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茜茜的话，让沈墨醍醐灌顶。

　　他想起自己身上唯一的话题性，就是那两个字。

　　混蛋！

　　为何，不从“我是个混蛋”开始自己的故事呢？

　　一道闪电，瞬间从沈墨的脑筋里闪过。

　　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感，瞬间井喷出来。

　　就好像，在演讲这方面，突然开窍了一样。

　　他整个人，大概明白，应该从什么地方着手了。

　　并且心里面，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我的......经历！

　　父亲，复仇，家人，背叛.......

　　对，他们喜欢听这些故事。

　　为何不讲出来呢？

　　踏踏踏——

　　正当沈墨灵感爆发之时，李爱火抱着一大堆面包，手里还端着一杯冰美式走了过来。

　　“吃吧，休息一阵子，咱们去附近的商业广场试试！”

　　李爱火将手中的冰美式递给沈墨。

　　沈墨直接将咖啡倒入口中。

　　刺激的咖啡因，让他本就兴奋的状态，更上一层楼。

　　“我杀了我的父亲.......”

　　“但他是个好人......”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全是混蛋......”

　　“可是.......”

　　沈墨一会儿露出笑容，一会儿抱着脑袋故作沉思状，自言自语的模样，让李爱火看得无比担忧。

　　“咋了？”

　　“你嘴里嘀咕什么呢？”

　　突然，沈墨的眼珠变得明亮了一下，他用两只手兴奋地摇晃着李爱火的胳膊。

　　“我悟了！”

　　“快，帮我找找附近人最多的广场！”

　　“待会儿直接去广场上演讲！”

　　悟了？

　　李爱火不解。

　　他哪里悟了？

　　怎么就突然开悟了？

　　......

　　万达广场上，一群好奇的人开始聚集起来。

　　沈墨那张巨大的照片，被摆了出来。

　　照片上，沈墨光彩熠熠，精致无比。

　　身位金羊区的议员，蓉城最有前途的人物，所有人都想目睹一下他的真容。

　　而沈墨，站在广场台上，手里拿着喇叭，整个人低着头，酝酿了许久。

　　“干嘛呢这是？”

　　“好像是演讲什么的.......”

　　“竞选议员拉票......”

　　“无非是要说一些为蓉城做贡献之类的屁话，大话，有什么好看的......”

　　细细碎碎的哄闹声，逐渐传入到了沈墨的耳朵里。

　　突然，他紧闭的双眼逐渐睁开。

　　眼前的广场，化作一座舞台。

　　舞台上，慢慢走来一个瘦小的少年。

　　“我的原名叫苟旦.......”

　　沈墨拿着喇叭，说出了发自肺腑的第一句话。

　　底下哄闹的群众，也逐渐安静下来。

　　“因为这个名字，我从小没少挨欺负，不过其中欺负我最狠的人，是我爹.......”

　　“准确地说，是我的养父。”

　　演讲台侧面，李爱火跟张恨水都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这一幕。

　　李爱火不解地发问：“沈墨.......在说些什么？”

　　张恨水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好像是他的过去，这些事儿我还从未听说过呢.......”

　　当一个在你眼中，很厉害的人，跟你谈起他悲伤的童年，说他小时候被人当作“狗”一样，去钻别人的胯。

　　你会被不知不觉地吸引住。

　　“我在16岁的时候，就被校霸捅了一刀，而当时我最喜欢的女孩告诉我，让我不要报警，因为捅我的校霸是她男朋友.......”

　　沈墨拿着喇叭，大吼着，脸上的表情，也呈现出一丝泰然的状态。

　　“哈哈哈——”

　　底下的人，听见这荒唐的经历不由得笑出声来。

　　大伙，也终于在不知不觉当中，被沈墨的故事所吸引。

　　甚至自发地举起手机，将沈墨的演讲记录下来，发布到网络上。

　　还有人索性开着直播，对准了沈墨，将他演讲的内容，直播出去。

　　“我曾经给沈临风跪下！让他收我当干儿子，哪怕我跟他的确有血缘关系！”

　　“我的少年时期，见证了不少混蛋.......”

