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和某人关系很好，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某人和某个足以称为神明的存在关系很好，那问题就有些大了。

就比如尹惜凡，他可以公开表明与身为异种的阿鲁斯关系密切，也可以表现的和身为前文明人的安杰十分熟络。但他若是表明自己跟一只起源之兽缔结了契约，那估计降临者过不了多久就要来讨伐他了。

尹惜凡原本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就足够疯狂了，没想到自己姐姐居然更胜一筹。

“哼哼。怨不得她当时敢和我玩空手套白狼。”爱丽丝的声音在尹惜凡的心底响起，像是带着某种愤恨的情绪：“我居然还有相当一段长的时间为没有能救到她而感到惋惜。”

尹惜凡也有些无语。自己对于姐姐的印象已经从一个恪尽职守但是被同事暗算的官方非凡者，转变成了隐藏在正派之中的卧底魔王了。

“我姐姐和这位神明之间的关系，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尹惜凡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询问道。

国秋雨沉默了片刻：“只有夜游会的几个重要高层。不过我猜测你姐姐的死亡或许和这件事有些关联。虽然夜游会内部不太可能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但不能保证外人不会通过她做的事情找出蛛丝马迹。”

“难怪会有那么多非凡势力联合要杀死她。”尹惜凡吐槽道

她与一名不能放到明面上的神明关系密切，这一点就足以要了她的性命。这甚至还真不能怪那些当时参与围杀尹惜非的非凡家族和组织过分。尹惜非的才能本来就遭人嫉妒，再背上了信仰邪神这么一顶帽子，自然会被群起而攻之。

“你对自己姐姐有些改观了？认为那些杀死她的人并不是罪无可赦？”国秋雨似乎有些意外尹惜凡的反应。

尹惜凡摇了摇头：“当然不，一码归一码。我这个人是很双重标准的，尹惜非哪怕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我也不会绕如别人杀死她的罪恶。

倒是你们，让我越来越失望了。

明明背后有着这么强大的靠山，却没有在我姐姐死亡后做些什么。呵呵，看来那位神明和我姐姐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要好。”

尹惜凡这话也不算是单纯的指责。曾经在他还没有力量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埋怨过尹惜非身边的任何人。现在他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自然就有资格对那些她曾经重视的家伙指指点点了。

自己的姐姐曾经为这些人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死的时候却没有什么人为其报仇。

“实在是，太可悲了。”尹惜凡在内心叹息道。“爱丽丝，如果是你的话，会做什么？”

他并没有对爱丽丝的回答抱有什么期待，或者说尹惜凡的内心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你也那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一定会把任何有可能加害你的东西一起带走。”爱丽丝的声音十分平静，就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我恐怕很难再找到像你这样的同伴了，一定会很生气吧。”

即便已经猜到了答案，尹惜凡听到这些话后内心还是感觉涌现了一阵暖意。他开销一般询问道：“那影响的范围估计不会小吧。”

“估计整个华北地区都剩不下什么东西。哪怕是那些降临者阻拦，我也会将他们一起带走。”爱丽丝十分认真的说道：“不过庄园可以留下来。只要我不去刻意攻击，伊千惠应该能将那片区域保护下来。”

尹惜凡摇了摇头：“看来我还得惜命一些，为了不出现那么大的伤亡。”

他结束了与爱丽丝的互动，再次看向了不远处的国秋雨：“我很好奇，你们夜游会究竟想要做什么？

彻底驱除元力，这个理念听起来却是不错。可在知道了时之圣女的事情后，我越发觉得这只是你们的挡箭牌而已。”

国秋雨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开口，甚至眼神都有些躲闪了起来。

看到对方这幅反应，尹惜凡的眼睛微微睁大，猜测却又笃定的说道：“你们想要复活那个神明？”

“这并不是我们这一代人能够完成的……”国秋雨并没有直接回应。她的意思是，夜游会确实在做这样的事情。

“你们疯了？”尹惜凡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一个完全不清楚秉性的神明，只用了一丁点的小恩小惠就拉拢到了你们，让你们为祂死心塌地的效力？”

……

那片笼罩在其周围的深蓝色星空微微闪动，陈年年仅仅迈出了一步便再次回到了广场的正中央。

在她的面前，一身奇装异服的降临者艾莉西亚点头称赞道：“很不错，你的进步肉眼可见。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已经能够接下我四拳，值得夸奖。不过今天的练习还是到这里结束吧，不然即便你拥有武神的力量，身体也要支撑不住了。”

艾莉西亚说完，目光微微飘向一旁围观的官方非凡者们，撇了撇嘴。按照规定来说，降临者是不该随便在现世非凡者面前施展能力的，但奈何她与陈年年签订了一系列的条约，只能在这里训练对方。

