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第594章 繁花一场,真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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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城虽是曾经楚国境内,但在三十年前却是韩国领地,再南一点儿就是丹阳城。
赵嘉死后,密阁重启,除了监视六国贵族,还会收集旧地蠢蠢欲动的情报。
李贤对外已经是个通缉犯,架势与阵仗比曾经带走嬴荷华逃婚那次恐怖多了。
只因有的东西是他和嬴政之间达成的协议,他不能给他父亲消息。这才有了李斯捧着官帽在章台宫外请罪的场景。
李贤哪里能想到,他父亲这小半辈子的惶恐惊吓不少是他造成的……
“臣之逆子犯下滔天大罪,”“臣难辞其咎,但求陛下网开一面,留子一命。”
这些话,这么些年,起码不下三次……不说嬴政,连姚贾都听得厌烦了。李贤犯的不少罪都和永安有关。
春日的晚上其实也挺冻人,嬴政怒火中烧,他禁不住同情李斯,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
虽然李斯挺可怜,但姚贾胸中烧灼着,他其实忍不住想,李斯要是从丞相位置下来,他会不会有机会往上迈一步……
尤其是当姚贾发现大索十日,人没走到,消息也全无。
李斯真的打算以‘告老还乡’为代价,乞求皇帝留他儿子一命。
姚贾还以为机会就摆在了眼前…但姚贾等了又等,小半年都过去了,永安和李贤仍旧下落不明……可朝堂上,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嬴政有让李斯回上蔡的打算……
包括,徐福把他们失踪消息带回来的这个夜晚,嬴政只让李斯一个人滚进大殿说话。
章台宫烛火摇曳,铜灯续了又续。
没有人知道,一夜未眠的君臣二人谈了什么。
最为可怕的就在这里了。
皇帝的女儿失踪了。丞相的儿子也失踪了。他们被秦国屡禁的墨家人带走,生死未卜。
他们却能在第二日清晨恢复正常,迅速颁布了禁令对骊山的事缄默。
又在大索结束之后,他们对前日的事给出一个合理又荒谬的理由——永安公主为皇帝在泰山祈福。李监察身兼密令,于是年隐于庙宇。
接着,他们投入精力去处理帝国军政事务,让这个国家保持日常运转。
李斯肃穆非常的神色,只让一个人看到了。
李斯撑着疲惫的身体,发青的下眼,喊住了蒙毅。
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缓和语气询问,“蒙大人留步,近日来发生了不少事。本相想请你过府一坐,不知你意下如何?”
……
他说话也太客气了。
但蒙毅厌恶这种看起来就目的不纯的微笑,尤其那人还姓李。
蒙毅这几年因为长乐宫的事,没少被他儿子这样盯着。
李贤少不了是向他爹学的。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在蒙毅看来,做父亲的在政务上比儿子强硬百倍。
好比骊山行宫本来是要牵扯到王贲和冯去疾的,但李贤可以在嬴荷华劝说下做出极大的让步。
可李斯,他才不管他的老友司空马如何好言相劝。
他说不要儒家学说挡他路,很快就让嬴政将齐地那些儒生全部赶回临淄。并且李斯当即出言表示:他在相位一天,儒生就将永不被允许入境。
那些天来,李斯就差拿着那些被赶出的儒生名册,把得意写在脸上:陛下重用的是法家。
……这种做派,很轻松就复刻到了晚辈身上。
蒙毅觉得,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嬴荷华那顽劣性格的养成,除了嬴政的缘故,自也有李斯父子耳濡目染的一份功劳。
然而现在。
蒙毅坐在丞相府。
他看着李斯脸上露出种很奇怪的歉疚,他就觉得相当怪异!
在六国时期,李斯与他们还算和睦。但自李斯拜左相后,明显有了机会就开始攻击王,蒙两家。
蒙恬没有如同王翦父子将军权交给旁人,而是亲自率军出征匈奴,赢得了很多战功与赏赐,更是引起了李斯的不满。甚至以财政的缘由压了不少事。
连永安也要以和李贤演双簧才能让李斯松口,可想而知,李斯本人对权位的执着。
可李斯在这一天不但说了些政务上的事,临到走,他和蒙毅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纵使河海倾颓,危机万分,奉朝你不要远陛下之侧才是。”
蒙氏在朝显赫不是空话。比蒙毅辈分高、年纪大的要么与他平级,要么便是荣宠不及他。同僚虽然见他不像是见李贤那种监察官那么避之不及,但因他跟在嬴政身边时间很长,除了家里人,在外面少有人叫他表字。
蒙毅见李斯搞这么一出,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不过,骊山的消息,蒙毅是真的在意。
但在震惊之余,他轰然间反应过来,李贤在宴会前说要去骊山,原来是抱了必死的心。
他叮嘱不能让嬴荷华见到仙师,是害怕仙师会把照胆镜放在她面前,他又为什么害怕那镜子放在嬴荷华的面前?
“蒙毅,本相知晓,不少人想问昨夜之事。你想问吗?”
毕竟是搞过谍报组织的人,很难,蒙毅很难相信这不是李斯在钓鱼执法。
他只说了句,“丞相留步。”
就算,蒙毅真的还有很多想问,但他又能问什么呢!
晚风的尽头,只有料峭春寒!
