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可笑的是，他们这位老大的实力却是在宿舍里是最弱的，每次训练都落在最后。

不过，没有人因此嘲笑他……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拼尽全力在追赶，只是为了能在战场上多保护一个兄弟。

刹那间，林凡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老大在战场上的模样。

每次冲锋，他总是第一个冲出去，明明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却还是梗着脖子喊：“都跟在我后面！我是老大，要死也得我死在你们前面！”

这句话，成了老大的口头禅，也成了刻在林凡和老黑心上的烙印。

可谁也没想到，他真的成了宿舍里第一个倒下的人，再也没有起来……

回忆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剜着林凡的心。

他记得那天的北境，飘着鹅毛大雪，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不死族的怪物嘶吼着扑过来，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老大英勇无畏，又是第一个冲上去，硬生生挡在了怪物面前，一只利爪瞬间刺穿了他的胸膛。

紧接着，怪物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老大的脖子。

“噗嗤……”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老大胸前的军装，也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林凡眼睁睁地看着老大的眼神一点点涣散，可他的嘴角却还在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都别过来！快点杀出去！”

“呼……呼……”

回忆到这一幕的时候，林凡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

他的眼中泛起了泪光，视线渐渐模糊。

当年那惨烈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重现，老大的嘶吼声还在耳边回荡，那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的触感，真实得让他窒息。

老黑怎么会不想去看老大的！

他一直都想！

要知道，老大的老家在东北省的辽西市，距离他现在所在的东洲有两百多公里的路程。

自从老黑退伍后，他无数次在地图上找到辽西市的位置，手指在上面反复摩挲，可始终没有勇气踏上那趟旅程。

和老大作为东北老乡的他，本该经常去探望老大的家人，给老大上一炷香，告诉老大，他活着好好的，没有辜负他的牺牲。

值得一提的是，老大的尸体没有葬在北境的烈士陵园。

林凡还记得，老大的父母赶来时，两位老人头发花白，眼神浑浊，却强忍着悲痛，颤巍巍地对部队领。

“俺们不希望儿子待在这冰天雪地里，俺们想带儿子回家，让他在老家的土地上好好歇着。”

那一刻，林凡和老黑，还有其他兄弟们站在一旁，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等林凡开口，老黑的声音已经带着浓浓的鼻音，喃喃道：“凡子，我和老大都是东北人，可是，自从退伍回家后，我从来都没有去他老家看看，去给他上柱香……”

“因为我不敢，我怕！”

说着，老黑的肩膀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我怕看到他爹娘那双哭红的眼睛，我怕他们问起老大牺牲时的样子，我更怕……我怕自己忍不住会哭出来，让他们更伤心。”

“现在有你陪着我，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应该去看看的，哪怕只是给老大说句话。”

老黑的这番话，让林凡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次来找老黑，他已经鼓足了毕生的勇气。

老大的死，他们明明没有半点责任……

当时他们被怪物分割包围，根本来不及支援。

可这份“没有责任”，却成了他们心中最深的枷锁。

他们无数次在深夜里自责，如果当时自己再强一点，如果自己能早点突破怪物的包围，如果自己能快一步赶到老大身边……

是不是就能保住老大的性命？

这份沉甸甸的自责，像一块巨石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连面对老大家人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怕看到老大家人眼中的悲伤，更怕从他们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埋怨。

哪怕他们知道，老大的家人从来不会埋怨他们。

林凡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眼中的泪光渐渐凝聚，却没有落下。

他看着老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好，我们去，去辽西，给老大上柱香，看看他的爹娘。”

老黑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浓浓的愧疚覆盖。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拍了拍林凡的肩膀。

窗外的星辰依旧闪烁，却仿佛比刚才更加明亮。

客厅里的灯光温暖柔和，映照着两个男人泛红的眼眶。

他们知道，这趟辽西之行，不仅是为了探望老大，更是为了解开心中多年的枷锁，也是为了给那段在北境浴血奋战的岁月，一个迟到的交代。

当然，老大只是一个开端，他们这两个侥幸活下来的兄弟，还会去看望、探望永远长眠地下的兄弟。

……

1302房的门锁“咔哒”一声弹开，木婉清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进屋，玄关的灯光将她疲惫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没心思换鞋，径直走到沙发旁，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瘫坐下去，柔软的沙发垫却没能让她感到丝毫放松。

今天的野炊，明明和林凡有了好几次久违的亲密接触，那些纠缠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结与怨恨，也在聊天中渐渐解开……

可纪宏远那句“秦董过段时间要亲自来东洲”，却像一块巨石，重重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秦董……”

木婉清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裙摆，指节泛白。

前任婆婆秦书蝶，那个曾待她如亲女儿，并且将她当成不凡地产接班人来培养的秦董，也是在她打掉孩子后，对她失望透顶、恨之入骨。

如今在毫无准备之下，秦董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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