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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大宋灭亡


华容道的烽烟尚未散尽,宋梁已率领铁骑南下踏碎南国春色。

旌旗蔽日,似赤霞横空;刀戟森寒,若玄冰覆野。大纛开路,这支虎狼之师沿着官道浩浩荡荡的长驱直入,所过之处城垣洞开,守将秋草摧折般伏地跪迎,有的则弃甲曳兵而走,无一人敢横戈迎此锋芒。

百姓尽皆回到家中,远远躲避观望,生怕被波及惹来杀身之祸!

当探马将战报呈至汴梁皇宫时,大殿的琉璃瓦正映着春日的暖阳,而龙椅上的皇帝赵桓手中茶盏突然跌落,碧色的茶汤洒在金砖上蜿蜒流动,如一条垂死挣扎的蛇。

一旁的太监连忙伏地将茶盏拾起,并用袖中的手帕轻粘四溅的茶水,额头上浮现出让人不易察觉的汗珠。

一切进行的小心翼翼,多余的声响会让眼前的主子心火外引,伴君如伴虎。

宫灯在细风的柔和下摇曳不定,一刻钟后,皇帝紧急召见的群臣站满了大殿,文官身着褐红袍服与武将身披甲胄分列两边,都在低声议论自己心中的不安,却无一人敢直视御座上那张惨白的脸。

皇帝向一旁的太监轻抬手掌,太监直了直脊梁,深吸一口气,声音尖锐:“肃静!”

文臣武将们这才噤声,稍稍抬头望向皇帝身旁的龙椅,避免对视。

“诸位爱卿……”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宋梁大军距汴梁京城已不足两百里,不日便兵临京师,谁能替朕分忧?"

话音落下,皇帝扫视群臣,然而没有一朵希望之花的绽放,死寂中只闻烛花爆响。

大臣们深埋的头颅,弯下的脊梁,预示着大宋的岌岌可危,耳畔中回响着皇帝的“分忧”二字。

皇帝眼中难掩失望的神色,提高音量重复道:“谁能替朕分忧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大臣们的无动于衷!

满门忠义大元帅狄青自刎,虎威将军王双战死,大宋三廷柱如今只剩杨家将在长沙镇压方腊。

此刻文臣队列最前方,丞相秦桧缓步出列,玉笏在宫灯旁泛着冷光:"陛下,当下之策,应急诏杨延昭回师护驾!”

皇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若召杨延昭回京,方腊之患又当如何?”

“陛下,宋梁兵临城下,如今才是心腹大患,先解燃眉之急,京师若破,大宋何以立足啊!”

“爱卿言之有理,只是杨宗保之事,朕恐他心存怨念啊!”

“陛下多虑了,杨家世代忠良,国难当头,杨将军定会以大局为重!”

皇帝蹙眉沉思片刻,目光扫向众大臣:“各位爱卿以为秦相建议如何?”

尽是趋炎附势之辈,大臣们面面相觑:“臣等附议!”

若是佘太君在,定会极力反对,自上次对朝廷失望后,她便不再上朝,到前线帮杨延昭抵御方腊去了,皇帝拿她也没有办法,毕竟是先帝时期留下的那一批人。

皇帝吩咐道:“那就拟旨吧!”

加急信使踏着星光连夜冲出汴梁时,宋梁大军已在城外三十里处扎营。

宋梁率领军队势如破竹南下,并未立即攻打汴梁,反而就地筑起连绵营寨,只见寨中炊烟袅袅,战马悠闲地啃食着城外的青苗。另外安排穆桂英和关羽南下,挡住杨家回援京师!

围而不攻的第三日,汴梁城头的宋军看见对面阵前竖起十丈高杆,上面悬挂的不是帅旗,而是绣着"仁德之师"的锦幡。

心里的围城比刀剑更可怕,城内粮价开始飞涨,太仓令深夜叩阙奏报存粮仅够半月之用。

此时在南方长沙抵御方腊的杨延昭正站在天波杨府中凝视着朝中同僚用飞鸽传书寄来的信件。

信上墨迹被雨水洇开:“宋梁大军逼近,朝中暗流涌动,皇上启用兵部侍郎陈子亮防守京师,欲召元帅回援京师!”

