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女术士的撤退，传送门崩解。门后带着魔力气息的黑暗，彻底消失在山区的荒野中。

    安东收回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右手腕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把剑换到左手，然后插在地上，打开右手的臂甲，查看起之前女术士留下的伤口。

    没有完全被法盾抵消的酸液，还是有一些腐蚀到了他，在右手臂的皮肤上，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灼烧痕迹。

    杰洛特掏出几瓶魔药，抓住他的手给他消毒。这些魔药中，安东只能认出白海鸥。

    另一边，艾斯凯尔也把维瑟米尔扶了起来。老猎魔人的肩膀，之前也被女术士的魔法伤到了，所幸检查之后，只是皮外伤。

    梅温王子扔下手里的剑，一屁股坐在了依旧散发着雷电焦臭味的泥地上。劫后余生的他费力地喘息着。

    矮人佣兵布里格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呼喊着几个还活着的佣兵，去扑灭营地里的大火，救治伤员，顺便把吓跑的那些佣兵叫回来，在他们被野狼吃掉或者冻死之前。

    维瑟米尔走到梅温王子面前，伸出没有带伤的那一只手把他扶起，问：“梅温王子，现在你还相信女术士的话吗？”

    年轻的王子面色惨白，他说：“萨宾娜女士撒了谎……而且当谎言被戳穿的时候，她想要杀了我。我不需要更多的说服了。”

    维瑟米尔点头：“你能明白就好。”

    梅温说：“没错。萨宾娜女士……这个女巫，她一直都是在觊觎坎恭恩在阿德·卡莱宫廷中的席位！我中计了。”

    梅温表现的非常后悔，但老猎魔人知道，这也有表演的成分在。萨宾娜主动和梅温戳穿了友好的假象，现在双方可以说成为了敌人。

    梅温需要任何他可以得到的支持。这其中包括猎魔人，但也更包括他的姐姐——戴德莉。

    从另一方面说，现在的猎魔人和萨宾娜，也成为了敌人。维瑟米尔想要和平解决这件事情，但最后双方还是刀兵相向。

    唯一的慰藉是：亨赛特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他们和这位不以宽容闻名的国王之间，转圜的余地依旧存在。

    想到这里，老猎魔人问：“梅温王子，在你看来，当亨赛特知道这件事后，他会如何反应？”

    梅温回答：“国王陛下宠信那一个女巫，但他不会纵容她干涉封臣的继承，我相信这一点……猎魔人先生，我明白，你一定在担心是否会触怒到亨赛特陛下的天威。”

    “在这一方面，我向你做出保证，因为你们帮助了我的姐姐，也帮助了我对抗萨宾娜，坎恭恩——无论之后我们之间的谁继承，我们都会在阿德·卡莱尽全力保护你们。前提是萨宾娜真的有脸面与胆量，把发生的事情公之于众的话。”

    维瑟米尔点头：“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萨宾娜了。”

    梅温说：“不幸的是，我不认为我们可以让萨宾娜离开阿德·卡莱，哪怕向国王禀报了这一件事也一样。亨赛特陛下对于她……有时候很宽容。”

    维瑟米尔说：“我们向来不愿意介入政治。”

    梅温允诺：“请放心，我们会在阿德·卡莱保护你们，如果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们也会在坎恭恩庇护各位。我和我的姐姐，都不会知恩不报。”

    “此外，你们将永远是坎恭恩和阿德梅恩家族的朋友，我们非常乐意与你们做生意——坎恭恩经常遇到来自巨龙山脉的怪物。芙蕾雅在上，我们也许不富有，但我们绝不会克扣。”

    维瑟米尔感谢了他的好意，然后询问老猎魔人关心的另外一件事情：“如果女术士的干扰被排除，请问坎恭恩的下一任亲王会是谁？”

    梅温脸色黯淡了一下，他说：“你的问题虽然直接，但向戴德莉表明情况，是我应该做的。按法理继承权属于她。可是，尽管非常惭愧，我不得不坚持自己对王位的声索。”

    维瑟米尔说：“你‘不得不’的理由是什么？”

    梅温解释：“我听到了你话中的指责，维瑟米尔先生。我也明白戴德莉对此不会高兴。但我有不退缩的理由，我相信我可以让她明白，或者起码，让你们猎魔人明白，我这样做的必要性。”

    他继续说：“女术士虽然不在了，但民众依旧不会支持我的姐姐。更别说其他贵族们了。我之所以被当成储君，也正是因为我可以协调这些反对者与忠诚者之间的冲突。”

    “如果我姐姐回来，继续宣称自己的王位，那么只会导致下一场内乱。不是发生在我与她之间，而是发生在她与她的反对者之间。后者已经成功地把她赶走过一次了。”

    维瑟米尔指出：“如果这场冲突真的发生，你又会站在哪一边？”

    年轻王子苦笑一下，说：“我的支持或者反对，都不重要。”

    他指着周围狼狈的佣兵问：“难道你认为，这十几个辛弗里德人，可以决定坎恭恩的王位吗？”

    维瑟米尔听懂了他的意思。年轻王子是说，自己在坎恭恩没有任何可以真正依靠的力量，人们支持他唯一的原因是，他可以满足各方的需求，或者说，他不是自己的姐姐。

    维瑟米尔点头，说：“我会把你的意见，转达给戴德莉的。现在，我们需要回去凯尔莫罕了。明天早上的时候，我们会带着戴德莉来这里，寻找一个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解决方案。这一次，希望不要有人再死去了。”

    梅温说：“好的。我会在这里等待。请放心，在今晚见识过你们的身手之后，我不会愚蠢到自寻死路。”

    “还请转告戴德莉：我们终究是家人。我非常后悔之前的行为，我被女术士欺骗了。我希望我们还可以找到和好的方法。”

    但戴德莉可不是个宽容的人啊，维瑟米尔想，回忆起之前戴德莉逃跑、攻击猎魔人的经历。

    不过，维瑟米尔还是点头应诺。他叫上几个猎魔人，回头向凯尔莫罕走去。

    之前的乌云散开了，月光又一次毫无阻碍地照在凯尔莫罕高耸的残破塔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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