掌握武神力量的第一步既简单又困难。简单的是只需要神降容器不断受到钝器的攻击就好，难则是因为每一次受到的攻击都必须最大限度的接近致死的边缘。

只有不断的接受这种徘徊在死亡的攻击，武神的神降容器才能够获得运用其力量的感悟。

于是乎从四天前开始，艾莉西亚和陈年年每天都会固定在这里进行训练。由于陈年年本身就拥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因此艾莉西亚在训练上也没有多少保留。

只不过在第一天训练时，艾莉西亚一拳便直接将陈年年打飞出去了数公里。卡米尔连忙变化成巨龙才将被打晕了的陈年年寻回。自那之后，每一次训练时，伊千惠都会被安排在一旁张开结界来减少陈年年飞行的距离。

可即便如此，这样残暴的训练方式还是震惊了周围的围观群众。哪怕对于清道夫和协调组的成员来说，亲眼见证这等高手战斗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然而在亲眼见证之后，才意识到这些高手的恐怖。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尹惜凡在看过艾莉西亚出手后，也产生了些许的感想。

“七阶的差距比我想象的还要大。明明都属于七阶，可伊千寻与艾莉西亚给人的感觉简直天差地别。单纯以我的实力，不借用爱丽丝的力量，想必也是能够和伊千寻过上两招的。可要是面对艾莉西亚，恐怕会被直接杀死。”尹惜凡内心如此思考的同时，也更加确信了爱丽丝对于力量等级的描述。

阶级越高，力量的强度越是指数级上升。

尹惜凡原本以为自己如果能够晋升七阶，或许就能够距离爱丽丝更近一些。可现在看来，对方的实力恐怕依旧在他的想象之外。

如果尹惜凡没猜错，爱丽丝的实力应该是八阶的巅峰。而这个级别，已经不是一般人通过努力能够到达的层次了。

“我还可以……坚持”

尹惜凡正思索时，便听到广场之上的陈年年说话声。

即便全身上下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可陈年年却依旧支撑着身体：“再来一次，我还能撑住。”

艾莉西亚十分欣赏陈年年身上这股韧劲，甚至有时候她都会觉得对方身上也许拥有阿普顿家族的血脉，不然不至于这么能抗。可她在仔细观察了对方的状态后，还是摇头拒绝：“你已经到极限了，继续下去对你没有益处。”

“拜托你了，请继续……”陈年年迈着踌躇的步子伸手拽住了艾莉西亚的衣袖，眼神里却满是迷离。

就如同对方所说的那般，陈年年已经到达了极限，甚至在连番的受击之下意识都几近停滞。可她还是凭借着那份韧性在坚持着。

艾莉西亚叹了口气，刚想向周围人寻求帮助，就发现有着金色竖曈的年轻男子已经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尹惜凡的速度很快，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接近了两人。他面色铁青，动作却异常小心的拉过陈年年的身体，极为缓慢的将其抱在了怀中。

刚刚还在坚持的陈年年在感受到他那熟悉的气味后，倔强的右手才缓缓放松了下来，松开了攥紧的衣袖。

不到片刻，陈年年便已经在尹惜凡的怀中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艾莉西亚小姐，今天的训练辛苦你了，明天依旧是老时间。”尹惜凡抱起陈年年后，不做停留，便打算直接离开。

“我说，你们让我帮完忙连口水都不给的吗？”艾莉西亚看着那逐渐远离的背影，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尹惜凡听到这话脚步微微一顿。他看着怀里不成人形的陈年年，心里早就心疼不已，本想回怼几句。可一想到这些是陈年年变强必须要经历的，也就没有将这份怒意责怪到艾莉西亚的头上。

如果是其他任何的变强手段，尹惜凡都能拜托爱丽丝帮忙。奈何陈年年要走的这条路根本没有任何捷径可言，他能做的也只有在背后支持对方。

见到尹惜凡的脚步停下却没有开口，艾莉西亚便接着说道：“你之前给我看过的那种治愈方法确实能给陈年年使用，但那东西想必也不便宜，应该无法长时间维持吧。这样，我这边有效果类似的非凡药剂，可以免费提供给你……”

“不需要。”尹惜凡想都没想便拒绝了。“陈年年是我们的人，她一切的花销都有我们来承担，不劳阿普顿小姐费心。您需要做的就只有为她提供训练变好，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请您离开吧。”

艾莉西亚听到这话后，眼角都微微挑起一些。这还是她在来到现世后遇到第一个敢和她这么说话的人。可一想到尹惜凡那连她都看不透的背景，艾莉西亚便放弃了找个机会教训对方一下的打算。