杨延昭将信件用烛火烧掉后,去寻佘太君商量对策。

杨府祠堂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最前方是杨继业和几位兄长的灵位,这个家族已经承载了太多为国捐躯的英魂。

佘太君正将三炷香插入香炉,她的手稳如磐石,高龄的她挺直脊背。

杨延昭来到母亲身侧,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姓名,每一次凝视都如同在结痂的伤口上重新撕开一道裂痕。

“娘,宗保去华容道助狄元帅已月余了,还不见消息传来!”杨延昭低声道,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佘太君尚未回答,一阵急促且杂乱无章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杨府的宁静,带着一种不祥的慌乱。

杨延昭眉头微皱,转身向祠堂外走去,佘太君却一动不动,只是握着盘龙拐杖的手微微收紧,眼睛看着灵位,思绪被拉远。

“元帅……太君……”一名亲兵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满脸尘土混合着泪水,在脸上冲出几道沟壑。

亲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举着一封被揉挤成团的信。

“少将军……少将军他……”亲兵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杨延昭不安的一把夺过那封信,展开信的手有些发抖。

信是狄青的笔迹,措辞惋惜,详细描述了杨宗保如何被穆桂英气的出阵交战,再被穆桂英使诈,用套马索生擒,被穆桂英百般折磨后气绝身亡。字里行间透着穆桂英的残忍,以及杨宗保被折磨后死的惨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杨延昭喃喃道,那张坚毅的面具瞬间碎裂,“宗保他……”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晃了晃,若不是及时扶住门框,几乎要栽倒在地。

那张记载着儿子死讯的纸从他指间滑落,如一片枯叶,缓缓飘落在地。

“我儿……宗保啊!宗保……”他低声唤着,声音破碎得几乎听不见。

那双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手开始剧烈颤抖,他猛地转身,一拳砸在门柱上,木屑四溅。

“穆桂英!穆桂英,我杀了你……”杨延昭仰天嘶吼,声音中蕴含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这个在战场上见惯生死、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却因丧子之痛而崩溃。

他想起宗保离家那日,少年意气风发,信誓旦旦要击退宋梁贼子,不辱没杨家的名声。

“我杨家枪法天下无敌,一群山野匪寇,怎能敌我?”

“爹,等我回来,定能带来好消息!”那是宗保对他说的最后两句话。

而现在,他等来的却是儿子被折磨致死的噩耗。

“延昭!”佘太君的声音响起,出奇地平静。

杨延昭猛地回头,看见母亲仍站在祠堂中央,背对着他,面对着那一排排杨门忠烈的牌位。

“娘,宗保他……”杨延昭哽咽难言。

“我知道了!”佘太君缓缓转身,烛光映照下,她的脸苍白如纸,但那双苍老的眼睛里却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深沉。

她一步步走向儿子掉落的那封信,弯腰拾起,动作缓慢而凝重,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佘太君读完信,久久沉默,两人转身进了祠堂,祠堂里只剩下烛火噼啪作响和杨延昭压抑的抽泣声。

“我十六岁嫁入杨门!”佘太君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送走了公公,送走了丈夫,送走了七个儿子。如今,连我的孙儿也...…”

她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在喉咙里颤抖着,但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

“宗保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继续说着,目光望向虚空,仿佛能看到孙儿幼时蹒跚学步的模样,“他小时候最爱听爷爷和伯伯们的故事,总是挥舞着小木枪,说要像他们一样保家卫国。”

她的嘴角微微牵动,似乎想挤出一丝微笑,却终究没有成功。

“他第一次上战场回来,浑身是血,却兴奋地告诉我:‘奶奶,我和爷爷一样勇敢!’”佘太君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如今他死了,虽然他战死在沙场之上,这无上光荣,但也是间接死于一个奸臣之手...…”

杨延昭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娘,是儿子的错,儿子就不该让他去华容道的...”

