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大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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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汴京,自然是美不胜收。汴河碧波荡漾,从宣德门直到南熏门的御街两侧,白墙黑瓦,绿树成荫。
班师大军回朝,各部都已四散,三街六市却仍然熙熙攘攘的都是人潮。东大街侧,安乐阁门前过,迎来楼上各家小娘子们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五个月前的那夜兵变,数百具状铁骑血洗禁军致使无数将门公相一空的血腥,早就在喧闹的汴京城中淡没了踪影。
现在最热闹的话题,已然并非朱家皇室如何,大梁社稷如何,禁中那张十年间三易其主的宝位何时会再换一个主人等等。这些话题,早就转成了宋王进封秦王之日,就要迎娶岐国那位曾登临胭脂评魁首的幻音坊女帝!
正常来说,凭借宋王当下的权势、地位,不论迎娶天下哪一家女子,都不足以引起天下人轰动,人们反而只会评价那家女子到底凭什么能够攀上宋王。要知道,这人儿一嫁进来,马上就是秦王妃,来日更大有可能会贵不可言,荣登史册。
可这一位就要嫁入王府的女郎,偏偏真就并非平常的高门女子。
岐国女帝,据说自幼就有巾帼之称,昔年岐王为唐室效力,割据凤翔独霸陇右,他这位胞妹便出可上阵杀敌,归则帮助兄长统御内府,并筹建幻音坊庇护天下女子,为岐王刺探情报,十数年来,以女儿身跻进江湖上的三王二帝之列,多年来从未听闻败绩,便是那位在三晋素有名望的通文馆圣主,甚至都争不过这一女流。
女帝自长成起就被誉为有唐以来郡主美貌第一,极受岐王信重之余,亦也被她这位兄长视作珍宝,任凭麾下再有战功的大将,都并无那一资格求亲。据说当年晋国世子李存勖随父征讨王行瑜,得唐昭宗“可亚其父”的称赞,岐王颇为心动,欲下嫁胞妹与晋国世子,一直遵从兄意的女帝却以“亚子虽有战阵之勇,然无德政,可马上得天下而不能马上治天下,实非英雄”拒绝。
且就是这么一句评价,岐王竟然真就断了念想,十数年来就再没有听闻过要为她找婆家的传言。
而多少将门贵戚家的少年郎,都曾幻想过要去立功勋搏那英雄之名,纵不得求亲,也能留名于女帝桌案之间,可多年来从未有人得到过她的评价,甚至就连她本人也逐渐淡于江湖视野,纵有万千对其钦慕的男儿,这下也唯有心死。
后来当年胭脂评突然盛传于江湖,女帝当之无愧列为魁首,虽说这魁首之位昙花一现,不久后又转为了一唤作鬼医手而无本名的神秘女郎,但显然在无数男儿的心目中,只有女帝才配得上魁首的名气。
直到宋王平灭秦川,岐王嫁妹,权势滔天且年轻的藩王娶妻。
在蜀国被灭这一消息送至汴京乃至发酵到现今的时间段里,市井与江湖上已经流有传言。乃是当今宋王在年少之际,无意得遇女帝,为其倾心。于是以他唐臣之身,入仕梁朝,用四年的时间平燕驭胡,灭蜀定岐,从白身走到权势之顶。
而宋王主导了那场宫变,固然是有朝廷不容人以及各种因素参凑。倒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宋王向女帝乃至天下人证明,自己不但有马上得天下之功,亦有马下治天下之能,果然,半年灭蜀,天下赋税减半,以致民心归附,英雄二字,名副其实。
所以秦川平灭,蜀国与岐国的待遇才会如此天差地别,正是因为宋王早就决意要娶女帝为妻!而岐国上下乃至岐王,亦也因女帝而得以幸免,不但岐王之位得以保留,上下君臣亦能保持原位。
好嘛,这么一桩联姻,还牵扯到了少年崛起、爱情、政变等等因素,简直就是江湖传闻的最爱。这些日子甚是传得沸沸扬扬。
原来女帝有唐以来郡主第一的名声,不过只这么半月流传,现在为往来汴京的客商,混迹江湖的浪子一经宣扬,简直传得全天下都是,而且隐然就变成了千年美貌第一,与什么西施、貂蝉已然足以相较,试想一下,究竟是怎样的美貌,才能引得一个当年的少年不惜用半座天下来当嫁妆?