　　“而我......只是个相当混蛋的小丑罢了。”

　　“我有机会，有很大的机会，成为真正的混蛋。”

　　“沈临风要培养我贩毒，让我接管他所有的黑产生意，让我在钱和良心之间，做一个选择题.......”

　　沈墨望着前方，细碎的记忆，仿佛带着他穿越了时光。

　　钱和良心，你选哪个？

　　沈临风坐在茶几前，眼神严肃地凝视着自己。

　　正确的答案就摆在眼前。

　　钱能买到雅洁的贞洁吗？

　　今天是雅洁的生日！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没招过谁，没惹过谁！

　　我给雅洁30万，你让她拿着钱，跟诗念和解，不要报警。

　　30万？

　　一个女孩的贞洁，就值30万？

　　“我很笨拙.......总是在两个答案之间徘徊.......”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

　　“善良的人，总是贫穷，有钱的人，总是缺颗良心.......”

　　沈墨，哽咽了一下。

　　他回想起了跟沈临风的最后一刻。

　　“人生不是二选一的选择题.......”

　　“我们的下一刻，永远都在不确定之中.......”

　　苟旦，我这一辈子都在选择钱，但是这最后一次，我想随心一次。

　　张梅，就是我的良心，我不能失去她！

　　我跟梅梅其实讨论了好久，把你的户口迁入沈家以后，我打算给你取个新名字，当然一定要姓沈！

　　“父亲........”

　　沈墨的声音颤抖了一下。

　　他的脑袋里，全部都是沈临风的声音。

　　父亲.......

　　他唯一承认......却又不敢承认的人。

　　“虽然我很不想，用这个称呼去叫他。”

　　苟旦，你跟我一样，总是太喜欢相信别人了。

　　你的名字，你的，名字......

　　黑白为墨，我想......叫你，沈墨，记住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全黑，更没有人是全白的，不要再非黑即白的......看待任何人......

　　咳咳——还......还记得，那个选择题吗？良心和钱......今天，我想......我想选择一次......良心.....

　　带着这颗良心，活下去.......活下去......

　　“但沈临风，的确是我最敬佩的人.......”

　　“他做了一辈子的恶人，可偏偏在最后时刻，选择了自己的良心。”

　　沈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时刻，想起沈临风这个人。

　　毕竟沈临风的本质，是个混蛋。

　　没有人，会去敬佩一个混蛋。

　　更没有人，会在正式场合里，谈起一个混蛋。

　　而且还用了“敬佩”这种字眼。

　　也许就是这种反差，才让现场所有的观众，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毕竟他们从未在任何网络论坛，以及小道消息里，听说过沈墨，还有这样一段经历。

　　“喂，这么说真的好吗？”

　　讲台底下，李爱火不由得担忧起来。

　　沈临风这个人，是个坏人。

　　一个竞选市长的人，竟然要崇拜坏人？

　　这舆论要是传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

　　另一旁，张恨水咧嘴笑了起来。

　　他无比崇拜地看向沈墨。

　　心中的热血也在燃烧。

　　这才对嘛！

　　这才是我认识的沈墨！

　　不拘泥于任何形式，敢说真话，敢露真情！

　　张很水的想法跟李爱火不同。

　　不管在什么场所，说真话的那个人，永远比只说场面话的那个人，更加可信！

　　这是一种魅力！

　　二人再侧头看向广场中央。

　　那些聚集的群众们，也不再喧闹起来。

　　安静......

　　明明是金羊区最繁华的商业街，此刻却显得出奇地安静。

　　他们也感受到了沈墨心中的那份真感情。

　　“我知道，你们怎么称呼沈临风，也怎么称呼我的.......”

　　“我并不觉得当混蛋有什么不好。”

　　“当你身处恶劣的环境中时，当你向老天爷祈祷老天爷不回应你时，当你的身边只有你自己时.......”

　　“那就做个混蛋吧，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的感受，对欺负你的人，对霸凌你的人，甚至对所谓的狗屁命运......”

　　“竖起个中指！”

　　“如果不顺应所谓的命运，就叫做混蛋，那我甘愿做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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