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死，不代表一定更不会死。不要小瞧了一个先生的本事，你还没有感受过完完全全被先生算计的那种感觉。”茅有三的笑容停止，眼眸中带着一丝深邃。

“吴金銮不算什么，不过，那是他没害过你，若是他害你，你一样会觉得很难受，很棘手。”

“我了解你很多事情，你回想一下你的大师兄何忧天，他面对那个先生宋房，他心境如何？”

“真人长老，在四规山的地位不可谓不高，他能对宋房如何？心智都快要被摧垮了，他能报仇么？”

“若非你们介入，若非还有个吃了邬仲宽的老龚，若非那万恶鬼本身残存一些理智，他也算是被自身反噬，你们根本对付不了他。”

“饶是一个武陵，就足够让你难受了。”

茅有三话语中深邃更多。

我再度戛然无声。

茅有三所言，好像是那么个道理？

我再想到了一个人，就是戴麟。

近天之地，戴麟在我眼睛前边儿逃走。

之后戴麟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句曲山腹中。

最终他的确被我们抓到，杀死。

可如果前面没有茅有三带走三茅真君尸身，没有这一个乱子呢？戴麟是否就已经得手了？

还有，魏有明的下手一样阴毒，不然直接撕破脸去斗，戴麟应该会破罐子破摔，直接放开他们身上的两口羽化恶尸？

“知道了，老茅。”我哑声回答。

“声调变了，代表你的确知道了一些什么，你也不要嫌我啰嗦，和先生打交道，尤其是和一个已经能躲天的先生打交道，你最好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拳脚功夫厉害一些罢了，然后，你再想你面对的，是一个心智如妖，没有任何弱点的人物，你再去找他的弱点。”

“进了这座山，赢了他，或许就能得到躲天的秘密，知道这种山是怎么构造阵脚风水，我达成目的，你一样能护住妻女，不用去被迫的出阳神了。”

我稍稍闭眼，是在消化茅有三给的这些信息，给的这些叮嘱。

茅有三给人的压迫力，已经很大，我们要面对的是比茅有三更强的人，这种压力，不可谓不巨大。

最主要的是，我们应该算是不请自来的恶客？

茅有三能看上的人，就不允许其他人看上吗？

没有这个道理。

不，我忽然觉得自己想错了，我和茅有三应该不是客？算贼？偷偷要潜入别人家中，去偷窥别人家中隐秘的贼？

茅有三所说的赢了，不过是进人家门而已，这也算赢吗？

当然，茅有三要面儿，我不可能去拆穿。

下一刻，茅有三回到了车上，我回了副驾驶。

“进去，一直开吧，就在山里开，我不说停，就不能停。”茅有三和徐禁下令。

徐禁更战战兢兢了，茅有三的一番话对我来说尚且还好。

对于徐禁来说，更是一次两次，接二连三颠覆认知。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冥坊人，对比真正的大先生来说，更应该算是微尘？

车在路上一直开着，茅有三右手中托着罗盘，左手中提着一个铃铛，就那么静静坐着。

他时而会瞟一眼窗外。

先生应该从山体环境判断风水，这是我从吴金銮和老龚身上得来的认知。

茅有三没这样做。

他的认知，好像回到了最基本的层面，罗盘？

对，他和我说过，黑城寺是真的，黑城寺也是假的。

这代表，现在我们进入的山，一样如此？

只有法器的反应，才最真实？

我不懂风水，我只能看着窗外风景。

只是，我又有一些疑惑。

此山叫柜山？柜子呢？

山形明明像是一个无首之人，以及一个羊头山，根本就没有柜子的山形啊。

车开了很久。

开到车没了油，徐禁去补油，我和茅有三就在原地等。

接着又是周而复始。

茅有三不厌其烦，我还好，徐禁却明显有些急躁厌烦了。

“要不，我联系一下主人，多派遣一些人手来，茅先生你究竟想找什么？”徐禁不自然的说：“咱们就这么三个人，这山里头大海捞针的，不好找吧。”

“不请自来已经算恶客了，你还要大张旗鼓，将这座山掀开一遍吗？”茅有三回答徐禁。

徐禁面色微微一变，他不在作声。

“这里失踪过很多人了，我查过，那些人进了山，就像是人间蒸发，我更查过算过一些相关部门，甚至于有进去调查的人一样失踪。”

“因此，非必要的情况下，这座山其实很少进去人，周围的住户都知道山里头怕是危险。”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普通人能进去，必然有个我们没发现的入口，不然的话，他们怎么进去？”

“总不可能，所有人都被选中吧？”

茅有三再度打开了话匣子。

他话很多，彰显自己的时候更多，分析起来，就更多了。

“这……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不可能所有人都被选中吧？只是，我们绕了三九圈了……哎……哪里有转角，我都记住了，有没有可能，茅先生你所说的进去这座山的入口，不在马路上，在别的地方呢？”徐禁小心翼翼的开口。

茅有三瞳孔微微一缩。

我心头微凛。

其实，我有想过徐禁的说法，只是我觉得，茅有三的一系列安排应该更有道理。

难道是因为当局者迷，他聪明过头，没有去想那个角度。

结果，茅有三却喃喃道：“为什么不可能所有人都被选中？万一就是那样呢？普通人进去是有原因的，是要起到作用的，那就必然要挑选……挑选……”

“不太可能让那个能躲天的先生在这里选，这样活着都没意义，被耗死了。”

“那就是这座山需要他们？”

“山选中了他们？”

“山有气，山有灵，山之气，山之灵……”

“我想借万恶鬼的力，想借出阴神的力，想借黑城寺所谓神明之力，他就借了风水……不，一定还有我没想到的地方，对……”

茅有三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为什么会被选中……为什么会进去……”

“如果我们被选中了，我们不一样就走进去了吗？”

自言自语间，茅有三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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