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军区医院的病房里，楼月疏蜷缩在病房的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听筒里传来楼明倩关切的声音，混着窗外梧桐叶被秋风卷起的沙沙声。

走廊尽头的护士站偶尔传来仪器的嗡鸣，消毒水的气味里隐隐夹杂着隔壁病房送来的鲜花香，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

"阿疏，你能和阿凡结婚，小姨小姨父还有你哥肯定都是很开心的，但思思……"楼明倩的声音在电话里顿住，尾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

楼月疏望着窗台上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枯黄的叶子垂在输液架上，像极了此刻悬在她心头的担忧。

"小姨你们不用担心思思的，林星凡已经把我的情况都仔细的告诉家里人了。"

楼月疏刻意放轻语调，让声音像春日的柳絮般轻盈。

她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日历，红笔圈出的出院日期旁，不知何时被林星凡用铅笔添了个小小的爱心。

"他们是在了解了我全部的情况之后，他们还是支持林星凡来和我求婚的，思思的存在他们家里人是知道的，当然也是接受的。

如果他家里人不接受思思，我肯定也不能和林星凡结婚，那样做的话就太自私了。"

记忆突然闪回到刚才林星凡向她求婚的场景，台灯暖黄的光晕下，他握着她的手，指尖抚过她锁骨处的旧伤疤。

窗外暴雨倾盆，打在玻璃上发出闷响，就像此刻她擂鼓般的心跳。

"我的体检报告显示，以后怀孕的风险超过80%。"

她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那里别着枚银色的徽章，是他刚获得的优秀企业家奖章，"你真想好了，你不会后悔吗？"

林星凡却突然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西装下的心跳震得她掌心发烫：“楼月疏，你我有没有孩子不重要，咱们已经有思思了。

重要的是，你喜欢我吗，你想要和我一起生活吗？”

他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雨声，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呜咽，"我已经把你的身体情况，都告诉了我父母，我没有打算瞒着他们，所以你放心。"

楼月疏的身体情况，她都和林星凡说的很明白了，她的生育能力是有损伤的，很大的概率是不能怀孕的。

她的种种情况，她都和林星凡说的很清楚，她的目的是想让林星凡知难而退的，但林星凡把这些情况都如实的告诉了他的家人。

林星凡也知道虽然他可以接受楼月疏的一切，但如果要是结婚的话，他的家里人也必须要清楚楼月疏的所有情况。

他不希望在欺骗的情况下，和楼月疏去结婚，等到领完了结婚证，到时候因为一些事情再闹得不愉快，那是他不想看到的。

楼月疏和林星凡都是思虑周全的人，虽然他们的求婚很仓促，但他们下定决心要结婚是很慎重的。

楼明倩和简鹏听到楼月疏这么说，他们才算是放心。

楼明倩在电话那头长舒一口气，楼月疏仿佛能看见小姨扶着老花镜，眼角笑出的皱纹里藏着欣慰。

挂断电话的瞬间，手机屏幕亮起新来电——简期。

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时浓了，云层压得极低，像块浸透水的灰抹布。

"阿疏，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啊，怎么这么久啊？你医院病房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要出发去接你了。"

简期的声音带着兄长特有的温柔，却让楼月疏想起今早整理行李时，从行李箱夹层掉出的那张泛黄照片。

那是她18岁生日，简期偷偷给她拍的，她捧着蛋糕笑得灿烂，而照片背面，是他用钢笔写的"永远开心"。

"刚才在给小姨他们打电话，简期你一会儿不用来接我了，林星凡会送我去机场的。"

楼月疏望着窗外的霓虹渐次亮起，将玻璃上的雨痕染成斑斓的彩带。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吸气声，仿佛有人突然被呛住。

"阿凡不用照顾他爷爷吗？对了林爷爷情况怎么样了啊？"简期的声音变得生硬，像突然结冰的湖面。

楼月疏数着墙上的瓷砖缝，第三块砖角缺了个小口子，就像此刻她心里莫名的忐忑。

"林爷爷已经苏醒了，应该没有大碍了。还有，哥，额，我……"她的目光落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钻石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突然刺得她眼眶发酸。

简期立刻警觉起来，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阿疏，你怎么了？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和哥哥有什么话不能说啊，你怎么了？"楼月疏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走廊的应急灯突然闪烁，在地面投下交错的阴影，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思绪。

刚才林星凡求婚她为他戴上男戒时，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茧："楼月疏，学长一直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当时她还笑着打趣："简期当然喜欢我，他是我哥哥，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啊！"

可现在回想起来，林星凡望向她的眼神，分明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哥，我答应林星凡的求婚了。"

楼月疏终于说出这句话，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电话那头陷入死寂，唯有电流的沙沙声在耳边回响。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卷起满地的银杏叶拍打着玻璃，仿佛要将这个黄昏的秘密都敲碎。

她望着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发现不知何时，眼角已经湿润了。

此时楼月疏想到了和简期过去的种种，她突然发现，简期有时看她的眼神，真的和林星凡看她时的眼神很相似。

可能带着爱意的眼神都很相似，但现在她才惊觉，简期看向她的眼神不是哥哥看妹妹的神情，而是其他的情感。

可是这份情感楼月疏注定是不能回应了，所以此时的她有些纠结，有些难过，也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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