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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 八月十四


“大哥功力之高,果真惊世骇俗!他这一弹指,不仅崩碎了李春来手中短刀,而且石子在击中短刀之后,又精准弹射到了李春来的膻中要穴,令其再也动弹不得!”

哪怕是乔峰这样当世罕见的高手,在见到柴信此番出手之后,也不由心中震撼。

“这其中的眼力、指力、内力、反应力……我只怕再积蓄十载,也未必赶得上!”

他心中所想虽有夸张与自谦之嫌,但也足以证明其对柴信表现出的实力是很等惊讶。

“阁下是谁,为何插手我丐帮事务?”

却在这时,白世镜最先回过神来,居然以一副大义无畏的神态望向柴信,但在眼底却闪过一丝懊恼与愤怒之色。

这些许的情绪变化,旁人或许不曾察觉,但熟读原着的柴信,却是看的分明。

这个白世镜,看似是在追究李春来及其背后假传帮主号令的真相,实则却是在逼迫对方,讲出乔峰是契丹人的秘密!

不错,李春来确实称得上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

全冠清和白世镜联手,打算借着从康敏处得知的乔峰身世,令其身败名裂。

于是便先将消息告诉了一批人,以便支持他们后续的行动——李春来便是其中之一。

但李春来之所以听从他们的意思,却不是为了自己能够趁乱获得好处,而是确实担心一个契丹人担任帮主,会给丐帮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

否则,他若真是贪慕权势荣华之人,方才也断然不会那般果决地便要自裁明志。

白世镜看似是在大义凛然地履行身为执法长老的职责,但实际上,却是按着与全冠清的谋划,一步步揭开乔峰的身世。

如此,全冠清的作乱之举,便成了顾全大局,为整个丐帮考虑。

在场除了柴信以外,还有一个人也看出了些许不对劲,便是乔峰。

乔峰看似粗狂,实则心细如发。

白世镜方才看到柴信出手的一瞬间,所表露出的那种惊怒和懊恼,虽然转瞬即逝,却仍然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虽然不明白对方在谋划什么事情,但心底却已升起疑虑。

“我对丐帮而言,确是外人不假。但乔峰是我的结义兄弟,他的事情,我却决计不能坐视。本来可以说开的事情,这李春来若是死了,岂不徒然生出疑点?”

柴信说话之间,脚下轻轻一点,竟如鹏鸟振翅似的,刹那间掠出数十丈,径直来到白世镜身前。

他不能让事情按照原着那般发展,更不能任由白世镜等人按计划行事,故而打算主动出击。

“若我所料不错,足下应当便是丐帮执法白长老吧?”

柴信仍是负手而立,以一种仿佛看穿了一切的冷硬眼神,死死地盯着白世镜。

白世镜虽然自认为所作所为天衣无缝,但被他这样的眼神一盯,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慌乱,眼神不受控制地慌乱了一刹。

但他能坐到丐帮执法长老的位置,自然有其不凡之处,很快就恢复如常。

“原来是帮主的结义兄弟,恕白某眼拙,失礼了!不过,此事毕竟是我丐帮内务,还请足下莫要插手。”

白世镜说话时神态不卑不亢,恢复了丐帮长老应有的沉稳与自信。

然而,柴信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

“也罢,我不插手丐帮内务,只问白长老一个问题……”

柴信在白世镜身旁缓缓踱了几步,淡淡地说道。

“好,只要足下不干涉本帮之事,尽管问便是。只要白某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世镜虽然疑惑眼前这个从未谋面的年轻人,为何要对自己发问,但却还是本能地维持了一个正直敦厚的君子形象。

“不知八月十四那天晚上……白长老在何处安寝?”

柴信问这话时语气极为温和,声音也并不算洪亮,但落在白世镜耳中,却如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他怎么也没想到,柴信居然会问这个!

