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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旧账


虽然安东读不懂上古语铭文,但两位猎魔人很快发现,戴斯蒙对于自己在岩壁上的发现,非常乐于分享。

    根据戴斯蒙的翻译,岩壁上的铭文,讲述了班·格林作为一个精灵城市,度过的最后时刻。

    两个猎魔人对望一眼,静静等待着他的解释。

    “嗯。‘登陆的两千一百年之后’,指的是艾恩·西迪在斯凯利杰群岛登陆。”戴斯蒙兴致盎然地读着:“换成我们的历法,就是860年,出人意料。”

    “怎么说?”维瑟米尔问。

    戴斯蒙随口答道:“没想到这里的艾恩·西迪撑了那么久。”

    见两位猎魔人还是没有理解,戴斯蒙继续解释:“看来,有人需要补习一下历史课了。众所周知,我们在760年左右来到北方。当时,精灵占据着这里。”

    “我们当然知道这个。”维瑟米尔代替安东回答道。

    戴斯蒙说:“精灵很快就输给了我们的祖先。新来的北方人类有军事制度、有农业技术、也有铁器,与北方之前的原始人类部落相比,强大得多。而且,我们有农业带来的巨大数量。精灵再也打不赢了。”

    “所以?”安东问。

    戴斯蒙继续讲解:“和玛哈坎山脉以西不同,当时精灵可以说服自己东逃,流血的规模有限。当北方人来到玛哈坎以东的时候,精灵无路可退。于是,战争的规模更大,更残忍,精灵输的更惨。你们没有听过莎拉伊韦德和洛穆尼发生的事情?”

    维瑟米尔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但还是示意戴斯蒙继续讲下去。

    “到最后,829年的时候,据说那一年有一颗极亮的白色彗星,出现在诺维格瑞上空。”戴斯蒙用讲故事的口吻说:

    “五月节的时候,‘老王’阿伯拉德的一个将军,米兰·鲁本奈克追击着精灵的残军,在洛穆尼展开了一场大屠杀。一周后,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莎拉伊韦德——艾恩·西迪在玛哈坎山脉以东,最重要的一座宫殿。”

    维瑟米尔点头。他知道,两百年后,著名的爱黎瑞恩起义,会在同一片土地上爆发。精灵们再一次失败后,选择彻底把莎拉伊韦德宫殿烧毁。

    戴斯蒙说:“所以,我说这里的精灵能幸存到860年,出人意料。说实话,我都有点好奇了。”

    维瑟米尔指了指周围巨大的山洞,说:“也许,他们就是藏在这里?”

    “有可能。”戴斯蒙承认。他回过头,继续开始解读起岩壁上的铭文。

    “似乎,因为人类的攻击,”戴斯蒙解读着:“这些艾恩·西迪选择躲到山林中。显然,在当时的班·格林河谷,原始植被没有被开发,非常茂盛。”

    “就像爱黎瑞恩最后的追随者们一样。”维瑟米尔平静地观察道。

    戴斯蒙点点头,继续读着:“显然,这些精灵非常痛恨人类,而且心心念念于夺回班·格林,打掉玛哈坎以东人类军力的运输中心。”

    “他们成功了吗?”一旁的安东问。

    戴斯蒙摇头:“当然没有。否则,我们不会在这里了。”

    两个猎魔人没有笑。

    维瑟米尔平静地说:“他们的失败难以避免。在数量、组织度上,艾恩·西迪比不上北方人类,哪怕他们努力让自己变得残忍,也不行。”

    在猎魔人的‘道路’上,维瑟米尔见过许多精灵,甚至因为精灵和猎魔人一样漫长的寿命,遇到过某些个精灵不止一次。

    如果处境允许的话,他也会尽量对陷入困难的精灵给予援手。

    但维瑟米尔知道,艾恩·西迪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有可能,从几百年前杉布克和迪斯莫得,北方人类最早的几位国王,登陆的时候,那一个时代就完结了。之后,对于精灵发生的,只是一场漫长的末日。

    “你很明智,老猎魔人。”戴斯蒙说:“战争,这个所有智慧种族不约而同的发明,其核心,就是组织度。十个组织良好的人类,就是比三个孤立无援、没有替补的精灵厉害,哪怕这些上古种族,长出翅膀、嘴里会吐闪电都不行。战争的规模越大,越是如此。”

    维瑟米尔心中摇头。猎魔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凯尔莫罕被攻破的时候,里面有连他在内25个猎魔人、40个猎魔人学徒。毫不夸张地说,这么多人,屠一窝龙都够了。

    但是,在成百上千个装备只有草叉、镰刀、猎弓,被煽动起来的科德温农夫面前,他们的抵抗,没有任何意义。整个城堡之中,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因为他躲在了同袍的尸体下面,没有被袭击者发现。

    戴斯蒙继续解读:“精灵们又一次失败。这时,一个从蓝山以东归来的精灵巫师,开始宣讲一个叫做尼雅的神灵,说这个神灵可以带给精灵反攻的力量。”

    “但是,精灵们知道这个神灵到底是谁。祂是蜥蜴人和狸怪崇拜过的神灵,精灵称祂为莉莉特。嗯,看来,评议会留下来的记载没错。”

    “铭文说,精灵知道这是一个邪神,靠死亡与毁灭来获得力量。但是,这些精灵的大部分不愿意逃亡,而是愿意付出一切,来报复人类。”

    维瑟米尔保持沉寂。

    可以责怪这些精灵吗?或者说,在这件事情上,到底是谁对谁错?

    维瑟米尔知道,有的时候,没有对错,或者说,所有的选择,都是错的。

    于是,一些人选择一错到底。那也是他们的选择。

    戴斯蒙挠着下巴,显然在石壁上的铭文中,遇到了某个难点。

    维瑟米尔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戴斯蒙不确定地说:“显然,巫师教给了他们一种祭典。应该就是我们面前这一场。不愧于莉莉特的邪神之名,这是一场人祭,或者……差不多吧。”

    “原来,这是一场祭典?”维瑟米尔摇头。神灵、魔法、变异,不只是杀戮的理由,也往往是杀戮的工具。

    戴斯蒙解释:“祭典中,他们将四十位头戴金冠的精灵少女,使用特殊的金属杀死,然后解剖,与豺狼、猫头鹰、蛇的身体或器官缝在一起,最后用秘药浸染过的布匹,封存在这个祭坛。”

    安东难以想象,祭典牺牲者要经受的痛苦。他忍不住问:“为了杀死人类,先牺牲自己的同族,他们怎么做到心安理得的?”

    戴斯蒙继续读着,说:“似乎,祭品是按照自愿原则挑选的。起码,写铭文的人是这么宣称的。你们不知道吗?献身,是许多教派认为神圣的行为。”

    “幸亏,我们几个都不是什么虔诚信徒。”维瑟米尔说:“铭文上有说,这个祭典的效果是什么吗?”

    戴斯蒙继续读:“据说,祭典成功之后,十四具祭品中的四十位……不,四十个祭品中,会有四位,还是十四位重生。她们会变成融合了圣兽力量的强大战士。”

    “铭文上还说,这些半人半兽的战士,会借助莉莉特的力量,杀死所有人类,从蓝山到玛哈坎,再到MuireoaenLlongwen,也就是我们说的北海。他们的野心倒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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