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塞加可汗关于复国者达斯塔姆的判断，肯特伯爵并不感觉惊讶，毕竟谁能够比这位汗国的统治者更加了解自己的兄弟呢？

“他的确对我讲述过一些关于‘汗国治理’方面的想法。”肯特伯爵停顿了一下，然后强调道，“达斯塔姆认为这是你们库吉特人的传统……”

“传统？关于库吉特的传统，达斯塔姆懂得个屁！他只是一个被父汗宠坏了的孩子！”塞加可汗冷笑道，“他以为管理汗国就像放牧羊群？”

作为可汗的客人和谈判特使，肯特伯爵对于谈论别人的家事感到有些尴尬，他不停转动手中的酒杯说道：“关于库吉特人的传统，我的确不太了解，因此也无法评判这件事……”

“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塞加可汗的语气中充满愤懑，“自从库吉特人在这片土地上定居下来之后，所有强大的可汗去世后只会有一种结果——土地被分割，可汗的儿子们互相残杀，最后由最强大的那一个取得所有一切。”

“弱肉强食。”肯特伯爵点头承认道，“就像草原上的狼。”

“没错！”塞加可汗指了指王座大厅汗王宝座上方悬挂的库吉特徽记——一面库吉特圆盾上方的狼首，“我们的民族就像那孤傲的草原狼一样，当危险来临时，独行狼死、群聚狼生！”

“但是您终归是侵害了您兄弟的合法权益。”肯特伯爵指出，“并且我相信有很多库吉特贵族也持有同样的观点，他们担心今后自己的继承人也有样学样。据我所知，您的兄弟周围可是聚集了不少拥护者。”

“我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国家陷入到残酷而血腥的内战！”塞加可汗激动地捶了一下摆放陶罐的桌子，声音之大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但是当那些库吉特贵族看到自己可汗的脸色不太好时，便又都选择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切，颇有默契地慢慢地挪动身位，远离了自己的封君和客人。

“不过达斯塔姆并不这么想。”肯特伯爵却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惹怒了这位可汗，“我不妨跟您交个底，他期望能够在瓦兰迪亚寻求到属于自己的正义。”

听完此话，塞加可汗的脸色又变了。一时间，愤怒、忧虑以及恶毒的表情快速地在这位王者脸上轮流划过。不过最终他还是轻蔑地笑了，然后问道：“我很想知道，我那愚蠢的弟弟许诺给了你们什么？女人、土地、还是财宝？”

“他答应将乌鲁兹达克堡及附属村庄割让给瓦兰迪亚。”肯特伯爵直接挑明了这一点，毕竟在聪明人面前不必故弄玄虚。肯特深知塞加可汗也在哈劳斯国王身边安插了眼线，这些事情他恐怕早已了如指掌。如果对他隐瞒这些小事，恐怕塞加可汗会严重怀疑肯特伯爵的谈判诚意。

不出肯特伯爵的预料，塞加可汗果然露出了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我不会将库吉特的任何一寸土地割让给哈劳斯。”塞加可汗斩钉截铁地说道，“用土地换取的和平犹如拿自己身上的肉去喂狮子，而瓦兰迪亚那头猛狮在尝到血腥味之后是不会罢手的，它会生吞活剥了库吉特人，我弟弟的做法愚蠢至极。”

“但这却是能够获得哈劳斯国王支持的唯一方法。”肯特伯爵表示，“如果您希望瓦兰迪亚停止支持达斯塔姆，就必须拿出更多的筹码才行。”

“这是达斯塔姆答应给哈劳斯的。”塞加可汗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利弊，并且不愿意继续讨论下去了，然后转变了话题问道：“但是他许诺给了您什么？”

“我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肯特伯爵对此试图用装傻来蒙混过关。

“我听说你一开始是反对哈劳斯支持达斯塔姆的。”塞加可汗的目光像刀锋一样扫过肯特伯爵，“不过当天夜里我弟弟去到您的府邸拜访了您，而第二天您就开始支持达斯塔姆了。我想知道，是什么让您改变了主意？”

肯特伯爵意识到，他在我的身边没有卧底。

不过瓦兰迪亚的外交大臣仍然决定以实相告，“龙旗碎片。”

“您要这东西做什么，只是一件毫无意义的古董而已。”塞加可汗有些不解，随即又戒备地问道，“难道你有恢复卡拉德帝国的野心？”

“不，您误会了，陛下。”肯特伯爵急忙摆手否认道，“我只是喜欢收集一些有价值的古玩，而卡拉德帝国的龙旗无疑是这片大陆上最具传奇色彩的物件了。”

塞加可汗眯起了眼睛认真地打量了肯特伯爵一番，仿佛想要看穿对方头脑中的真实想法。

在意识到这样一个异乡人独自在卡拉迪亚打拼后，随即断定他并没有复兴卡拉德帝国的想法和实力。

塞加可汗很满意自己的分析，他拿起桌上的陶罐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烈酒。

“你很坦诚，肯特大人。我喜欢你直来直往的性格，这样的人不会是一个阴谋家。”塞加可汗忽然问道，“那么你有没有兴趣进行另外一个交易？”

“陛下，我不明白……”肯特伯爵疑惑地问道。

塞加可汗低声在肯特伯爵的身边耳语了几句，肯特伯爵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样，大人？”塞加可汗似笑非笑地问道。

肯特伯爵忽然将杯中的葡萄酒倒掉，然后抓起桌上的库吉特烈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在与这位草原雄主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宴会结束后，肯特伯爵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法布雷斯爵士和卡希尔爵士一左一右地将自己的领主架到了马车上，然后回到了下榻的旅馆。

肯特伯爵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剧烈地头疼让这位年轻的伯爵大人面色苍白。

不久之后，塞加可汗派遣那颜博虏剌前来通知肯特伯爵，“谈判将在明天继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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