至于当事人中的男方,更不必说了。
前后细数五百年,或许也只有一人可以与这位枭雄人物相较。他出现在人们视线中不过短短三四年的时间,所有经历已然到了传奇的地步。当年代唐建梁,据中原而得雄主之称的皇帝,当下不过在他手中随意盘弄。半年前还需依靠强军虎视各方,眼下蜀国一灭,纵使进封秦王之身,各方也只有顺服,谈笑而攘神器,竟然亦得无数人景从。
百姓们固然视野受阻于上限,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但天下战事频繁,民生凋敝,出了这么一位强主,如何不能感受到这一些小小的变化?
所以对于这场或许很快就要到来的大婚,不知道有多少都门百姓都在八卦着关于二位新人的一切,等待着这场婚事的到来。或多或少的想象着随之而来的时局变化。关于这场大婚盛典的点点滴滴,都受到朝野传言的热烈追捧。
以致最后,竟然是万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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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中,小楼里的桌子上已经摆设了一个行囊,降臣倚窗而立,娇媚容颜这些时日居然有些清减了,她身上的装饰其实一向不奢华,耳坠也只是辨不出铁银的饰品,这会一身用萧砚衣袍改成的戎服,倒少了一些妖气。美目流转,只是撑着脸看着天际出神。
她不属于中原,来到这里,也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长久的留下去,更别说对中原会有什么眷念了。只是不知多少年月过去了,她在不存在眷念感的中原,遇见了萧砚。
那个当初狼狈到要死……好吧,那会也确实快死了的年轻人,现今已然是权倾天下,当初在河北她说能助他得到的东西,他竟然这么快就能得到了。而降臣却觉得,自己仍然如前一般,一无所有。
降臣对自己的归宿,一直都很有清楚的认知。所以她当初会在河北不告而别,她不想给自己留下太多牵挂的东西。往昔的岁月太冗长,她见过的人太多,知晓太多太多的东西都会转瞬即逝,故她的所作所为一向不过及时行乐而已。
纵然以前那种及时行乐,也不过是打发光阴而已。
她一直都有自己的目的,萧砚也清楚这一点,但他从来不会细问和干涉。
这个年轻人,从初见起,降臣就感觉到了他的不一样,他一向貌似坚韧与骄傲的面目之后,是一个尤为孤独的灵魂,他的心就像是空的。所以他才能把所有东西都蔑视于空气,纵使天塌下来亦能迈步踏出去。
他在救赎自己,她也在救赎自己。不过他的目光很远大,要用高远的志向来达成所愿。而她的事,似乎与之相较起来简直不值一提,甚至背道而驰。
但或许正是这样,降臣才在他身上嗅到了那一股让她忍不住想要陷进去的气息,忍不住让她重新来到他身边的气息。
她很愿意为萧砚做事,这无关回报,单纯就是想让自己停下来做些什么。
不过她终究是孤独的,一无所有。
而这个年轻人,现今已然拥有了好多好多,眷念他的姑娘、即将与他成亲的妻子、无数追随他、拥护他的臣子,还有他想要守护的所有天下人。
想到这里,降臣忍不住嘴角露出了一丝看不出意味的淡淡笑意来。
楼下传来了巴戈向外去的脚步声,她虽然尽可能的小心,但怎么可能瞒得过降臣。这个蠢女人,估计回晋国的念头都变淡了。
降臣美目流转,顾盼了屋中那行囊一眼。那可不是她想带走的东西,而是留给萧砚的玩意儿。一些东西留下来,就和这里彻底告别也罢,大家本就不是同路人。从此天地辽阔,江湖之远,自己终于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本姑娘要走,几时收过行囊?
轻轻哼了一声,降臣的身形转眼就消失在了小楼中,但她的身形马上就在一层层的重檐歇山式的屋顶上停下来,眸中闪过一抹惊讶的意味,复而盈盈一笑,俏生生的负手立在那里。
前面屋檐上,一青衫男子抱臂而立,玉带紧紧束腰,越发显得他身形挺拔。他头上还喜欢戴着一顶旧幞头,眉弓如剑,一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锐利。
“你要走?”萧砚问她。
降臣却是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要上来看风景?”