佘太君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杨延昭的头顶,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不怪你,圣命难违!”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们杨家的儿郎,生来就是注定要为国赴死的。只是...…不该是这样死去!宗保,没有辱没我杨家,他是我的好孙儿!”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如刀,那里面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延昭,抬起头来。”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杨延昭抬起头,看到母亲眼中那熟悉的光芒,那是当年随夫出征,指挥若定的佘菜花,那是丈夫战死沙场后,独自撑起杨门的女中豪杰!

“我杨门忠烈,满门英魂,不容如此践踏。”佘太君一字一顿地说,手中的盘龙杖重重顿地,“穆桂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她转身面向杨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提高了声音:“我佘菜花在此立誓,必为五郎和孙儿讨回公道!无论那穆桂英有何等本事,我杨家与她不共戴天!”

窗外,春风徐来,细枝绿叶嫩芽微微作响,仿佛无数英魂在回应她的誓言。

杨延昭缓缓站起身,擦去脸上的泪水,他的眼神已从悲痛转为坚毅。他看向母亲,看到了那个曾经在千军万马前毫不畏惧的巾帼英雄。

“儿子这就去点兵,挥师北上,抗击宋梁贼子!”杨延昭的声音冰冷如铁。

佘太君微微摇头:“不,此事需从长计议。穆桂英武艺高强,更是投身于大梁,如今大梁兵锋于华容道,我们还需等待圣命,朝廷复杂,贸然出兵只会徒增皇上猜疑!”

那一刻,佘太君的背影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既孤独又强大,她不仅是失去孙儿的奶奶,更是杨家的精神支柱。

杨延昭看着母亲的背影,心中的悲痛渐渐被一种更加深沉的力量取代。

“宗保不会白死!”杨延昭低声道,像是在对母亲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发誓。

佘太君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祠堂内,烛火依旧摇曳,映照着满门忠烈的牌位,以及一个刚刚添上的尚未刻字的空位。

此刻副将领着一个太监来到杨家祖祠,太监高喝:“杨元帅接旨!”

杨延昭搀扶着佘太君出来跪接圣旨:“臣,杨延昭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梁贼子,兵范京师,人人惶恐,百姓难安,社稷危矣!加封杨延昭为护国将军,立即率军火速回援京师,以安社稷,以慰朕心!钦此!”

“臣,杨延昭,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延昭令人送走太监后,看着手中的圣旨,上面朱砂批写着"火速回援",却只字未提杨宗保遇害之事。

杨家儿郎的血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掩盖在官样文章里。

杨延昭长叹一声:“娘,圣旨已到,孩儿这就去校场点兵!”

佘太君心里放心不下杨延昭,进屋收拾一番后,决定随军而行!

回援路途比想象中更艰难,南方春季多雨,道路泥泞湿滑未干,杨延昭率部行至茶山关时,远远看见关隘两侧杏黄旗在微风中飘摇。

待到杨延昭率军逼近,发现关隘之上竟然是“梁”字大旗!

心中惊骇,连忙上前大喝:“我乃杨延昭,奉命回援京师,速速打开大门,让我等过去!”

关隘之上,穆桂英探出头来,招手道:“哟,这不是杨延昭吗?想过去?那先把命留下放你过去!”

杨延昭一见是穆桂英,瞬间不淡定了:“穆桂英,我杀了你!”

“好好好,你等着,姑奶奶这就下来取你项上人头!”

关隘大门缓缓打开,穆桂英银甲红披风,立马横枪于阵前,她身后那个面如重枣的绿袍将军抚须不语,帮她压阵。

“哈哈哈,杨元帅别来无恙,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多不吉利!”穆桂英的笑声像淬毒的银铃,“杨宗保临终前还在呼唤父亲呢,可惜啊……”她故意顿了顿,马鞭轻拍掌心,“他那身硬骨头,最后在木柱子上竟软得像根面条!”

