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呢？”

“我不知道你和德拉科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么无孔不入去关心他的地步了。”

婚宴步入大吃大嚼的流程后，哈利边跟罗恩一起撕着鸡腿，一边想着刚刚可以算得上被黛拉攻击的问话。

哈利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不如黛拉，但他也绝对是个心思活泛、情感细腻的人，一段时间的缓冲后，回过神的他摆脱了被黛拉讽刺时的尴尬，突然明白黛拉是在靠转移矛盾来躲避她不想回答的问题。

黛拉在回避提起和德拉科的关系？

这点不太自然，因为近一年黛拉从没有回避德拉科的动作，在他们面前尤其这样，哈利不得不承认，他们三个目前对两位的情侣关系不再像二年级那样有点影响了，总之，黛拉没必要对他们回避德拉科的问题。

那是对......

哈利的视线移到了气定神闲切牛排的玛吉身上，只看过去一眼，哈利几乎就要忘掉刚刚自己的沉思，直想扑上去掐着他脖子质问，但在罗恩已经放开的咀嚼声和赫敏还未完全从这场婚礼的情绪中抽身的抽泣声中，他勉强忍住了，竭尽全力用另一种认知来降低他对玛吉的敌对性。

就算跟日记本一样是伏地魔的一部分，二年级时的汤姆·里德尔也没有之后伏地魔的记忆，他可以勉强自己将汤姆和袭击父母的伏地魔做个切割。

况且从玛吉·里德尔对黛拉关爱的行径来看，他其实是有一点真是黛拉哥哥的可能性的，因为哈利下意识地觉得伏地魔会对黛拉很差。

煎得嫩生生的牛排在刀叉的挤压下冒出一小股血水，哈利盯着那冒出的血水，有点反胃，同时又怪异地觉得喉咙有些干，思绪走了个弯路后，他又回到了最开始思考的问题——黛拉应该是在玛吉·里德尔面前回避谈论德拉科。

可是，为什么呢？

哈利更想不明白了，他之前能看出来一点玛吉对德拉科不满，但谁对黛拉那么好的人却选择跟任性幼稚的德拉科在一起都会感到不满，而且之前黛拉似乎一点也不顾忌玛吉。

想着想着，哈利又陷入了另一种恍惚，玛吉，玛吉，他和之前拥有这个名字的小蛇玛吉很亲近，如今那条讨人喜欢的蛇的存在却好像被完全覆盖了，他也是心里多叫了几次这个名字后才把他从记忆里翻找出来。

玛吉太讨人喜欢，玛吉·里德尔又太可怕，哈利还真从没把他们联想在一起过。

“黛拉，”赫敏因为啜泣而气息不稳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做到让他们完全觉醒的？”

黛拉还没回答，一旁的玛吉就先发出一声嗤笑，惹得其它人一下都看向他，黛拉也扫了他一眼，她没管玛吉，只看向赫敏，“没什么可以称道的技巧，我只是在一开始借用命令的形式让他们去旅游。”

“而这不是个你能学习的方法，”在赫敏眼睛亮起的时候，玛吉又说，“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要是真把你当主人，他们是会承认你的羊毛袜代表解雇的。”

“不用惊诧，你是个名人，格兰杰小姐，”玛吉笑笑，“我跟夸西和内拉聊过，你的藏衣服小事迹正被每一个家养小精灵传颂。”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尚且跟赫敏处于冷战期、也不特别认同‘呕吐’宗旨的罗恩皱眉看向玛吉，“起码赫敏正在带领我们做好事。”

赫敏一下转头望向罗恩，本来就闪着水光的眼里更亮了一点，接着她看向玛吉，说话的声音都变稳了，“对，这和你没关系，我们有想奋斗的目标。”

“而你觉得自由就是终点？这跟看故事只看到童话的好结局有什么区别，”玛吉低低的笑着，冷硬的银面具掩盖了他飞速朝黛拉送了一次的视线，“让我来跟你更多的讲讲要人命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吧。”

“我们都知道，家养小精灵受主人约束这一长久烙印是多年以前的战败带给他们的责罚，但失去主人的约束，那家养小精灵的魔力不照样危险么？”说着，玛吉身子朝赫敏更探了探，“你有想过这一点么？还是你觉得就算家养小精灵的强大魔力不受约束，他们的好性格也会让他们无害？”

“我不认可责罚这个观念，”赫敏严肃的说，“他们现在遭受的是侮辱，这显然是要改变的一点。”

