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不愿出高速费，那咱就走县道，权当看风景了。”

陈墨被拆穿也不尴尬，下了城市快速路，车子驶离市区，路面渐渐从平整的柏油路变成蜿蜒的县道。

两侧的高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连片的山岭与错落的农家院，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泥土的清香。

陈墨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余光瞥了眼后视镜，见胖子一脸不在乎的玩着手机，忍不住调侃。

“大哥，你好歹是大酒楼的大厨，十来块的高速费都舍不得出，也太会过日子了。”

胖子停下了刷手机，抬头诧异问起。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厨？”

“您这身材——脑袋大脖子粗，不是老板就是伙夫。”

副驾的黄求之忍不住插了句嘴。

“那他就不能是老板？”

“嗨，老板哪能满身葱蒜味的？”

陈墨扫了眼后视镜，

“他衣领上还沾着点蒜末呢，绝对是伙夫！”

“可以啊，观察够仔细！”

胖子愣了愣，随即竖了个大拇指。

“你也是JC学院毕业的？”

也？

陈墨捕捉到关键信息，反问。

“你还是JC学院毕业的？”

“那可不！”

胖子拍了拍胸脯，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不然我怎么从坐姿就看出你们俩认识的，这都是专业！”

“那你好好的JC不当，跑去当厨师了？”

“好歹也是社会人，怎么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胖子嗤笑一声，

“你以为JC是想当就能当的？”

“哦。  ”

陈墨后视镜上瞄了眼他圆滚滚的肚子，恍然大悟般。

“原来是专业知识不过关没考上……”

“放屁！”

胖子瞬间炸毛，

“老子在学校的时候，体能、专业知识都是年级前十！”

见陈墨还在瞟他的肚子，又急忙补充。

“我读书那会也有七块腹肌，这肚子是出社会后才长起来的！”

“吹得那么牛逼，不应该全国JC联考不过啊。”

陈墨不解，

“好好的JC不当，去颠勺多可惜。”

“我毕业那会还没全国统一联考呢。”

胖子语气沉了沉，

“虽说那会也有地方上面向社会的招聘，但这里面的门道……

你懂的，我们小县城每年毕业生好几万，全年就招  三  个正式编岗，领导家的孩子都抢着上，哪轮得到我！”

黄求之早早就出国了，对国内这些事完全不了解，听得一头雾水。

“一年考不到多考几年，总有机会吧？”

“美女，当年我也是和你一样的这样天真认为。”

胖子满是苦涩的笑了笑。

“我第一年没考上，就在我们镇上当了辅警，后来又考了两年……结果当然还是一样，逼不得已才跑来省城当厨师。”

“辅警？”

黄求之皱着眉，

“这是什么工种？”

“就是打杂的。”

“打杂？”

陈墨见她还是没懂，又补充了句大白话。

“临时工……懂？”

“懂！”

啊？

这下轮到陈墨诧异了，这怎么就秒懂了？

“我也是刷斗音的，但凡那个部门出事上热搜了，不都是临时工干的！”

这…

陈墨和胖子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直播间瞬间乐了，弹幕刷得飞快。

【哈哈哈哈之姐这解释也太精辟了——一针见血！】

【  “出事必是临时工”，这定律放之四海而皆准，之姐悟了！】

【之姐：别问，问就是刷抖音学的，论上网我可是专业的！】

【之姐这总结绝了，建议收录进《网络热词百科》，比官方解释还到位】

【……】

“临时工也是不错的职业。”

陈墨接着深挖胖子的故事。

“虽说没编制，但也能横行乡里……不，应该是为人民服务才对，总比当厨师强吧？”

“嗨，这位美女不是说了，出事的都是我们临时工。”

胖子语气带着无奈，

“哎，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这是有故事的人啊！

陈墨还想继续深挖胖子的故事，这时已经来到林绿水库。

远处的水库像一块碧绿的翡翠嵌在群山间，岸边的芦苇随风摇曳，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停……这里停车！”