后方的佘太君闻言,激动道:“穆桂英,你还我孙儿!”

穆桂英看向佘太君:“老太婆,您先别急,我一会就送你去见他!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当穆桂英那淬毒的话语如银针般刺入杨延昭的耳中,他座下那匹久经沙场的战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那喷薄欲出的滔天悲愤与狂怒,猛地发出一声撕裂长空的悲鸣,前蹄高高扬起!

穆桂英继续刺激道:“杨宗保还没娶妻吧!哟,想不到,你杨家无后了啊!杨延昭,你可真是不孝哦!”

这一瞬间,杨延昭周身的气势陡然炸开,不再是那位沉稳持重的三军统帅,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欲择人而噬的雄狮。

杨延昭怒吼道:“穆桂英,我誓杀你!”

他脑中已然一片空白,唯有儿子杨宗保惨死时的幻象在不断闪回,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杨延昭驾马,单手持住长枪,朝穆桂英冲来,只剩下佘太君在身后大喊:“我儿当心有诈!”

穆桂英丝毫不惧,举着长枪,迎着杨延昭而去。

两人交错之际,只听见金属强烈的撞击声,打得有来有回。

佘太君见他俩打得难舍难分,便让一旁的杨八妹弯弓搭箭,瞅准空隙,一箭必杀!

杨八妹手拉开强弓,就在穆桂英用力格挡杨延昭斜劈的一枪时,箭快速离弦而出,正中穆桂英右胸。

穆桂英吃痛,右手力量瞬间被抽干,兵器掉落在地,左手驾马回防,还一边大骂:“好个卑鄙无耻的杨家!”

杨延昭见状,连忙追了上去,枪尖直抵穆桂英后背,几乎就在穆桂英中箭的同一刹那,军阵之中,那抹如沉寂火山般的绿色身影动了!

战将对阵,旁场放冷箭,另关羽所感不耻!关羽微阖的丹凤眼猛然寒光爆射,如同两道实质的冷电。

他双腿一夹,胯下那匹神骏异常的宝驹领会其意,无需鞭打,已然化作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疾窜而出!

马蹄刨起大块带着草根的泥土,速度之快,竟在身后拉出了一条淡淡的烟尘轨迹。

“我儿,小心后方来将!”佘太君嘶哑的惊呼被风声扯碎。

但已经太晚了,两匹快马,一黑一黄,载着两位当世猛将,如同两颗裹挟着宿命与死亡的流星,相对着疾冲而去,要将中间那片空旷的战场彻底撕裂!

杨延昭双目血丝遍布,眼中只有那个讥笑着他丧子之痛的穆桂英,丝毫没注意到穆桂英一方阵营疾驰而来的关羽。

杨延昭与穆桂英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手中的亮银枪含怒刺出,枪尖撕裂空气,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厉啸,目标直指穆桂英!

这一枪,汇聚了他所有的悲恸、愤怒与屈辱,快如惊鸿,狠辣决绝,誓要一击毙敌!

然而,就在他的枪尖即将触及穆桂英的前一瞬,一道青滢滢、冷森森的半月形光华,如同从九幽地狱浮现,后发先至,悄无声息却又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精准无比地横斩在亮银枪的枪杆之上!

“铿……咔嚓!”

先是金属交击的刺耳锐响,紧接着便是木质枪杆不堪重负、瞬间断裂的清脆悲鸣!

那杆伴随杨延昭南征北战、饮尽敌血的宝枪,竟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斩断!

断枪的震动尚未从杨延昭掌心传开,那道致命的青色半月光华在斩断长枪后,其势竟没有丝毫衰减,轨迹也未曾有半分改变,借着胯下宝驹狂飙的冲势,以一种超越到极致的速度,顺势向前一抹!

