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边缘，德墨忒尔的眉头紧紧蹙起。

    就像她所说，伟大神力的力量再强，也没到一点余波经过数千年的流逝还能困住强大神力的地步。

    毕竟这并不是刻意留下的手段，动手之人也没在这里拼死一搏过。

    无论怎么想，此地的诡异都有点超出她的预计……而在她身前，沃罗斯闻言点头又摇头。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说得对，这里的确不是单纯的余波所致。”

    缓缓开口，沃罗斯语气微微迟疑。

    “事实上，据我这些年来的观察，这里应当是一片早已被废弃的‘试验田’。”

    “最开始的时候，它或许的确无法困住你。”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

    实验田……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农业女神有些不明所以。

    好在不等她询问，沃罗斯手中就演绎出了某种玄奇的变化。

    那一缕黑暗被操纵，汇聚，改变，最终和一片外来的碎片融汇在了一起。

    某种独特的变化产生了，碎片好像得到了滋养，本能的开始追求完整。

    而力量也得到了寄托，得以长久的存在下去。

    “这是……”

    “这是一个世界碎片，而且看起来有点眼熟。”

    “它的前身似乎就是位于大地世界的那片空腔，曾被称作斯瓦塔尔夫海姆的地方。”

    “有人试着让两股不同的力量在此融汇，最终产生某种它想要得到的变化。”

    “我无从知道它的结果，但哪怕只是一片废弃的实验场，这里也因此变得非凡。”

    神情有些好奇，也有几分难言的谨慎。

    对继承了某些原始神特质的沃罗斯来说，整个卡俄斯世界就没有几个神能被他视作同类。

    即使别人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他的本能也让他自然的以一种更高的视角去俯视他们。

    但面对制造了这方试验田的主人，他还是少有的保持了尊敬。

    “它应当就是你口中的‘黑暗之主所为，他也并未掩饰过自己的实验，只是诸神先前都没有发现这里罢了。”

    “事实上，除了你所遭遇的以外，这里似乎还有另一些特殊的生命存在……只是它们的位置在更里面。”

    “如果你真的进去了，那恐怕很难再次出来。”

    “……听起来很可怕。”

    扯了扯嘴角，德墨忒尔沉默无言。

    回望来时的地方，她想象了一下有怪物在里面张牙舞爪的样子。

    但不管再怎么想，大概也不会有那些邪物让人生厌。

    “你知道就好，实际上，直觉告诉我，这里应当只是他的第一块试验田。”

    “因为此地并非由他一人的力量构成，所以他也只是做了一点点尝试？”

    “总之在其他地方，或许还有第二块，第三块试验田存在……好吧，后面我无法保证，但第二块应该是有的，且它大概率与【光明】有关。”

    “不过这些事情跟我们关系不大，现在，是不是该继续之前的事情了？”

    这一回，沃罗斯没有说出自己判断的依据。

    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就没有什么依据。

    在涉及卡俄斯内某些事情的时候，双子的许多直觉曾让莱恩都为之惊叹。

    这或许就是独属于原始神的一种特质，后来者无论如何都难以企及。

    不过农业女神的注意力显然也没有放在这上面，除了在听到【光明】的时候她眼前一亮外，就再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了。

    “你说的对，我们是该把事情放回到自己身上了……只是沃罗斯殿下，你的力量好像比我想象的要不靠谱的多。”

    “除了在应付我的时候以外，怎么随便遇到一个神灵，你都要弄出些岔子来？”

    “这不能怪我吧，谁让你选的对象一个比一个离谱。”

    摊了摊手，沃罗斯对此也有些无奈。

    毕竟随意归随意，可在农业女神这件事情上，他还真没有违约的打算。

    只是回想起之前的经历，沃罗斯也着实感到无语。

    早在许久之前，为了得到那顶后来化作【凛冬之冠】的【冬】之权柄，他和并蒂双生的姐妹引导演了德墨忒尔与波塞冬间的故事，且最终使得最初天马因此诞生。

    但不管怎么说，农业女神都是这件事的关键人物。

    没有她的首肯，二人的目标绝对无法顺利进行。

    于是为了顺利完成任务，他们最终还是许诺出了一只箭矢。（见3-135）

    只是谁也没想到，初冬的箭射出，最终于数千年后正中靶心。

    那一日，厄流息斯陷落，德墨忒尔被阿芙洛狄忒制造的恶魔追逐的狼狈逃窜。

    当农业女神终于下定决心，召唤出了爱欲双子。（见3-279）

    她提出索要自己应得的报酬，获取射出那一支箭的权利。

    而遵循曾经的承诺，双子也答应了她——虽然她提出的第一个目标就属实超乎想象。

    “你看，你一共选定了两个对象，第一个是雅典娜。”

    “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的箭矢面对她这样的存在，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

    “这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的力量不够强，导致你的‘复仇’的力量也不够强，所以才无法成行。”

    “至于第二个对象……这同样不是我的问题。”

    “我给你解释过了，我的箭是可以对她生效的，但她偏偏不止有一个‘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我又有什么办法？”

    “所以这要怪我了？”