——
桃夭去处理户籍的事走了快两个月。
她回到陵城,也预示着他们将很快辗转去寿春。
桃夭倒没想到,过惯了宫廷官宦,养尊处优的两个人回到真正的世界,居然很适应……
姨母当然不知道,生活的正轨是她回到前的十天才搭建好的。
在秦代统治下,人民需缴纳田租、刍藁税、人头税等多种赋税,日常主要从事农业生产等劳作,同时还要承担徭役等社会责任。
两千年前的人间,这才在某种意义上向许栀展开。
没有才子佳人,也没有所谓田园生活。
因为李贤在过了三十年的官宦生活之后,被手里这口石锅和这条鱼给难住了。
他会做简略搭建的烤制,可许栀和他已经连续喝了快十天的粟,快十天的烧制食物,再这么吃下去,他们伤不会好,还会先流鼻血……
事实证明,做饭也靠天赋。
这儿可没有燃气灶,电磁炉去调节温度。
柴火一旦燃起来,火温会短时间内迅速上升……
当李贤本着煎药那种谨慎,斟酌着,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开始慢条斯理的动手,如同对待一份公文竹简。
熟知做饭的人都知道,当一个人不太会做饭的人像是雕花一样下厨,动作还特别小心的时候…那么这一餐,大概率上没戏了……
一个时辰后。
简陋的木案前,两个人对案而坐。
一碟鱼肉,一碗粟米。
在宫中,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简单的吃食。
可在宫外,普通劳作的人饭桌上,已经是一个月,乃至一年才能吃到的东西。尤其是,秦国统一天下之后,山泽之利全部收归了国家,人兴捕鱼之业需要交税。
楚地兴二作,晚春也要播种粮食,所以在这个时节,鱼肉是绝对不可多得之物。
回到上蔡的境地,李贤很快能接受,毕竟残酷的死亡与血腥,真的教会他看淡了钱财之类的身外之物。
可许栀的生活,是由十六年的优渥堆砌而来,一毫一厘间的落差是明显的。
即便她并不奢靡,可帝国公主,拥有着旁人不敢想像的奢侈与挥霍财力。
戴鲛珠,步辇车,着丝绸,食六鼎,这些仅仅是她的日常。
他不靠任何外力,与人看诊得来的酬金,远远不如十年前她随意赏赐给他的任何一片金叶。
不过这只是第一日,他想,生活该在半个月内有所改善。
所谓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
人脱离原本的身份,全部外物都消散,方能看到其中灵魂的本真。
比方说,许栀从不扫兴,也不认为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她大概是太紧张梦里重现的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
她手里沾上有很多的血,很多人要她去死。以及,总会有一袖青白,不论如何也抓不住。
最后她会看到,在一处关隘,朝她涌来尸山血海。
她会听到很多声音——
“……你会比我做得更好……我老了,怕是帮不了你什么…”
‘……回去和你爹说,我们几个啊,要恭喜他活得最长了……’
她要他们回来。
但没人回应。
她不知为何潸然泪下,可夜半的宁静之外,留给她却只有一片漆黑与茫然。
还好,在清晨,她睡醒就会看到一个人忙里忙外,给她端来一碗药和粥。
当下,她夹起一块鱼肉,咬了一口,是苦的……
她想,他一定不懂杀鱼的要义,把苦胆弄破了。
她脑子愣了会儿……她好像也没杀过鱼,这又是谁和她说的?
“怎么样?”他问,语气竟然紧张。
“有待进步的。”“比前几天好多了。”她说。
“真的?”
李贤试着夹了一块,苦味一下就蔓延。
他方才尝的是放鱼前的汤,没发觉肉是苦的,可许栀没停下筷子。
“……不大能下咽,不要吃了。”
曾经她拿着自己做的糕点之类的东西,这个送,那个送……思来想去,她就是没有送过他。
他记恨,妒忌。
恨得久了,自己也就对吃食敷衍了事,绝不沾手庖厨。
李贤头一回觉得,他搞不定的事情,太多了。
他失败的事,也太多了。
许栀一愣,这么一件小事,怎么让他这么忧愁?
她笑了笑,安慰道,“至少没糊。隔壁晏家的那小孩,也没跑来说咱们家里着火了。再说了,鱼胆清火,也没有中药苦。还是可以喝的。”
他也顿了顿,监察别的官员久了,自然很会找关键词,而且专门找他想要的。
咱们家?
“阿栀说得不错。这次咱们家的灶台没着火。”他一定要重复一遍。咱们家这三个字。
许栀一愣,他语气还很高兴。“……你还挺会自洽的。”
李贤异常会察言观色,“那我日后在那台上一定更小心些,只求你不要生气。你一生气,我……”
他蹙眉又开始装起来,特意不把话说完就闭嘴。
接着她喝了口汤,放下陶碗,看着他,“…你要再小心谨慎,一餐饭得要几个小时……唉算了。我记得…我想起来个故事。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这么一点点克服困难,慢慢精进,这倒是很励志的。”
许栀说的是厨艺。
李贤自然就听成了别的,他也乐意这么曲解。
“是。克服困难。”他望着她,悠然笑道,“我们慢慢来。”
至少他现在握住她的手,她没让他撒开了。
“你肩上不是还伤着吗?”她说。
“若能一直执你手,如我饮琼浆玉露。”
说他肆意吧,可经常敏感多疑,说他多疑,经常能听到自卑得要死的语气,可说他自卑吧,直白的话张口就来。
许栀腹诽,本该觉得这人是个神经病,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却觉得不排斥。
她看了他一眼,将面前的汤递到他面前,笑着道,“景谦,你的琼浆玉露要凉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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