关羽之力,力拔千钧,凡夫俗子,世间少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杨延昭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狂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与难以置信。

他感到脖颈间先是一凉,仿佛被一块万年寒冰轻轻贴了一下,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席卷全身。

世界在他眼中开始倾斜、旋转,他看到了阴沉天空,看到了远处茶山模糊的轮廓,看到了佘太君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绝望的脸庞,也看到了对面那员绿袍将军,依旧保持着挥刀斩出的姿势,凤眼含威,面色冷峻如亘古不化的寒冰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好……快的……刀……”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刻,鲜血如同压抑已久的喷泉,从他断裂的脖颈处冲天而起,染红了战马的鬃毛,也染红了这片他誓死捍卫的土地。

他那戴着银盔的头颅与无头的身躯,几乎同时从马背上沉重地栽落,发出一声闷响,溅起一片尘埃。

那匹失去主人的战马,茫然地停下脚步,低头嗅了嗅倒地的故主,发出一声悲戚的哀鸣。

战场之上,只有风声呜咽,以及青龙偃月刀刀尖上一滴鲜血缓缓滑落,滴在泥土里的微弱声响。

从两马交锋到杨延昭殒命马下,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

佘太君在后方看得分明,那个方才还健在的儿子,此刻像片落叶轻飘飘坠下马鞍。

仅仅一个照面,一合未满,威震天下、枪法凌绝的大宋护国将军杨延昭,便被关羽一刀斩于马下!

汴梁城被围数日,人心惶惶,一直等不见援军信号,这座帝都终于开始从内部瓦解。

西门守军发现运粮船队迟迟未至,一日三餐变为两餐,再变为一餐,城内粮价一夜之间翻了三番。

百姓们无钱买粮,大多数富商们囤粮不卖,一些人更是空有余钱。

太仓外很快聚集起黑压压的饥民,不知谁喊了句“官仓有米”,人群便如决堤洪水般冲垮了包铁木门。

守仓官兵起初还挥刀威慑,可当看见白发老妪捧着生米往嘴里塞时,终究颓然放下了兵刃。

混乱像瘟疫般蔓延,御街两侧的绸缎庄最先遭殃,暴民抢完粮食便开始抢夺布匹。

有个妇人抱着抢来的杭缎狂奔,身后拖着十余丈的月华纱,在青石板上如流淌的银河。

更有人趁机砸开当铺库房,铜钱如雨纷飞间,竟为争抢铜铸钱币打得头破血流。

皇城的巡捕衙役纵马挥鞭,驱赶暴民,反而被乱石砸得落荒而逃,留下腰间佩刀在泥泞中被踩成废铁。

宫内守军发现连自身餐食都开始供应麸皮饼时,恐慌如野火蔓延。

皇宫的崩溃在深夜中,几个小太监偷运瓷器出宫,守皇门的禁军也从中开始参与分赃。

事态越演越烈,最后的秩序土崩瓦解,禁军统领私出皇宫,冲进富户宅院抢夺米粮,地痞趁势打砸吆五喝六,皇城司的诏狱里关满了偷窃军粮的士兵。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艰难地穿透笼罩汴梁的阴霾,将城楼之上那面已然残破不堪的“宋”字王旗染上一丝凄凉的亮色。

关羽和穆桂英也是率军回来,宋梁得知关羽斩了杨延昭后,感叹道:“大宋,气数已尽!”

城下,宋梁军中那面代表着总攻命令的大纛,也在晨风中猛地挥下!

刹那间,天地为之变色,不再是先前围而不攻的死寂,而是海啸般的声浪猛然爆发!

战鼓声不再是单调的催促,变成了癫狂的咆哮,一声声撞击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口,震得他们气血翻腾。

无数支号角同时长鸣,声音凄厉刺耳,仿佛来自九幽的召唤。

紧接着,是大梁士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那声音里混杂着对功勋的渴望、对杀戮的兴奋,以及对这座繁华帝都的贪婪,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音浪,率先拍击在汴梁高耸的城墙之上。

“放!”

