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润了润嘴唇，刚想开口说不是，话一出口却是另一个解释。

  “认识，劳资是她姐姐。”

  她们共用一个身体，虽然身体是自己的，但是言暖还在自己的体内，要不是言暖在逃避现实，现在她的意识估计已经被挤下去了。

  “原来如此啊，难怪你们长的那么像。”

  “那我可以跟着冥婳姐姐你吗？我一个人走不出去诶！”

  “喊劳资冥婳就是，你愿意跟就跟到就是，不得让你受伤的。”

  冥婳不太喜欢旁人叫她姐姐，如果非得承认或者喜欢别人叫她这个称呼的，那就只有一百年前捡的那个小孩了。

  冥婳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红唇白齿的奶团子，当时出事，他还那么小一个，奶声奶气的。

  没有想到一百年后她还能复活，又能与那奶团子相遇。

  阿珂……

  冥婳抬起头看着被雾气遮住的天空，一片空白，就如她的记忆一样。

  泷泫一直在注意着她的表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笑容。

  他一定要得到这个世上最好的傀儡，牵制她，或者就这样陪着自己也不错？

  他太孤独了……

  “那你接下打算干嘛！”

  “既然你要跟着劳资，就和劳资一起去找草吧？”

  “你说的草，是那个传说中的出云草吗？”

  冥婳闻言一愣，出云草是个什么玩意儿，她听都没听过，难不成那头蠢灵兽又繁衍出了新的草药了？

  “那是什么草？我只晓得我要去找阴阳草，去对付敌人。”

  泷泫：“敌人？世仇吗？”

  冥婳：“不晓得哇，反正就是敌人哇，反正那个草有用！”

  她确实不太清楚，是不是世仇，根据鹤鸢笙所述说的一些零碎记忆，得出的结论是要防备穿白大褂的人，那群人想要得到“五样草”，其中出云草是最关键的。

  她的意识里，有个白大褂年轻人，一直在嘟囔着研究，试验，长生啥的。

  阿珂说他亲眼看到一群人将她从棺材里带走，那时她们寨子也在做试验，她只记得自己吃下草，心脏猛的跳动，体内热血沸腾，全身像有虫子在钻，难受至极。

  后面就没有意识了，大概是死了，被老辈子们埋了吧，然后被挖出来。

  忽然脑海中一个封闭的实验室里，棺材，试管，瓶瓶罐罐，机器的滴滴声，还有一个模糊的老人，杵着一个拐杖的老人……

  那个老人有一种令她熟悉的憎恨感，冥婳再次想细想，突然脑中一阵刺疼。

  “呃！！！”

  “想不起来，为什么想不起来！！”

  “冥婳，你，你没事吧！”

  泷泫看着她双手抓着自己的头，表情很是痛苦，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什么想不起来。

  “啪！！”

  就在他的手靠近时，被冥婳挥手拍开，力道很大，手背都拍红了，泷泫收回了手，扬声劝道：“冥婳，你冷静点！”

  “啊！！！好烦！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痛意渐渐缓解下来，冥婳松开手，一脸愁闷，双眼通红，泛着泪花，为什么，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越深想下去越痛！

  泷泫再次靠近：“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这次没有被打断，很显然冷静下来的冥婳并不排斥靠近的泷泫，她紧抿着唇，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泷泫小心翼翼的靠近，轻轻顺着她的背，手靠近时明显感到少女的身体一僵，但是随着他的触碰，原本满身的倒刺像是渐渐被抚平了。

  “劳资好像忘记些重要的事。”

  冥婳蹲下来，双手搭在膝盖上，头枕在手臂上，长发将她周身包裹，泷泫也慢慢蹲下来，依旧用手抚摸着背，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口吻说道：“想不起来就先不要想，要不我们先找点东西吃？”

  “吃好了心情就会变好，这样可能就会想起来了！”

  “泷泫，你不怕劳资吗？”

