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问，顾砚欢放下手里的勺子，抬眸看着他。

顾砚清似乎也没打算让她回答，而是自顾自的开口道：“虽然你生在云家，外表看似活泼，但实则你的内心是孤单的，和我其实很相似。德国十年，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回国后遇见了你，反倒觉得孤独的滋味不是那么的好了。后来，我们在一起了，我就在想一定要把你内心的孤单给赶走，给你加倍的爱。我是谁？我是他人眼里羡慕的顾家人。从我一生下来，似乎什么都不缺，一切所有的美好都环绕在我身旁。你知道，其实这样的人生是挺无趣的。于是，不遵循家里的安排执意走了法医这路是我人生里的第一个反抗行为。我想知道我生命里想要追求的东西是什么？在没回国之前，我认为就是我所从事的职业，可在看见你后，我才明白我这一生最想要的是什么。”

“诚如之前和你说的，最先陷入感情的人是我。开始，我很犹豫，一是你很年轻，二是你的学业才刚开始。我若是让你担负上了感情的枷锁，对你属实的不公平。不过，让我感到庆幸的是你比我想象的要勇敢。你的勇敢反而更加衬托了我的怯弱，对于感情追求的怯弱。”

“如果没有六年前的变故，一切都会很美好。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怎么能当作没发生过呢。这六年我活的浑浑噩噩，每天戴着虚伪的面具面对他人，实则面具下的躯体早已腐败。如果说六年时光有什么能够支撑我走下去的，我想了想就是想从唐馨口中得到过往的真相。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生性良善的人，对待唐馨我有的是时间和手段。在把汽油淋到她身上的时候，我的确起了杀心，恨不得就这样把她焚烧殆尽。后来，从她口里得知这一切的阴谋策划者是齐萱，加之从你二姐口里得知你在那天小产了，我就不动神色的布了这个局。”

“你很难想象的，每次面对这个对手时我需要克服内心里多大的恨意才能把戏继续唱下去。你所受的委屈，我势必是要讨回来的，为此不惜一切代价。都说回头是岸，可从把唐馨关至疗养院开始，把自己也放入了局里，我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顾砚清平静的说完这番话却让泪从顾砚欢的眼里流出。

“你是我的妻子，现在的我也许和六年前在你心里的感觉不一样。可不管我阴险也好，残忍也罢，我伤害别人也不会去伤害你。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不过没关系，我会等你的，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就算你在前面没看到我，那么我一定也是在你的身后守着你。”

顾砚清说完起身，缓缓离开，高大的背影下却透露着孤独与落寞。

顾砚清的步伐很缓慢，倏然，熟悉的气息自他身后传来。他身子一僵，她自身后抱着他，“没想到你背负了这么多，你还有其他藏在心里的枷锁吗？”

“……没有了。”

顾砚欢轻叹一声：“顾砚清，我一定是中了你的毒，六年前如此，六年后也是如此。”

她温软的话就像奔泻而出的洪水，让他有点儿猝不及防。转过身来，他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与感动，指腹温柔的握着她的手，声音带着些许暗哑：“囡囡，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你知道的，我不想你怕我。”

顾砚欢淡笑着摇了摇头，眼眸很是澄澈的看着面前的他，“同性也许会忌惮你，但作为你的爱人，我只想靠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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