随着宋梁阵中林冲一声令下,攻城器械的怒吼加入了这曲死亡交响乐。

投石机粗壮的臂膀猛地扬起,将磨盘大的巨石、点燃的油瓷,雨点般投向城墙和城内。

巨石砸中城垛,砖石碎块混合着守军的血肉四处飞溅,一段城墙在轰鸣中坍塌,上面的士兵如同断线的木偶,惨叫着坠入护城河。

火油瓷在城头炸开,爆开的火油瞬间吞噬一切,粘稠的烈焰附着在人体上燃烧,一个个“火人”在绝望中奔跑、翻滚,最终化作焦黑的残骸,空气中立刻弥漫开皮肉烧焦的肉香和令人作呕的烟尘。

箭矢,密集得如同迁徙的蝗群,遮蔽了天空。

它们带着死亡的尖啸,从下方倾泻而上,覆盖了城头的每一寸土地。

箭镞撞击铁甲的铿锵声、穿透皮肉的闷响声、中箭者的哀嚎声,交织成一片。

一个年轻的守军刚刚探出身想掷下雷石滚木,一支箭羽便精准地射穿了他的眼眶,他身体猛地后仰,手中的滚木砸落在同伴脚边。

旁边一个老兵举着草垛盾牌,抵挡住一波箭雨之后,盾面上瞬间就插满了十余支箭,如同刺猬,他依靠在垛口后,大口喘息,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同袍,眼中已满是绝望。

在远程武器的疯狂压制下,真正的死亡先锋出动了。

如蚁群般的步兵,扛着密密麻麻的云梯,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根。

当大梁将士开始架设攻城云梯时,皇宫内乱成一团,藏经阁的典籍正被太监们成车运走,有个小太监甚至用《清明上河图》这张名画,包裹偷来的金器。

后宫的紫檀木窗被强行拆下来当柴毁掉,太子东宫的竹帘被撕碎填充褥子,最荒唐的是有太监竟将金銮殿的蟠龙柱错看成包金,用小刀频繁地刮得满是伤痕。

年迈的尚书令试图维持体面,戴着梁冠守在皇宫门口,却被溃逃的宫人撞倒在地,却无一人上去搀扶。

梁冠滚落阶前,珍珠旒散作满地玉珠,老尚书望着那些疯狂抢夺宫灯的老妪,想起二十年前新帝登基时,这些姑娘曾捧着莲花灯在御河放灯,那时满河星火都映着太平光影,场景美不胜收,趴地上感叹:“大势已去,大宋没了!”

攻城士兵踏过护城河里被填塞的杂物、宋军的尸体,不顾城头零星落下的箭矢和石块,疯狂地将云梯架设起来。

守军拼命地用叉竿推开云梯,将烧沸的粪水、滚木礌石倾泻而下。

滚烫的粪水淋在攻城者的头上、身上,立刻皮开肉绽,惨不忍睹,那凄厉的叫声几乎不似人声,张口还被猛灌一口。

被巨石砸中者,瞬间脑浆迸裂,骨断筋折,从高高的云梯上栽落,也将下一个蹬梯者砸下,成为城下尸堆的一部分。

但大梁将士太多了,前赴后继。

终于,有悍勇者登上了城头,刀光剑影在狭窄的城墙上疯狂闪烁,兵刃撞击的铛铛声、骨骼断裂的噼啪声、兵刃划破肌肉的滋啦声、垂死者的嗬嗬声、疯狂的吼叫声彻底取代了人类理性的语言。

一个大梁校尉刚跃上城垛,就被几杆长枪同时刺穿,他用力握住长枪,狂吼着挥刀砍断枪杆,带着插在身上的残枪将一名守军扑倒,用牙齿咬开了对方的喉咙,勇猛姿态不输地狱修罗。

另一个角落,守军士兵抱着登城的敌人一起滚下城墙,临死前的惨叫划破长空。

血水浸湿了城头的砖石,变得粘稠湿滑,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内脏从破裂的腹腔流出,被无数只脚踩踏成泥。

这里已不再是战场,而是血肉磨坊,每一息都有生命在消逝。

“轰……”

一声远比投石机巨石撞击更沉闷、更巨大的轰鸣,从大门方向传来!

