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道路。

无垠的道路。

在空无的环境之中，人根本无法分清东南西北……虽然这里应该也没有分清东南西北的必要。

而脚下白光乍显的小路只是跟着他的步伐显现，并不会给玦指明方向。

于是——

“呼……”

玦干脆闭上眼，信步向前。

不听、不看，只跟着感觉走，想往哪个方向就去哪个方向。

他看不见的是——不知何时起，脖颈上的吊坠正在散发着几不可见的微光。

那光如同心脉跳动，与他的呼吸频率一致，沿着虚空蔓延，扩散出一圈圈涟漪般的波动。

走吧……

走吧……

不再听从视觉的指挥，玦竟意外地感到一丝通明。

一步、两步、三步……

而他同样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力量正不断化作纤细的银线，跟在他的身后，在这片空无之中如水波般流淌。

……

……

就这样，玦不知走了多久。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直觉告诉他……差不多了，应该就是这里了。

他缓缓睁开眼——

……

果然，ta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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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

轻快却诡异的声音在面前响起，那个奇怪的家伙坐在一张座椅上，漫不经心地向他打了个招呼后，便细细品茗着手中的茶水。

在ta身旁的小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精致的点心——还全都是熵和玦喜欢的。

“……”

玦冷冷地打量ta。

这个……暂时姑且称为“人”吧，ta的确拥有着人类的体型轮廓，却浑身都是诡异的白色。

雪白的衣裳、雪白的头发、雪白的皮肤、雪白的……

呃？

玦微微蹙眉。

他看不清这个人的脸，那感觉就跟摩诃回忆里那些模糊不清的外星生物一样，无法感知其全貌。

“嗯？还站着做什么？”

ta侧头瞥了他一眼，下巴朝对面的椅子扬了一下。

“坐啊。”

“……”

玦不动声色地坐下。

这个人的声音……

嘶……好像有点熟悉，又说不上是哪里熟悉……

既无男性的粗犷声调，又无女性的细腻声区，似乎……夹杂在两者之间，乍一看……

玦迅速扫了眼ta的全身。

啧，看不出是男是女。

倏地，ta指尖朝着玦微动。

“你也来一杯吧。”

ta淡淡地说。

“？”

还没等玦意识到那是什么意思，只见桌上的茶壶已经自动浮起，为他斟了一杯茶水。

“哗啦……”

瞥了眼逐渐被斟满的茶杯，玦沉默了几秒，随即抬头盯着ta。

他开门见山：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记忆里？你有什么目的？”

“嗯……身份、手段、目的，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想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啊~”

ta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无奈，仿佛在面对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然而玦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为了防止ta又跑了，他耐下性子，说：

“行，那你说话，我不打岔——只要别再跑了就行。”

“我可从来都没跑。”

ta似乎睨了他一眼。

“是你来到这里太慢了，比我想象的慢不少……是被什么回忆绊住脚了吗？”

“……”

想到之前那些和熵令人面红耳赤的欲望画面，玦的面容微微一僵，但很快不着痕迹地装作一脸自然的模样。

“不用你管。”

“哦~看来不是纯粹的回忆，是欲望喽~”

ta眉头一挑，极其精准地猜了出来。

“……”

玦斜睨着他：“如果我说你猜错了呢？”

“是吗？或许吧！”

ta不在意地耸耸肩。

“尽管我不认为我猜错了。”

ta拿起手中的茶杯，又抿了一口。

“呼……你喝呀，怎么？还怕我下毒不成？”

玦低头看着茶杯：“这些茶水食物……”

“当然不是真实的，只不过是让你回味一下记忆中的味道。”

ta随意地端起其中一小盘焦糖布丁，挖了一口，吃下。

“嗯~还算不错，就是偏甜了些。”

“……”

见状，玦也端起一盘布丁，犹犹豫豫地挖了一口，尝了一点。

是……小时候老妈做的焦糖布丁的味道。

经典的，比外面卖的布丁更甜一些。

“咔哒。”

他放下手中的盘子，面无表情。

“你能调取我的记忆？”

“很惊讶？”

“我惊讶的不是这个。”玦的目光愈发犀利，“而是……你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

“哦？”

ta歪歪脑袋，似乎有了点兴趣。

“何出此言啊？”

“这个东西……”

玦把挂在胸口处的吊坠掏了出来，不出意外地看到它在闪闪发光。

他抿了抿唇，说：“这个吊坠……在我们的旅途中帮助了我们许多，但奇怪的是，我和熵都无从知道它是何处来的，只是本能地认为这个东西很重要——

事实也确实如此。它帮助我们觉醒更强大的力量，在我们身临险境时协助破局，甚至能在黑潮中发挥效用……

我们[家庭]的成员在曾经都被卷入到某个奇怪的世界中，还无一例外变成了孩童。据他们的说法，他们遇到了一个人，虽然记不住那人的面貌和身份，但他们都并不对其抱有太大的警惕——而他们之间唯一联结和熟稔的，就是我和熵……”

ta静静地听着，神色似乎很平静。

玦猛然抬头。

“之前在黑潮中帮助我们的，也是你吧？”

“是吗？我不知道。”

ta淡淡地，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玦皱起眉，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你不用跟我拐弯抹角，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知道是什么鬼？”

“我并不完整。”

ta叹了口气，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你现在看到的，只不过是我留下的一缕分神，这个分神不参与我的所有行为，能知道的事情自然也是很有限的。”

玦盯着ta，但因为看不清脸，无法分辨这家伙有没有撒谎——就连他的力量似乎也无法作用到这个人身上。

尽管有点气馁，他还是追问：

“那就回到最初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

ta抿了口茶水，像是有点惆怅般感叹起来。

“是啊……我是谁呢？

我既不像你们两个能切身行走于大地，又不是那些无知无觉、浑浑噩噩的异种。

这么想……我的出现，倒更像是一种更高维度的bug？呵呵……”

ta突然笑着朝玦伸出手。

“来吧，正式认识一下，我是——

不应存在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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