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的坦白并没有引起系统的过激反应，它只有这天终于来了的感觉。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但是我告诉你，不可能。”

他们的目的一定有他，这是早川谷在观察了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伊达航后得到的确切答案，他不喜欢意外发生，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阻挡他的计划。

“或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

“非要让我把事情挑明吗？”

打断男人接下来的话，早川谷的眼神充满嘲讽。

“我什么心思，你们多活了一次比谁都清楚，同样你们的心思，我也清楚，大家都多活了一次，这时候搞感情牌就没意思了。”

“你们想让我放弃，不可能。”

抓捕上田裕哉的计划是他们所有人的心血，不说中间少个人会不会有影响，而是为了这个计划，他们已经失去了太多。

“我们从来就没想阻止你，只是希望你能活下来。”

“所以呢？”

早川谷看着瞳孔紧缩的诸伏景光：“所以呢？”

“我活下来又或者死了，有什么影响吗？这个世界离了任何人都能转，就算人不想往前走，时间会推着人走。”

“诸伏，我的人生在我父母离世那刻就已经被毁了彻底，但我还有能力站起来，能有机会将上田裕哉这些人送进去吃牢饭，可那些没能力的人呢？他们甘心吗？”

“你们当年为了带出情报都能付出一切，我为什么不可以？就因为我死得太惨？死得尸骨无存？可我觉得我要是带回了足够的信息，给后面的人铺平了路，我觉得值得。”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又或者真正跟这五人相处的早川谷，从决定踏入组织犯罪对策课的瞬间就已经做好了不得善终的准备，最好的结果无非是留个全尸。

什么早川家最后一个孩子，什么留个血脉，他通通不在乎，他不会为了这些东西再把无辜的人扯进来，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在某一天收到自己的死讯后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诸伏景光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坚定的男人：“那加濑松星呢？”

听到这里的早川谷眸光闪了闪，但没说些什么。

“不止是加濑松星，还有你，我们，中村他们，你以为你死了事情就会结束吗？”诸伏景光决定将自己上辈子经历的事情告诉他，“在我们的世界里，你和现在一样，偏执、沉默、自以为是！”

“你以为死亡是结束吗？不是，时间还在走，记忆只会随着时间越发清晰，痛苦的只会是活着的人，你倒好，死了一了百了，我们呢？眼睁睁看着故地变得陈旧，逐渐消失，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寺庙那一个土包！”

“中村、上野的坟就在你旁边，他们也死了，井上牺牲的时候他孩子才五岁，你知道那个孩子的结果吗？不用我说，你猜得到。”

那个孩子就是另一个早川谷，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个孩子还有母亲。

“你都重新活一次了，再把日子往后过过好吗？早川，你走的太早了……”诸伏景光哽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早到让我们所有人做足了准备但还是承受不住。”

一遍遍打造的坚固围墙，在日以继夜的雨水浇灌下逐渐变得潮湿，一点点渗透进去的雨水在阴暗的环境下侵蚀着墙体，最后墙的缝隙和见不到阳光的角落中长满了青苔，阴湿滑腻永远清理不净。

诸伏景光在组织犯罪对策课真实的待了三年，在早川谷离开后，他又亲眼看见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消失在那里，大家都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坛子埋在了不见天日的地里。

以前他还能跟组织犯罪对策课的熟人们怀念过去，后来人越来越少，没人再敢提起，最后还是他们五个人围在一起。

怀念就着酒水下肚，苦涩的味道久久不散。

早川谷收回视线，看着破旧的餐桌苦笑。

“开弓没有回头箭的，诸伏。”

他这把弓已经拉开了，箭在弦上必须要发，这是两代人的心血，最多三年，他肯定要渗透在上田裕哉身边，亲手将这支箭扎在他的心脏。

“我没办法给你答案，你只能祈祷，祈祷我能在送走上田裕哉后，还是个拥有正常精神状态的正常人。”

早川谷没有看诸伏景光的眼睛，不管是上辈子零碎的记忆，还是已经开始融合的两个世界的记忆，又或者是现在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每一件都是一颗雷，不管引爆哪一个，都会是粉身碎骨的结果。

很可笑是不是？自己把日子过到了无法挽回的结果。

可早川谷不后悔，他该做的都做了，不好的结果就当他不听话的报应好了。

此时躲在楼下角落的降谷零手里提着沉重的购物袋，他的头低垂着，刘海遮住了眉眼，拎着购物袋的手紧紧攥着，小臂上青筋暴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头深吸口气，摘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掐断了跟诸伏景光的电话。

若无其事的收起耳机，拎着购物袋从角落里走出，放轻脚步开始上楼。

不管怎么样，这顿饭还是一定要吃的，他借了餐馆的厨房做了牛排跟披萨，还有番茄意面。

上辈子那家伙成天闹着要吃他做的番茄意面，说在国外待了那么久，还是他做的好吃。

降谷零清楚，那家伙不可能没吃过好吃的意面，只是他想回来了而已。

到此为止好吗降谷零？进去后不要问任何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只是一起吃顿久违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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