那是攻城槌在反复撞击包铁城门发出的怒吼。

每一次撞击,都让厚重的城门剧烈震颤,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门轴处灰尘簌簌落下。

城门后的守军用身体、用沙袋、用木棍、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顶住城门,但他们脸上的恐惧随着每一次撞击而加深。

终于,在不知第多少次狂暴的撞击后,伴随着一声木材彻底断裂的巨响,厚重的城门向内轰然倒塌!

守军瞬间被重达千斤的城门压死在碎木和铁片之下。

城门,破了!

汴梁,这座曾经象征着无上荣耀与繁华的帝国心脏,它的外壳,在经历了如此惨烈而残酷的撞击后,终于被彻底撕开,露出了内部最柔软、也最不堪一击的脏腑,等待着征服者的蹂躏。

等待已久的大梁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雷鸣般的马蹄声,从洞开的城门涌入。

铁蹄无情地踏过试图堵缺口的守军身体,马刀挥舞,带起一蓬蓬血雨。

城门洞瞬间变成了屠宰场,抵抗迅速被粉碎,残存的守军开始崩溃,哭喊着向城内逃窜,陈子亮被冲击在前的林冲一枪刺死。

与此同时,更多的云梯勾住了城墙,越来越多的叛军士兵涌上城头,城防体系彻底瓦解。

守军将领有的战死,有的自刎,更多的则丢弃了武器,混入溃兵之中。

城楼上,那面代表着大宋最后尊严的王旗,在混战中被砍倒,旗帜在无数只脚的践踏下,迅速被血污和泥泞玷污,最终消失在疯狂的洪流里。

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以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烙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眼中,也烙印在这座城市的记忆里。

皇宫大殿,赵桓听着宫墙外的喧哗,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龙椅扶手。

忽然殿门轰然洞开,秦桧带着几个亲信疾步闯入:“陛下快更衣!”更是亲手扯下天子绛纱袍,赵桓看见这个历来从容的权臣,竟将玉带扣错了两格。

最凄惨的是后宫,嫔妃们仓皇间把珠宝缝进夹袄,有位才人竟将夜明珠塞进口中险些窒息。

当大梁将士的马蹄声逼近内廷时,十几个宫女抱着锦缎跳进御花池,绯色织金缎在墨绿水面绽开诡异的花团。

有个小太监趁机撬开皇后妆奁,翡翠镯子套满双臂,跑动时叮当作响如丧钟。

在东华门侧巷,禁军副统领正在亲手解下铠甲,他望着宫墙上惊惶奔走的人影,忽然想起昨日巡视时,看见小宫女们在海棠树下闲聊,那时落英拂过她们乌黑的发髻,恍若还是承平年景,他下定主意,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风流鬼!

皇帝赵桓换上市井布衣,被秦桧丢在一户百姓家的猪圈干草堆里,听着宫城方向传来的喊杀声。

粪便的恶臭中,他恍惚想起登基时司天监说过的"紫微晦暗”,此刻终于明白那并非星象谬误。

几个举着火把的大梁将士掀开草帘,领头校尉愣了片刻,突然大笑:“大宋的皇帝陛下怎么睡在这等污秽之地?”

宋梁骑着“踏雪”入主汴梁,特意选择从正南门宣德门进城。

战马铁蹄踏过御街青石板,惊起群群啄食尸骨的乌鸦。

降臣们跪在道路两侧,有人悄悄抬头,看见大梁士兵举着的旗帜上绣着陌生的玄鸟图腾。

宋梁让人将这些皇孙贵族,全部带到皇宫大殿内,士兵们笔直地站在大臣身后,眼神也在打量这座豪华的宫殿。

宋梁坐在赵桓的龙椅上,看着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宋朝众臣,这些人的命运仅在自己一念之间!