她一回头，正好看到那些聚集在周围看热闹的官方非凡者，内心的怒气便有了发泄的方向：“你们刚才似乎看的很开心啊，来来来，我今天可以破例给你们也指导一下。”

一时间，原本看热闹的官方非凡者们一哄而散，纷纷以各种理由快速散去，生怕走慢了一步被这位降临者留下当成发泄愤怒的工具。

反观尹惜凡那边，他怀中的陈年年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在昏迷中更加贴紧他一些，就像是年幼的动物在寻找依靠。感受着对方这般信任，尹惜凡抱着陈年年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他快步走进了别墅，来到了早已准备好的治疗房间。房间之中，星幻之早已经等候多时，在尹惜凡进来的第一时间便伸手从对方怀中接过了陈年年。

看着自己徒弟身体上那些伤势，星幻之脸上满是不忍。

前两天星幻之还是训练时旁观的，可她实在有些受不了那种训练方式，最后只能逃到这种地方。作为陈年年的师傅，她也对自己无法教导对方，只能让其接受这种训练而愧疚。

星幻之小心翼翼的将陈年年放进了房间中心的浴缸之中，让那浅红色的液体彻底将其包裹在其中。在陈年年浸泡入血泉的泉水时，这价值连城的液体被从浴缸中挤压而出，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虽然这次携带出来的血泉有四分之三都用来帮助陈年年恢复，可尹惜凡却觉得这样使用正合适。

“尹惜凡，这边交给我来吧。”星幻之看着在浴缸中身形逐渐恢复正常的陈年年，便将这份工作揽了下来：“最近两天你不是都很忙吗，这边由我来照看就够了。”

“没关系……”尹惜凡刚想拒绝对方的好意，却被敲门声打断。

“尹惜凡，你要等的客人到了。”邵燕推开门，眼神先是扫过浸泡在浴缸中的陈年年，表情露出了几分不忍，随后才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尹惜凡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和星幻之简单的告别后，转身便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

别墅之外，一群身穿清道夫制服的人影正在等候回应。

隐藏在周围的官方非凡这们对于这种情况早已经习以为常。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这些人大概会在几分钟后被那名有着深紫色皮肤的异种拒绝。然而，今天的这些人却出现了意外。

这次出来回应的并不是阿鲁斯，而是杜方落与尹惜凡。与之前不同的，他们并没有将这群人拒之于外，而是邀请对方进入了这座如同地堡一般的建筑之中。

“非常感谢，我原本以为我这把老骨头也要被拒之门外了。”当人群进入别墅后，站立在最中央的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开玩笑一般的说道。

这位看起来已经年过花甲的老者，正是清道夫的最高者，七名领导之首。他虽然样貌苍老，也也是一名实力高强的非凡者。之所以元力的驻颜效果没有体现在他身上，是因为这位王领导早已经度过了自己一百五十岁的寿辰。

“王领导，怎么会呢。洛领导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等您。”杜方落十分恭敬的说道。只不过她说到这里后犹豫了片刻，才接着开口：“还请其他的护卫们留在这里，由您单独去与洛领导见面。”

她这一番话立刻引起了王领导身边一众护卫们有些不悦。即便是面见其他组织的最高领导，也没有人敢让王领导一人前去。

“抱歉，我们这边也有自己的考虑。”尹惜凡眼看杜方落有些无法掌控局面，便上前一步挡在了对方身前：“如果各位认为这样太过危险，那就只能请你们离开了。”

果然，随着尹惜凡开口，周围一众护卫们的眼神便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这些人眼中充斥着愤怒，不过在几秒后便出现了些许的转变。

“好了，我这次来只是和小洛见个面，不需要你们的保护。”王领导一脸和蔼的说道，随后看向尹惜凡，眼神中多了一丝怀念：“你是尹惜非的弟弟吧。我早就想见你一面，只可惜居然拖到了现在。”

尹惜凡微微点头，伸手便邀请王领导向内走去。

上楼的过程中，这位清道夫的领导并低声向尹惜凡说道：“你姐姐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粗心大意才让她因为那种意外而丧生……我和小洛原本已经将她定为了下一任领导。只可惜，唉……”

尹惜凡听着对方话里有话，却并不打算接茬，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您不用在意，姐姐的仇，我这个做弟弟的会帮她处理。不管对方是哪个势力，也不管对方身份多高，我也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跟随在一旁的杜方落听着尹惜凡这番话，一时间思绪万千。曾几何时，她还曾经劝过对方如果没有决心，就不要想要为尹惜非复仇。而现在，尹惜凡不仅依旧保有这份决心，还拥有对应的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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