猝不及防之下,白世镜浑身如遭雷击,脸色不由自主地迅速变得苍白,连身形都有些发颤。

“我……你……”

心神俱震之下,他呆愣片刻才意识到不对,赶忙开始编造谎言。

但联想到方才自己那一瞬的失神和变色,他不由地越发惊慌,开口时只觉得嗓子发涩,支支吾吾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本来丐帮众人,都对柴信方才的所为感到莫名其妙,同时也有些不快。

毕竟白世镜是自家人,而且诚如其所言,今日之事乃是丐帮内部事务。哪怕柴信武功高强,又是帮主的结义兄弟,也不该在此时随意指手画脚。

包括乔峰在内,都觉得柴信此番所为似乎不太妥当。

但是,乔峰虽与柴信相识不过半日,但却相信自己的识人之能,觉得自己刚认下的这位大哥,绝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害自己。

因此,他才选择静观其变。

但是眼下,众人看到白世镜在柴信一个看似寻常的问题之下,居然表现出了这样慌乱的神态,自然都开始心生疑虑了。

他们虽然对于整件事情,都仍是一头雾水的感觉,但是却隐隐察觉,内情只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白长老方才不是说,只要你知道,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么?难道你八月十四那晚歇息在了哪里,都不知道?”

柴信偏过头,眸光如冷电,淡淡地瞥着白世镜。

“我……我方才不过是在回想罢了!我现已想起来了,那晚我睡在……”

白世镜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知道什么,但却知道自己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于是便要扯谎。

但是,柴信却陡然一声暴喝:“你睡在了马副帮主的房里,马夫人的床上!是也不是?!”

他这一声暴喝当中,掺杂了雄浑内劲,竟如雄狮怒吼,在寂静的夜色中震彻天地,令得场间众人都觉得有些晃神。

他就是要用这样当头棒喝般的突然发难,让白世镜一再慌乱,从而露出马脚。

白世镜是首当其冲的靶子,自然比其他受到波及的人要难受的多。

“你怎会知……这样胡说八道!”

内力与声波冲击之下,他险些心神不稳,关键时刻猛地一咬舌尖,好悬才将脱口的话咽了回去。

但是,柴信的提问以及他回答时的表现,却是都落在了场间众人的耳中、眼里。

只要不是傻子,谁能看不出其中必有猫腻?

尤其是柴信所问的问题,实在是太过劲爆,简直让所有人的内心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哪怕白世镜危急关头把几乎脱口而出的反问吞了回去,但仍旧无法阻止众人内心的联想——

八月十四那晚,白长老到底是在哪儿歇息的?难道……真是马夫人……

许多人联想到马夫人那勾魂夺魄的眼神,婉转曼妙的身姿,再加上平日向来铁面无私,威严有度的白长老……

哪怕明知眼下是个极为紧张的时刻,他们也不禁有些想入非非。

“你这是含血喷人!我与足下素昧谋面,你何至于这样辱我?若不给个说法,我必与你不死不休!”

片刻的惊骇过后,白世镜不敢多想柴信是如何知道这件私隐之事的,赶忙摆出震怒之色,好似真要跟对方拼命。

“既然白长老说我是含血喷人,那不妨拿出证据,证明你八月十四那天晚上,不曾在马夫人房中留宿!”

柴信之所以清楚这一切,自然因为看过原着,但让他拿出切实证据,却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倒打一耙,抢先要求白世镜拿出不在场证明。

如果按照后世法律,柴信这样空口白牙,自然不可能将人定罪。

毕竟在后世,总体来讲还是遵守“疑罪从无”的基本原则的。

一般来讲,不是嫌疑人去证明自己并未犯罪,而是执法者需要去找出嫌疑人的犯罪铁证。

毕竟诬陷这种事情只要靠一张嘴,辟谣却能让人跑断腿,甚至是要人命。

若人人都要为自己无罪而作证明的话,社会还如何正常运转?

