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局势明朗，眼瞅着泼天的富贵就是顾家的了，你先前得罪过她，若是不想别的出路，往后京里还有你们家什么事？”

“说得轻巧，这出路是说有就有的？”

“真是死脑筋，眼下不就是个好时机？”

“此话怎讲？”

“你自己看看，未来顾家家主定是尚书大人，但你看他枕边，这会子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

“快快打住吧，你忘了早前沈家的教训了？”

“你也说了，那是早前，今时不同往日。早前他在沙场上哪见识过什么温柔乡，回来数月，人心早就变了，你能得知？再者说，现下名正言顺的那位负气未归，你说哪个男人能忍这些？”

“按你的意思是……”

“不过是差个由头罢了，只要想法子促成一夜露水，半推半就的，这事也就成了。”

“这会子不合适吧，灵堂才设呢。”

“你这脑子怎地点不通呢，不趁这会，等那作精赶回来，还有你们什么事儿？”

“可是，可是咱也没合适的人了。”

“我看你那个小庶女就不错人，有那做瘦马的生母，能差到哪去，说不定早学了不知多少手段，正正好，还怕他不上钩呢。”

话音渐小，两名妇人说定事，默契地分开了。

映雪扶着阿雁从转角后面走出来，冷声道：“这二人是哪一户的。”

“其中一位是太尉王家的夫人。”映雪道。

两家虽有私怨，但太尉是三公之一，顾家也是朝中肱骨，老太太去了，他们是必须有代表来吊唁的。

“原来是她。”阿雁的声音像浸了冰：“是当我死的，这种腌臢话竟敢在顾家的屋檐下说。方才他们打主意的对象，是我家顾柏冬？”

“大约是的。”映雪心下也为这二人的缺心眼捏把汗，她们怎么敢的，在别家的丧礼上，算计未来当家人。

是根本不担心隔墙有耳，还是说已经嚣张到就算被听去了也无所谓。

“你去，吩咐人将西厢房收拾一间出来，寻个合适的时候，找个跟你们大人身形相似的，生那走一趟。”

映雪便应了是，扶着她进灵堂，与几个妯娌跪到一处。

她人娇小，又带着孝，几乎整个人都被掩住。老太君临终交托了后宅权于她，女眷们少不得要向她示好，见她满面疲色，纷纷劝她眯一会，有众人给她遮掩着。

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二奶奶领着阿妩，前院顾柏冬父子，忙得脚不沾地。

来客边感叹顾家后继有人，边留意着明字辈这些小辈，不论公子或者女郎，都被或多或少地的打听了一番。

小辈们守的中孝，不像长辈们要守大孝三年。

中孝仅需守一年，谈好定下，出了孝期，那时朝局也稳了，迎进门或是嫁出去，就是最好的结交。

各方人来来往往，醉翁之意不在酒，眼光都放在了另外的地方。

连没有妾侍的几个老爷都入了心思松动的人的眼。

至第二日时，来吊唁的人里，忽地就多了许多年轻的小辈，无外乎是说家中长辈有公务在身，又恐不能表达重视之意，代为前来。

至午时，哀乐停下，顾府摆出斋宴，招待来客。

但守着灵的孝子贤孙却是不能进食的。

顾柏冬安置了外面过来孝堂看了眼，见阿雁暮气沉沉地半跪半靠在映雪身上，沉了脸。

过了一会，寻梅悄悄儿过来塞给映雪一个纸包出去了。

“夫人。”映雪轻晃了下她。

从底下递给她一小块点心。

阿雁瞧了瞧：“哪来的？”

“七爷叫人送来的，你这几日都没怎么进食，身子怕捱不住，吃一点老太君不会怪罪的，垫垫肚子。”

“大家都没吃，我也不吃。”

她长嫂回头，“你不像我们，前几日还舟车劳顿，自然疲倦许多，不似我们，自然能挺得久一点。你悄悄吃几口，没事。”

“是呀，老太君不会怪罪的。”

“吃两口吧，不然怎么顶得住。”

跑她身后的女眷也纷纷劝道。

阿雁实则也没想到，古时丧仪这样严肃，孝子贤孙前三日是不能进食的，后面的七日也只能吃些清淡简单的清粥之类。

她确实是有些支持不住了，头也晕得厉害。

但若是她开了这个头，现下自没人说什么，就怕日后叫人拿来做伐子。

想想，若要快速补充能量，这些糕点也不起多大作用，还引人侧目。

“罢了，我还顶得住。”她对众人勉强笑了一下。

须臾，同映雪耳语，“你先出去，一会寻个由头来找我，我要离开一会。”

映雪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将糕点收好。

众人见她坚持，亦不再劝。

稍顷，映雪起身出了孝堂。没多久，进来清声请道：“老太爷那边有话要交代，让她前往一趟。”

阿雁应声起身。

摇晃着出了灵堂，道：“怎么还扯上老太爷那边，我这不走一趟还说不过去。”

“真的是老太爷有请，奴婢刚出来，碰上了寿康堂过来的人，由头还没想好呢，夫人确须走一趟。”

阿雁微怔，“可有提是什么事？”

“未曾。”

她低头思索了下，“走吧。”

幸而寿康堂离灵堂不远，阿雁走几步就有些眼冒金星，疑心自己是不是低血糖了。

进屋时，见两个小厮正抬着两个大食盒从屋内出来。

“怎么回事？”

“回主子的话，这是后厨给老太爷备的斋食。”

映雪上前揭开食盖看了看，朝她摇摇头：“一点没动。”

抬食的小厮忙道：“老太爷伤心过度，说是吃不下，让小的们撤了。”

阿雁淡眉拧起：“老太爷年纪大了，不比我们做小辈的，怎么不劝着点。”

“不敢欺瞒主子，这，小的实在是劝不动啊。”

“罢了，下去吧，将斋食撤了，搬两个空桶过来，一会我要用。”

两名小厮忙应了，抬着食盒退下。

阿雁进了屋，四下打量一番，四五房的几个女郎都去守灵了，现下屋里空荡荡的。

视线落在屋内的茶盏上，径自过去，将里中的茶水都倒到了一边的盆栽上。

然后从系统里购买了一袋肌|苷口服液，注入壶中，掩了盖。

才端着往内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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