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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2章 三朝要典是义理史学的巅峰


对待经学,朱由检非常慎重。

    即使他想用新学问取代理学,仍旧表示要继承二程、朱熹的注释,在其基础上点校修缮。

    避免学习四书五经的士子无法适应,科举考试产生混乱。

    但是对于史学,他就毫无顾忌了。

    把宋儒开创的义理史学全部掀翻,直接抛在一边。

    这种激烈的态度,让群臣很不适应。

    刘宗周道:

    “五代之后,人心丧乱。”

    “宋儒以理阐史、以史证理,使理义大本复明于世,焉能称为错焉?”

    “陛下所学《资治通鉴》,便是宋儒司马光编撰。”

    指明义理史学的意义和《资治通鉴》的重要性,这在大明是显学。

    不但民间学习,就连皇帝的教材,也有《资治通鉴》。

    朱由检此前多次被群臣建议学习通鉴,甚至还不得不听了几课,对此当然知道。

    不过他对这部书并不怎么感冒,说道:

    “义理史学,自然有其意义,但是已不适合当前这个时代。”

    “你们可有人记得,朱子是怎么评价《资治通鉴》?”

    朱熹评价司马光和《通鉴》的话语很多,其中有褒有贬。

    但是皇帝这样询问,显然不是善意,钱谦益揣摩皇帝心意,说道:

    “朱子曾说:温公《通鉴》,凡涉智数险诈底事,往往不载,却不见得当时风俗。”

    “如陈平说高祖间楚事,又如亚夫得剧孟事,《通鉴》皆不载,是不知当时风俗事势也!”

    “温公不喜权谋,至修书时颇删之,奈当时有此事何?”

    这是对《通鉴》的批评,很符合朱由检的意图,让他龙颜大悦。

    其他臣子见此,自然也知道了怎么说,纷纷开始出言。陈继儒道:

    “朱子又曰:温公修书,凡与己意不合者,即节去之,不知他人之意不如此。《通鉴》此类多矣。”

    “其编撰《通鉴》时以义理为先,谓为‘新义胜旧义,新理胜旧理’。”

    “只要‘史有记录之害义者’,那就‘不可不正’。”

    “名为记述历史,其实在讲经义。”

    朱由检颔首认可,又向倪元璐道:

    “这种先定义理,再剪裁史料的做法,是否符合倪卿所说的‘不直书而加论断’呢?”

    “《三朝要典》,是不是义理史学?”

    倪元璐闻言两眼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皇帝竟然这么说——

    把自己评价《三朝要典》的话,用于评价《资治通鉴》。

    他很是忿怒地说道:

    “那能一样吗?”

    “温公是为了阐述义理,逆竖是为掩盖其非,所述全是歪理。”

    怒喷皇帝一通,请他收回这句话。

    朱由检见他如此破防,心中毫无愤怒,反而有哑然失笑之感。若非是在经筵上,只怕会大声笑出来。

    心中不认可这种双标的话语,朱由检面对群臣,却不得不耐着性子道:

    “无论义理还是歪理,都称得上道理。”

    “义理史学可以剪裁史料,歪理史学为何不可以?”

    “所以朕说,宋儒开创的义理史学,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

    “《三朝要典》,是义理史学的巅峰,它已经走入了邪路,不可不引以为戒。”

    这种把《三朝要典》当成义理史学的说法,群臣都觉得难以接受,倪元璐大声说道:

    “陛下,《三朝要典》歪曲事实,甚至矫诬先帝、伪撰宸篇。”

    “它不是正经史学啊!”

    朱由检听他如此狂躁,有些不耐烦道:

    “《资治通鉴》引《汉武故事》诸书,记述巫蛊之事。”

    “又引《禄山事迹》、及《天宝遗事》诸野史,记述杨妃洗儿事。”

    “此等记载,近乎秽史,安能说司马光没有歪曲事实?”

    “只不过相比《三朝要典》,歪曲得更少而已。”

    “但是它们的治史办法,却是一脉相承。”

    “如果仍用义理史学治史,倪卿如何保证,不被扭曲成歪理史学?”

    一番话语,说得倪元璐有些词穷。

    他虽然仍不认可皇帝所说,却也开始认识到:

    剪裁扭曲史料,不是正人君子的专利。

    小人学会了这个,同样能用这种办法,讲述他们的歪理。

    钱谦益这时跳出来道:

    “陛下所言甚是,治史当秉笔直书。”

    “朱子曰:孔子但据直书而善恶自著。”

    “今人当按此治史!”

    朱由检颔首点头,向钱谦益道:

    “钱先生这个认识不错。”

    “今后治史,要以事实为先。可以有显有晦,却不可剪裁歪曲。”

    “只要把事实讲述出来,其中善恶曲直,人们自然能够分辨。”

    “不可在治史之时,不直书而加论断。”

    彻底判了义理史学的死刑,指明史学以后要如何发展。

    这番话语,旁人听着还没什么,钱谦益却想到了皇帝曾提到的实证史学,心中极为喜悦:

    之前他只是为了迎合皇帝说了几句话,没想到被送来如此大礼。

    皇帝说的治史要以事实为先,可不就是指实证史学吗?

    如果能把义理史学推翻、用实证史学取代,他钱谦益在史学上的地位,就有可能高于司马光、司马迁。

    这个光明的前途,让他的心情陷入狂喜——

    就算在经学上不如刘宗周,在史学上一定能超越。

    满怀动力之下,他积极支持皇帝的实证史学,认为义理史学,确实已走到了末路,应该被新的史学取代。

    有了他的带头,陈继儒、陈仁锡等人,同样附和起来。

    义理史学变得人人喊打,认为这种治史办法,已经应该抛弃。

    黄立极等《三朝要典》的编撰者,脸色则是一阵黑一阵白。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编撰的《三朝要典》,竟然成了义理史学的巅峰之作,甚至把这门学问判了死刑。

    连《资治通鉴》都被连累,地位开始下降。

    通鉴学这门在大明很流行的学问,开始走向衰落。

    如此变化,让他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们编撰《三朝要典》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这一点。

    不过想想自己编撰史书时确实受前人影响,黄立极等人的心情又稳定下来,再想到自己正在编撰的编年史,他心中又有些得意:

    通鉴也是编年史,这门学问地位下降,他的编年史就能流行了。

    说不定再过些年,编年史学就有可能取代通鉴学。

    大明的史学,自此开始大变,完全脱离宋朝的痕迹,甚至独立于经学。(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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