  冥婳转头看着他，这个一相遇就和他抢野鸡的少年，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孔，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如果阿珂没有遇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也是这样一个乐观的少年吧。

  泷泫微微一笑，语气轻柔：“我为什么要怕你阿，你只是年龄比我大，总归是个女孩子阿，我还比你高呢，身为男人我会保护你的！”

  “噗嗤！”冥婳被他稚嫩单纯的口吻的逗乐了：“可是劳资会发疯哦，说不定劳资等会儿心情不好就把你给杀了，劳资啥子都吃的！”

  “那就杀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能做姐姐你的储备粮，好像也不错，能被姐姐杀死，也是我三生有幸！”

  泷泫说的很轻松，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可那笑不达眼底，她从他那琉璃般的瞳孔里看出了深深的落寞。

  他这句说的确实是真话，从竞选成圣子那一刻，在试炼中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他曾想过死。

  他是从众多小孩中脱颖而出的，不似墨弦那种从生下来就是天骄之子。

  他是被父母遗弃的那个，是苗王给了他一个生机，是钊哥给了他希望，他只是白族的一个杀器，任何危险的任务，都是他出手，没有朋友，亲情，爱情。

  所以他嫉妒墨弦，什么都有，却一点儿也不珍惜，只要将他摧毁掉，那么独一无二的圣子之名只会是他一个人！

  统领各个苗族一体的王也是他！

  但是在遇到言暖后，他感受到了那种有朋友的温暖，身在黑暗的毒蛇一旦接受了光，就不愿再退回黑暗！

  要么将光变成专属于自己的，要么摧毁所有光照的地方！

  冥婳：“呐，你还年轻耶，为劳子想克死哇？”

  “因为我觉得很孤独，我是被父母抛弃的，很多人都不愿意和我玩，从小到大我就是一个人……”

  泷泫越说，声音越小，还带着哽咽的音调。

  冥婳觉得，再说下去，这娃儿就要碎了，原本失意的情绪一下回归正常，都是因为她让这少年回忆起了不好的回忆。

  她大一些，那……就哄哄？

  怎么哄娃儿来着？嗯……

  冥婳思索片刻，最终伸出了手，盖在他柔顺的头发上揉了揉：“乖哈，以后跟着劳资，劳资最喜欢交朋友了，跟着劳资，劳资会保护你的！”

  “真，真的吗？”泷泫抬眼，与她视线相对，冥婳看着他泪光涟涟的眼眸，像极了小时候路边边捡的小狗儿，可怜兮兮中带着期盼，又有些害怕。

  让她一百年的都不怎么软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又揉了揉她的脑袋，重重的嗯一声。

  “劳资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那，我可以叫你冥婳姐姐吗？”泷泫问的小心翼翼。

  冥婳也不计较这些了，她向来说出口的就是承诺，现在都交心了，这么熟，就当又捡了一个“阿珂”回去。

  “你想浪么叫就浪么叫，随你喜欢。”

  “好的冥婳姐姐，你真好！”

  泷泫说着，开心的将人拉进怀里拥抱，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全身，让她整个人僵住，一动不敢动，很久没有被人拥抱了，这种温暖，大概只有一百年那个人吧。

  冥婳脑海中又浮现了一个身影，那个穿着红色的苗服，扎着马尾，左手上缠绕着银链，面如冠玉般貌美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的背叛，他们应该会一直那么幸福下去……

  不……那个男人就是个疯子，怎么会想到他，令她恶心！！

  “好了，我们也不要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了，会被那“东西”发现的！”

  冥婳推开泷泫，站了起来径自朝山林中走去，泷泫也不在意，反正她已经允许自己的接近了不是吗？

  那么虚弱的缺点，也只是试探和时间的问题罢了！即使是个灵体，也是个感情思维单纯的女人罢了！

  “那个东西，是什么东……”

  “嘘！”

  泷泫话没问完，就被冥婳打断，冥婳的手指竖在嘴唇中，她的身后闪过一个巨大的绿色影子。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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