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后芳菲殿门口。

金子轩的父亲是被鬼将军温宁杀害的，而不管之前显示出来的误杀是怎么回事，如今重要的是，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金凌居然能这般慷慨的说出不公平几个字，这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禁齐齐愣住，江澄面上的愤怒几乎在顷刻之间停滞了下来。

“金凌......”魏无羡面对这样的金凌，眼眶瞬间红了一片，不能说他彻底的成长了，但却是真的长大了，如果他师姐看到金凌这样的一面，该是有多么的欣慰。

“江宗主，我倒是认为金凌说的很对，明明是鬼将军救了你，更间接的助力了江氏的未来，所以说，任何人都能针对，都能去恨，但只有江宗主你是没有这样资格的。”聂怀桑这句话可谓是丝毫没有留下情面，更是没有任何的停顿，“而且，你这么多年所恨的两个人，一个救了你的命，一个给了你重生的金丹，你的恨意，实属不应该存在的。”

“怀桑所言极是，夷陵老祖之所以会成为夷陵老祖，不也是因为没有了金丹，才会走上诡道，更是为了报恩，才会在后来自困乱葬岗了吗？”

金光瑶自然是很喜闻乐见的看到他人之间的争论，更何况是喋喋不休，那才让他感到快乐，毕竟他深知眼下的情况，他已经是没有办法跑路的了，所以只能继续的嚯嚯了。

“想不到，是温姑娘动手换的金丹。”蓝曦臣第一次对于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这世上竟然真的还有这种换丹之法！”

“碎骨之痛吗？”蓝忘机苍白的面容无疑不在体会着那种心脏被拉扯的剧痛，他无法想象，那两天一夜魏无羡是如何承受下来的，清醒着感受到自己的灵力慢慢的逝去，那种痛苦，更是难以想象。

“江宗主现在难道还提得起紫电挥向魏兄吗？”且不说莲花坞之中的那一幕还没有出现，饶是现在聂怀桑这般直接的问出来，已经宣召了江澄自身的可笑，明明承接了他人的金丹，可却在后来利用金丹获得的灵力去针对为他奉献之人，这样的真相一旦被揭示，可笑的不正是江澄本人吗？

“只是可惜了温姑娘的医术！”聂怀桑似乎是有意的提起温情这个名字的，毕竟是曾经对于江澄有恩之人，可就那么直接的在他眼前被虐杀，更是在之后在面前被挫骨扬灰，这样的身份置换，可谓是嫉妒的嘲讽温情曾经的那双圣手。

“因为仙门修士忌惮温逐流有一双能够化去人金丹的双手，所以人人自危，如果知道温姑娘能够实施换丹之法，只怕她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被诛杀了。”曾经的那些过往可以说蓝曦臣从未怀疑，更加没有在某件事情上面迟疑过，可换到了现在，却已经不能像以往那般的笃定了，毕竟有些事情即便是亲眼所见，都未必是真的。

“要是这样说，不也是说明了当年在射日之征中因为魏兄的诡道与阴虎符获得利益的仙门，在之后转身就开始针对起了魏兄，这样的起义，似乎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那私心的利益，能够使人忘记曾经的苦难。”

聂怀桑缓缓看着上面显示出来的文字，加之蓝曦臣的这句话，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且令在场的每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就好像是在刚刚看到剖丹二字的时候一样，短暂的令人失去了言行与举动。

“不肯承认诡道术法，可却安然享受诡道带来的利益吗？”

金凌并不傻，看到显示出来的内容足以猜到那时候的状况了，只怕是在射日之征结束之后，因为没有了为难，仙门才会立刻团团抱在一起，开始争着抢着想要得到魏无羡身上的利害之物，不仅仅是阴虎符，只怕就连魏无羡这个人，也都是想要‘占为己有’的。

“难道说，那时候没有人站出来担起公立的一方吗？明明就是错误的作态，可却完全被认可了吗？那与温氏作恶有什么区别？”

“当年事发之后，含光君不止一次的站在仙门百家的面前替魏兄发声，可结果想也知道。”聂怀桑这句话并不是默默的，而是把目光直接看向了金凌，那其中意有所指，“可是，做出这些事情的，不正是兰陵金氏本家吗？”

金凌嘴角颤动不已，他完全想象得到那时候的境况，毕竟他这么多年的独来独往，已经见遍了世间的人心，每每都是说得比唱的好听，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公道可言，无一不是在替自己谋福利，不管是个人，还是家族，没有丝毫的例外。

所以他相信聂怀桑说出来的这句话，毕竟金氏的私心，从鬼将军再次面世，就已经无需任何的辩解之言了。

“不仅如此，忘机曾经说过的，乱葬岗上从来没有什么温氏的余孽，那些只不过是手无寸铁的老者与幼儿，但时候后仙门刚刚安定下来，实在是没有能力再次迎接另一场非议了。”

蓝曦臣当年并不是不相信他弟弟的话，只不过站在他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为了仙门的安定，为了仙门之中的团结不被破坏，被牺牲的只能是魏无羡，也只能是温氏族人，不管是老者，还是妇孺，都不可能会改变任何的现状。

“所以，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明贴着无辜标签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自行走入死局？”聂怀桑第一次知道，向来温雅待人的蓝曦臣，居然心也是这般的狠，这般的不顾是非，只盼望仙门的安定。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必要了，不是吗？”就算是千万般的想法，也都无法再次令死去的人重新归来了，所以魏无羡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面有所停留，那曾经给他过短暂温暖的家人，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江澄想到乱葬岗上面的那些老者，目光中带着一丝的迷惘，曾经他一度认为这些人死就死了，根本就不重要，毕竟他也算是见惯了死者的，但这时候提起曾经的那些人，却让他有些不敢抬头。

毕竟对比他，那些人与魏无羡更像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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