“所以你也知道是改变，而不是空口就行的创造，”玛吉慢悠悠地说，“显然你还没有查阅足够的资料，针对我刚刚说的可能问题，除了主人外，家养小精灵还受第二隐性约束，失去主人的时候，他们必须遵行法律和社会道德。”

“这不是应该的么？”赫敏皱起眉，没明白玛吉的这句话。

“这可太格兰芬多了，”玛吉叹了口气，他叹息着看向黛拉，主动跟她搭起了话，“愿意替我向她解释一下么，黛拉？”

“家养小精灵被解雇后，考虑到他们没有积蓄的实际情况，在他们被新的主人接纳之前，除非有补助，否则大概率会陷入食不果腹的境地，”黛拉神色淡淡，“法律和道德的约束本意是为了让他们不再走投无路时做出极端行径，但巫师对小精灵太苛刻，使得为了果腹的偷盗也不被约束容许。”

“所以，自由的家养小精灵如果不失去自由，最大的可能是在乞讨中饿死，”黛拉抬眸看向瞳仁震动的赫敏，“就算少数小精灵饿疯了突破限制去抢了吃的，吃完后他也会在自我伤害中走向魔法部自首，法律对他们也是很苛刻的，不过有吃有喝的监狱大概会好一点。”

“不，这不对，”赫敏抗拒地摇头，她急切地说，“我不是说家养小精灵们绝对的自由，他们甚至都不必离开现在的人家，只是他们需要更多的尊重和应有的报酬。”

可是赫敏一开始努力的方向就是家养小精灵的解放，一直默默观察玛吉的哈利这么想道，而且多比就是因为在外面完全找不到愿意给他报酬的工作才会来到霍格沃茨的。

“问题就是，你没有考虑他们取得尊重和报酬之前那段黎明前的黑暗啊，”玛吉接过话，唇角的笑意是肉眼可见的残忍，“或者我们可以换个说法，你对一意孤行下解放的家养小精灵被饿死数量的容忍度是多少？也就是考虑到你的力所能及后，你还能接受多少小精灵因为呼吁你的愿景而死掉？”

“什——”这过于直白的话让赫敏的眼睛睁大了。

“能明白我说的童话的好结局的意思了吧？那一瞬间让你满意的结果还远远不是结局，”这个情境下，玛吉说的应该是赫敏的天真，可莫名的似乎也点了黛拉的天真，“别那么想当然，世界和人都是很复杂的。”

“我也会帮助赫敏的，”同样不算特别认同‘呕吐’的哈利说，“我还有遗产，我会尽力帮忙的，起码不会让家养小精灵们饿死。”

“哦，哈利！”本来摇摇欲坠的赫敏眼里一下又泛起了泪花，虽然眼里的震惊和绝望还在，但她实在因为这样支持她的两位朋友感动。

玛吉轻慢地拍了两下手，没什么感情地夸赞道，“真是让人感动的友情，也让我对你想要的好结局更期待了，格兰杰小姐。”

“你其实可以换个思路，赫敏，”在这场谈话中显得沉默的黛拉开口了，她眼珠向下，避过了任何一个人的视线，“与其索求难以被付出的报酬，不如直接去掉报酬。”

“家养小精灵不是一个小团体，长久以来，他们只是被分散了，”黛拉说，声音意外地沉重，“如果你能提供一块能够自给自足的土地来接纳和统筹获得解放的家养小精灵，他们可以慢慢作为一个独立的族群存续下去，不是说没有损失，只是这样的损失会更小，长久以往，他们可以成为森林里的马人或者黑湖里的人鱼。”

“虽然很难界定那样的他们有没有获得尊重，”黛拉最后补充道，“但是砸向他们的侮辱绝对会被隔绝了。”

赫敏听着黛拉的话，一种和被同伴支持时截然不同的光芒慢慢冲散了眼底的震惊和绝望，在她的恍然大悟中，玛吉含着满意和快意的声音响起。

“对，太对了，”他又拍起了手，明明是跟之前一样轻慢的动作，却显露出难言的激情，“同类是永远的最佳答案。”

黛拉看向玛吉，玛吉也看向黛拉，两人今晚终于对视上了，紧接着沉默又出现了。

哈利看着两位里德尔，他没有很搞清楚状况，但他又想起了德拉科，不知为何突然为他感到难过。

他有一种，德拉科要被抛弃的感觉了，就跟赫敏要放弃之前不成熟的家养小精灵解放方案一样。

很奇怪的想法，很奇怪的类比，可他就是克制不住地有了这种古怪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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