    沃罗斯觉得无奈，德墨忒尔更觉得委屈。

    遍寻周遭，努力想要寻找一个适合控制的对象。

    在排除了最完美的那一个后，她可算寻到了第二个可能，也就是日常同行于星空之上的赫卡忒和塞勒涅。

    对这两位游离在各大势力之外的存在，农业女神的接触并不多。

    但毫无疑问，在诸神当中，她们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敌人，做事也向来随心所欲。

    何况二人当中一向以魔网女神位居首位，只要自己成功用金箭控制了她，让她不可救药的陷入爱情当中。

    那无论自己想要什么，恐怕都能得以实现了。

    报复波塞冬，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宙斯甚至都不会为此抬一下眼皮。

    报复阿芙洛狄忒，更是简单至极。

    对方既然敢这样算计她，还让一头来自深渊的恶魔在厄流息斯肆意妄为，那自己就让魔网女神把她变成一头最美的猪，然后让她在猪圈里待一百年！

    甚至这样一来，德墨忒尔赫然发现，在失去了人间的厄流息斯之后，她将获得另一个栖息之地——悬挂在天上的月亮。

    既然人间不欢迎她，那她就换一个家园。

    并从此让月亮的轨迹指引人间万物的生长，让自己的信仰更加蓬勃。

    农业女神是这么想的，她当然也就这么做了。

    只是当她偷偷蹲守于月亮在星空运行的轨迹上，再次召唤出爱欲双子之时，对方再次给予了她当头一棒。

    沃罗斯告诉她，和雅典娜相比起来，现在的赫卡忒给他的感觉的确要差了一些，无论怎么看都是这样。

    所以如果这就是她给金箭预备的目标，那大概是能够成功的。

    毕竟双子并没有告诉德墨忒尔的是，她这一箭之所以有这样强大的威力，甚至能够满足她‘影响神灵一千年’的梦想，实则有着某种更深层次的原因。

    只是在仔细观察后，沃罗斯遗憾的告知了农业女神另一件事情。

    “三相三身……这世上竟还有神灵具备这种奇特的天赋，宙斯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脸色难看，每每想起这事，德墨忒尔只觉的胸口发涨。

    虽然作为第二纪末才来到世上的神灵，农业女神不是很了解何为三相，但单凭‘倪克斯同款’这个大名就足以震慑她。

    按照沃罗斯的说法，三相化身极为奇特，他也无法洞察其最核心的秘密。

    所以如果把这一支金箭对准赫卡忒，那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就无人可知了。

    也许一劳永逸，也许只能影响其中一道化身的意志，也许直接就被相互独立的意志给豁免纠正，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能有两次机会，德墨忒尔可能就赌了。

    但握着唯一的一次可能，她还是狠不下心来。

    “总之就是这样，我只是如实告诉你我判断的结果。”

    “至于究竟该怪谁，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嘴角微翘，随即平复下来，沃罗斯神情无辜的说道：

    “何况就算金箭未必能生效这事怪我，但不事先沟通，就直接埋伏到别人必经之路上总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吧？”

    “射箭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告诉我目标是谁，让我独自去观察就好了，以我的能力，这世间很少有人能发现我的踪迹。”

    “结果就因为你自己找不自在，才被人当场抓住马脚，直接放逐到了空间乱流里去。”

    “就这你还得感谢自己运气够好，不然以你和赫卡忒的实力差距……别看你们都是强大神力。”

    “可她若想动手，少说能把你压在星空几百年。”

    沃罗斯的话一如既往的不客气，也成功的让农业女神再次气的半死。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神灵从来就没有看得起她——准确的说，是从来没有看得起几乎所有神灵。

    但对方这幅连装都懒得装的态度，还是让她大为愤慨。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出来了。”

    “魔网女神，呵，神灵报仇，万年不晚。”

    冷冷的说道，德墨忒尔也不管对方相信没有。

    她只是烦躁的摆了摆手，当先向星空的某个位置飞去。

    “你要去哪？”

    “当然是去找找看，你还能找出个什么理由，告诉我你的手段无法奏效。”

    暗暗讽刺一句，农业女神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虽然不记得我被困了多久，但大概也不会超过十几年，人间应该没有什么大变化。”

    “我已经受够这种日子了，不过是你还是什么东西，赶紧结束这一切……我想你应该也不想再跟在我身边了吧？”

    “嗯……那可不一定。”

    心中对这个乐子挺满意的，不过沃罗斯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只是震动双翼，跟在农业女神的身后一同前行。

    ……

    漆黑的星空中，不知飞行了多久。

    渐渐的，在视线的尽头，一颗淡蓝色的星体浮现在二人的眼前。

    这里的位置很偏僻，远离星空核心的位置。

    和之前的那片黑暗区域一样，如果没有意外，几乎不会有什么人能到达这里。

    但与前者不一样的是，短短百年内，这里曾有不止一位访客到来此地……甚至现在就有一位。

    “这是哪？”

    随口问道，沃罗斯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远方。

    在那颗平平无奇的星体中，有着两道几乎位居真神顶点的气息存在。

    只是在他眼里，力量的强大没什么大不了的。

    神力等级一的微弱神力和神力等级二十的强大神力一样，都只是另一个领域的凡俗而已。

    “呵，沃罗斯殿下，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淡淡开口，神色舒缓。

    这一次，德墨忒尔没有再急着上前了。

    “如你所见，这里是一位伟大的泰坦女神的隐居地。”

    “这位强大的古神已经孤身在此近万年了……她是太阳神阿波罗的外祖母，一位战力过人的神灵。”

    “怎么样，这里有什么问题存在吗？”

    “嗯……如果你指的是这位神灵本身，应该没有。”

    点点头，沃罗斯话锋一转。

    “但在这颗星体上可不止有一位神灵存在，你确定这里一般没有人来吗？”

    “有人已经来了？谁？”

    面色一变，闻言赶忙追问。

    农业女神没想到她都已经走的这么偏了，居然还能遇见其他不速之客。

    “嗯……不认识，应该是不怎么在世上活跃的神。”

    “不过这副气息，有点像是无光天体之神。”

    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沃罗斯看热闹不嫌事大。

    “怎么样，他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与世无争，神力强大，常人不愿招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可惜啊可惜，你只有一支金箭。”

    “不然把他们两个都拿下，你就可以在星空横着走了，谁也不敢与你为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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