“你们谁是皇帝和秦桧啊?”

在众人的指认下,两人灰头土脸地爬了出来,特别是赵桓,满身猪屎味,闻得宋梁直想呕吐。

“来人,将这个大宋皇帝带下去关进地牢!”

赵桓被几名士兵像拖狗一样拖走,秦桧立马跪在地上高呼:“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啊!”

随着他的呼喊,其他众人也有样学样。

“别吵了!”

众人立马闭嘴,不敢抬头望向宋梁。

宋梁缓缓走下台阶,来到秦桧身边,转着看了看:“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桧!闻名不如一见啊,狄青真是成也是你,败也是你,大宋的毁灭有你一半功劳啊!”

秦桧还以为宋梁是指他们“联合”起来,让皇帝连发十二道圣旨召回狄青一事,慌乱迎合道:“大王,我们是自己人!”

“谁跟你是自己人!我可不配和奸臣站一队!”

秦桧膝盖一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宋梁看着秦桧说道:“秦桧,陷害国家忠良狄元帅,蛊惑皇帝,扰乱朝野!来人,将秦桧拉下去处斩,夷三族!”

在场无一人给秦桧求情,士兵架着秦桧往门外去,留下一摊黄色污渍。

宋梁接着看向群臣:“谁是童贯?”

躲在角落的童贯看到自家女婿被架走,心里痛惜的同时,也害怕引起宋梁的注意,当听到宋梁寻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童贯还想憋着不应,奈何身后士兵认识他,邀功似的将他伶在宋梁面前。

宋梁目光冷冷扫向童贯:“你之前身为殿前司统帅,陷害边关忠勇之将,尤其是指使秦子婴灭了吴家和陈家满门,你不死都难以平民愤!”

童贯求饶道:“那都是下官一时糊涂,还请大王开恩呐!”

宋梁直接略过他的求饶:“吴登、吴熊,他就交于你俩处置了!”

吴氏兄弟饱含热泪,家仇今日终于得报,跪谢道:“谢皇上!”

宋梁抬手,示意他俩便宜行事,最终童贯被绑于午门外凌迟而死,刮了整整九九八十一刀!

宋梁再次看向跪倒在地大臣:“我知道在场的各位都是恶贯满盈,但也懒得去追究,你们只需交出全部家当,便饶你们一命!不知可否?”

在场的人闻言,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钱财乃身外之物,眼下活着是第一位!

大臣们都满口答应:“我等愿意。”

这些大臣们没有一个是纸糊的,都是吃血馒头的,钱没有了,赚钱的方法千千万!

杂事处理完后,宋梁立刻安排林冲率领三万人马占取长沙,并建立防线,自己打下的大宋,一块地也不能让方腊捡了便宜!

暮色四合时,残存的杨家军由佘太君率领退守到茶山深处,她本可以退至长沙与宋梁再做纠缠,但是杨家无后,让她感觉累了,大宋灭亡,板上钉钉,不想再做挣扎,徒增伤亡而已。

关羽本着大刀不斩老幼的原则,便由着佘太君逃了,穆桂英还想着斩草除根的,就是拗不过关羽,自己还身中一箭,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收兵跟着关羽回了。

佘太君解开白发,任雨水顺着皱纹流淌,她想起四十年前送丈夫出征,想起七个儿子相继马革裹尸,如今连最成器的儿子和孙儿也化作黄土,心里升起一抹凄凉。

"散了吧!从今以后,没有杨家将!"佘太君的声音枯槁如秋叶,亲兵们看见她亲手折断杨家将旗,檀木旗杆断裂的声响,比战场厮杀更令人心碎。

亲兵们纷纷散去,只剩下佘太君和几个寡妇,以及杨八妹在此隐姓埋名生活下去。

佘太君一家在两座新坟前焚香,青烟袅袅升起,仿佛和新魂一起祭奠一个永久逝去的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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