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回到海面上时，我将让海洋生物将能从临空市能找到的物资和用品都安排人手发放下去。

吃的喝的用的，充气船游泳圈……各种各样的东西上面趴满了人，一个个狼吞虎咽。

我看着狼狈的众人，一时间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而比这还惨烈的日子，祁煜却不知道独自过了多少年。

而那些正努力填饱肚子的人，最开始对于我要做的一切还不敢相信，只觉得是天方夜谭。

可现在，他们的眼中已经从最初疑虑变成了敬畏，就连最开始跟我搭话的人，此时都不敢上前……

我没有拿出海洋神杖，所以他们以为我所使用能力是自己的EVOL，可很明显这样强大的力量，早已不是人力可以企及。

或许不是没人想到，只是眼下，比起活下去，其他的事暂时都不值一提。

最起码现在到了海面上，大家还可以捕鱼为生，不用在高高的天行市上面喝西北风，随时担心有一天能源彻底耗尽后，坠落身死。

我并没有去思考太多，而是骑在一条鲨鱼身上，在队伍的最前方操纵水流。

而我最早遇到的那个人则骑在另一条鲨鱼身上，战战兢兢地拿着导航仪。

毕竟鲨鱼这种海洋生物，可从不是什么温顺的象征。

一路上走走停停，我才知道操纵这股力量有多么耗费体力和心神。

他们终究还是与我不同，我好像因为祁煜的关系，而获得了大海的纵容，而他们只是在海上待的时间久一些，就已经足够疲惫不堪了。

不管是暴晒，还是气温又或者是水分得不到补充，让我再一次见证了人类的脆弱不堪。

尤其有些人本身就已经很虚弱了，最终还是死在了路上。

剩下那些还活着的人，看着我的目光更热切了，就好像我已经是他们活下去，唯一的指望了。

不是没人后悔痛哭，甚至有不少人觉得，也许不一时冲动跟我走就好了。

毕竟高空坠落的死亡也不过是片刻，而这一路上的煎熬却是时时刻刻的焦灼。

我并没有出声安慰谁，他们要哭要笑要死要活我都没有干涉。

这一趟行程于我来说本就是意外，总不能真的看着这么多人死在天行市。

终归是猎人当久了，守护成为一种本能，但再多……我就没办法去干涉了。

毕竟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我总不能替别人做决定做选择。

也许是我的样子太疲惫憔悴了，身边的人将饮用水递给了我。

“要不，你休息一下吧？”依旧是初遇时的善意，还带着一丝忧虑和忐忑。

看起来，是真的很担心我。

我接过水瓶喝了一口，温润的水入喉，我长出一口气，好似活过来了。

“连着赶路好多天了，你看起来……不太好。”他低声劝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

其实也说不上多壮大的队伍，但细数人数也不少。

已经有不少人熬不住死在了路上，就那么草草地沉入了海底，无人问津。

这一刻我突然有些理解祁煜所说的，死亡是一种祝福，或迟或早总会来临。

可人类却依旧无法坦然地面对死亡，甚至十分畏惧死亡。

不然EVER的永生实验、重生实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追捧者，前赴后继地去追寻一个遥不可及虚幻易碎的梦。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重新踏上了旅程。

身边的人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想，也许他看出了我的焦急。

是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人要找，没办法把太多时间荒废在这里。

而我在充当守护者拯救者的时候，EVER那些被转移的研究员们正在山体中紧张地进行研究实验。

物资退伍派出去，每次都有收获。

树大根深的集团，不管在哪里都有据点，但即便如此，基地的用度依旧紧张。

这些物资终究是有限的，至少现在都是无法再生的资源。

基地内部芯核派和归源派斗得如火如荼，而那些被当作燃料的难民，在变成流浪体之前就会被运送出去。

说来也可笑，人类的生命脆弱如斯，反倒是被人类遗弃的实验体流浪体却活得好好的。

毕竟它们不用呼吸，也不怕泡水。海水覆盖地球，并没能对它们造成太多实质上的伤害，反倒是悠哉悠哉地活了下来。

而在他们的内部，还有着更高层级的机密，在悄无声息地进行。

夏以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运送进来的，但是当他看到教授那熟悉的脸庞时，心中便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好久不见，我最杰出的实验体，欢迎回到项目组。”

……

当夏以昼被再次关进实验室的时候，几处避难所又前后发生了暴动。

说到底，还是能源物资的匮乏导致的。

周围的海域，能吃的都已经干干净净了，再想捕鱼就需要去更深的海域。

可海洋虽然广袤却也暗藏无数危机，曾经那些机器人所做的一切，如今都需要人力甚至人命去填。

深空协会已经处于半瘫痪的状态，其实不止协会，大部分的机构如今都形同虚设，如今不少地方都靠实力说话。

某种程度来说，末世来临，人类秩序受到了空前的挑战，现在的避难所跟海底也没什么不同，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食物链闭环。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所有人类的劣根性都在此时此刻被无限放大。

可人类社会终究还是需要秩序的，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单一人力能做的事情还是有限的。

只看最后哪个势力的拳头更硬，也就意味着他们会更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归根结底，各方势力角逐的也是利益的分配，此消彼长最终获得绝对的权利和统御。

而我们到达避难所的时候，刚好是新一轮势力交替的间隙。

谁都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在这么久之后，抵达这里。

而我却意外地很惊喜，因为我看到了协会里一些比较熟悉的面孔。

尽管疲惫，我还是强撑着将带到这里的人交接好，才昏睡过去。

就在我睡着的时候，陶桃最先接到了消息，她放下手中的工作着急忙慌地赶来了我这里。

对我们来说，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通过陶桃的叙述，我才知道了我昏睡后的各种消息。

也许是我沉默得太久，让桃儿有些担心。

可我却顾不上安慰她，心脏蔓延的冷意，让人觉得，欲望就像巨大的漩涡，是比海啸更令人恐惧的东西。

暗流涌动下，甚至直至现在都还在彼此较劲。

难道，人类真的是为了战争与毁灭才诞生的物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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