待陈墨路边停好车，胖子从车上下来，打开尾箱一股脑的将渔具拎下来。

陈墨和黄求之两人也跟着下了车，只见水库周边早已支起了不少鱼竿，三三两两的钓鱼佬坐在小马扎上，专注地盯着浮漂，偶尔传来几声闲聊与笑声。

“这里钓鱼不管？”

“以前不让钓，今年  6  月修订了渔业法，说钓鱼不算捕捞，就开放了。”  胖子一边整理钓鱼竿一边说。

“还有这好事？”

“嗨，人家渔业部门精得很，账本算得门清。

全国的钓鱼佬有  一点三  亿，活跃的就有一千三百万。

统计数据说钓鱼佬人均打窝用12  斤粮食，结果平均钓上来的鱼才1斤，这不是给水库’投喂’嘛，所以就放开给我们随便钓了。”

直播间的网友瞬间炸了锅，弹幕满是共鸣与吐槽：

【扎心了，这法律就是对钓鱼人赤裸裸的嘲笑啊！】

【12  斤粮食换  1  斤鱼，妥妥为爱发电！】

【还真别说，渔业部门算得真准——上周跟我爸去钓鱼，打了  20  斤窝料，就钓上两条小鲫鱼，还不够塞牙缝的！】

【楼上的算好的，我和我爸俩  “空军佬”，买了鱼竿半年，一条鱼没钓着！真是上阵父子兵，一门双空军！】

【哈哈哈哈，你们这哪是钓鱼，分明是免费养鱼！】

【养鱼的还算好啦，我爸钓不到鱼，怕丢人，在菜市场买了条鱼回家，还被我妈拆穿了，笑死！】

【哈哈哈哈，钓鱼佬买鱼……这也是刺激消费，确实应该鼓励钓鱼佬多钓鱼！】

【买的鱼还是便宜的啦，我爸去年买装备花了  3  万多，两年了才钓上来  22  斤鱼，平均一斤鱼成本一千多！】

【渔具、饲料拉动经济！】

【钓鱼佬：这条法律骂的……真脏！】

【钓鱼佬：毁谤……这条法律毁棒我，我要投诉渔业部门必须取消！】

【……】

胖子拎着大包小包的渔具往水库边上走，脚步轻快得不像个两百斤的人，路过几处扎堆的钓鱼位时，还不忘跟相熟的钓友点头打招呼。

陈墨看得心痒，迈开步子就想跟上去，黄求之拽住他的胳膊。

“不是说好了去看风车吗？钓鱼有什么好看的，一群人盯着水面发呆，比看油漆干还无聊！”

“急什么，才三点多，看完钓鱼再去风车山也来得及。”

陈墨掰开她的手，几步就追上了胖子；

黄求之看着两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只能不情不愿地也跟了上去。

胖子选了个靠近芦苇丛的角落，这里背风，水面也相对平静，他放下渔具包，刚要往水里撒窝料，陈墨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等等，你这打窝方式不对，纯属为爱喂鱼，今天大概率要’空军’。”

“你可以质疑我的厨艺不行，不能说我钓鱼不行！”

胖子停下动作，皱着眉看向陈墨。

“我每次来都这么撒，上次还钓上条三斤多的鲤鱼呢！”

“那是你运气好。”

陈墨蹲下身，指了指水面。

“你看这水库的水色，呈淡绿色，说明水深至少在五米以上，而且底下淤泥厚。你这干颗粒窝料直接撒下去，要么沉到淤泥里鱼找不到，要么被水流冲散，根本聚不了鱼。”

顿了顿，又拿起胖子手里的窝料袋看了看。

“再说了，你这窝料里全是玉米、小麦，现在天热，鱼开口轻，得用酒米掺腥香饵料打’虚窝’，先引小杂鱼过来，再靠小杂鱼的动静吸引大鱼进窝，这叫’以小诱大’。”

“你这样直接上粗颗粒，跟给鱼喂自助餐似的，它们吃饱了哪还会咬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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