但眼下这个时代不同,这是一个极为封建保守的时代。

哪怕你身无罪愆,可是只要有流言蜚语出现,就必须想尽办法澄清事实,否则必受其累。

尤其是像白世镜这样素有威望的大人物,轻易不会遭人怀疑,可一旦有人提出质疑,而他又无法讲清来龙去脉,则名望必然大受折损。

这就像原着当中,慕容复和乔峰,都被自己的亲爹给泼了许多脏水。

哪怕他们有不在场证明,而且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可依旧会被诸多武林人士怀疑,从而变得人人喊打。

何况白世镜并不冤枉,他确实跟马夫人有一腿,而且还合谋害了马副帮主,也就是马夫人的丈夫马大元!

“白长老身为丐帮执法长老,想必身旁从不会缺少随侍弟子吧?尤其是晚上歇息之时,焉会无人值夜?”

柴信不给白世镜反应的机会,步步紧逼地问道。

众人经他这么一提醒,全都暗自点头——事实也正是如此,丐帮诸位长老,哪一个身边没有几个弟子时刻追随?

就算是偶有私事,不便带随侍弟子同往,也基本都会说明去向。

这就跟现在一些大公司的领导,或者是高官一个道理,身边怎么会没有几个助理或是秘书?

哪怕领导去办私事,往往也会事先知会助理或秘书一声,免得有要事需要处理的时候,联系不上。

白世镜身为丐帮执法长老,事务何其繁忙?

不论白天昼夜,他都要时刻准备履行职责,故而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会报备行程。

哪怕乔峰身为丐帮之主,也是如此。

他可不能晚上想睡哪就睡哪,想去哪儿消遣就去哪儿消遣——就算是真去,身边也得带几个人,最起码要跟在暗中。

毕竟像他们这样身居高位者,牵连的要务众多,万一遇上紧急状况却不能联系上,岂不整个帮派都要跟着遭殃?

乔峰白日无论是在松鹤楼饮酒,还是跟柴信、段誉比拼脚力,其实都有丐帮帮众暗中相随。

当然,中途他也曾一时兴起,施展了全速,故而致使暗中跟随的几个弟子没能跟得上。

但随后他也迅速收心,赶回了无锡城,以免手下弟兄忧心。

事实也正是如此,乔峰刚回到无锡城,不就被几个帮众请到了这里处理事务?

若他再晚一些回来,只怕就要误事了。

众人虽然不言,却都齐齐望向白世镜,显然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虽然很多人对白世镜的为人还是比较信任的,但是人性之中总是会有阴暗的部分,总会不住地对旁人报以恶意的揣测。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人,一旦牵扯到男盗女娼的绯闻之上,则必然会让很多吃瓜群众为之癫狂。

此时此刻,丐帮的这些帮众,倒不是说真就信了柴信的话。

实际上,他们现在就是处于一种“吃瓜群众”的状态,

哪怕是四大长老这样的高层,在这一刻都会本能地产生怀疑,或者说是好奇——白世镜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十分正人君子的家伙,该不会真就全是伪装吧?

白世镜被众人这目光一看,哪怕是再怎么沉的住气,也不由开始冷汗涔涔了。

八月十四那晚,他确实就在康敏的房中与之抵死缠绵,为此他还特意支开了值夜弟子……这会儿又去哪找人给他做不在场证明?

“我……你……简直一派胡言!我白世镜身为执法长老,向来为帮内表率,岂会行那等……龌龊之事!你……你这无耻之徒,焉敢血口喷人!”

白世镜嗫嚅良久,情急之下竟是指着柴信,破口大骂了起来。

但他这副不淡定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却更有几分被戳中了心事的感觉。

“白长老何不正面回应,请出八月十四的几位值夜弟子,为你做个不在场的证明呢?这样逞口舌之利,又岂能让人信服?”

柴信却对白世镜的谩骂恍若未闻,神色无比平静地再度开口。

只此一问,便让白世镜彻底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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