“猜到的。”萧砚道:“我觉得,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来与你见见。”
这家伙明明什么都懂,降臣在心下哼了一声,登时就别过身去,随意道:“呆腻了,难不成还不允许我走?”
萧砚叹了口气,缓步走到降臣身后。降臣正故作冷淡看着脚下青瓦,洁白修长的脖颈显露出来,萧砚的呼吸便喷吐在她颈后,降臣的几缕发丝便随之微微颤动。
降臣觉得有些痒痒的,心下同时一凛,察觉自己竟然有些舍不得的感觉,遂向前走了几步,淡淡道:“既然见过了,你还想做什么?喂,这是我的人身自由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降臣负又转过身来,这个时候她娇媚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从未展现过的清冷模样,自然而然的就散发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高冷十足。
萧砚看着她,沉默了片刻,道:“我想你留下来。”
降臣先是一怔,心中更是瞬间悸动,但马上她就哼的一笑,“留下来?难不成大王还想留小女子在身边为侍妾?喂,姓萧的,你我只是双修,双修懂么?本姑娘可不会委身于人,永远不可能!”
“我会给你一个名分,堂堂正正的名分。”
萧砚还没说完,降臣就下巴高抬:“名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能给么?秦王妃,你能给么?正主之位,你能给么?你若能给,小女子就留下来,从此以后什么都不管,一心一意服侍大王。”
萧砚迎着降臣的眸光,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一时竟分不出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他显然做不到这个承诺,遂只能坦然摇头:“我给不了。”
“那你拦本姑娘作甚!”
降臣骤然恼怒,气质越是清冷如霜:“大王功业如此,前程远大。之前的交易已了,小女子岂能耽误大王英雄事业?从此之后,你我之间,只剩江湖……且大王如此人物,红尘知己何其多,凡世间尤物,又有几人不思入大王府中?小女子纵有几分姿色,又如何比得上那般多的莺莺燕燕?大王此时强留,来日转头就弃了,能有什么意味?”
萧砚有些错愕,不明降臣为什么要把话讲的这么绝,且话语间分明有一点闹别扭的样子,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却又货真价实,实在让人难言。
“懒得与你废话,走了!”
降臣转身就要离去,手腕却被萧砚一把攥住,他等待了一会,才道:“总得有个理由吧?”
“你给不了我正宫的位子,我凭什么留下来?”
降臣冷笑道:“你看我像那做妾的人么?姓萧的,你我之间,只有利益,只有利益,懂么?我本来就是拿你研究功法,现在已经完成,你对我而言已经无用,懂么?”
说着,她环胸抬头看着萧砚,道:“你难道以为我这种人,还会相信什么情爱、厮守?笑话。”
萧砚摩挲着下颌上的短髯,眯眼看着冷冰冰的降臣,而后者亦也昂然不惧,与他对视。
“你在说谎。”
“谁、谁跟你说谎?!”降臣的气焰瞬间一滞,进而愈加大怒:“萧砚,你把老娘当什么了!”
萧砚却不理会她,只是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对我有没有情,我不管。但我认为我应当是有一些的,我想你留下来。”
“你!……”
降臣沉默了下,突然感觉心里酸溜溜的,便扭过头,生硬道:“我不可能留下。”
“去哪?”
“与你无关。”
“……”萧砚终于不出声了,然后在良久后,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欠你两个人情。”
“欠着。”
降臣感觉脚下生了根,眼眶也有些不舒服,不过终于舍得离开,始终没有回头去看萧砚,脚尖一点,人就已跃了出去。
萧砚负手立在屋檐间,看着她的身形渐远,逐渐变的模糊。
不过马上,降臣的身影又重新变得清晰,走过来狠狠搂着萧砚的脖子踮起脚,萧砚察觉到唇上的痛感,但还没来得及回味,降臣就已松手,复而退步仔细看了萧砚一会,突然抬着下巴一掀肩上的长发。
“留什么胡子,丑死了。”
萧砚擦拭着嘴唇上向外渗出的血迹,看着降臣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天际远处,有些怅然若失。
“给你留的。”
姬如雪抱着一个行囊走到萧砚身旁,同样驻足对着降臣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才轻轻出声。
萧砚回过头,打开那方行囊,看见里面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间,是一本崭新的书籍。
九幽玄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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