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无故，朱仲他们几个怎么会跑到金山寺去，不过听到朱仲他们几个去了金山寺，秦渔悬着的心多少放松了些，和法海在一起，总比被孽龙撞见来的安全，况且朱仲妹子兄他们三个都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法海对妖相关的事情是严苛了点，但对人，尤其是好人，还是不错的。至少白娘子酣战金山寺里，法海这个“反派”从未对普通人出过手。

“多谢慧智大师告知。”秦渔拱手道谢。

慧智合掌回礼，继续说道，“施主若是要寻友，不妨和我们一起，等将这些老乡送到城内，小僧带您去见那几位施主。”

“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大师了，我这里正好有代步之物，不如一起？”

秦渔看着慧智等人身后大包小包的村民，估摸着带上他们步行，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轻拍手掌，顿时便有一架架马车从身后树林中踢踢踏踏走了出来，算了算人数，在第七辆马车从林子里出来之后，秦渔及时叫停了马车数量。

从林子里走出来这么多马车显然不合常理，但这些乡民才遭大难，忙碌了许久，浑浑噩噩，哪里注意到这些，此刻看到有马车可坐，一个个都喜出望外，只有慧智和几个僧人对视一眼，察觉出来蹊跷。

“原来施主和法海师叔一样，都是神通者。”慧智上前两步，手握佛珠对着秦渔合十一礼。

“慧智大师，不必用佛珠试探我，小道洪七，是蜀山弟子。”

秦渔瞥了一眼慧智手中的佛珠，笑着伸手接过，把玩了一下，又复交还到慧智手中。

见法海给自己的佛珠没有反应，慧智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请施主见谅，小僧几人手无缚鸡之力，身边还有父老乡亲需要护送，不得不谨慎些，还请施主见谅。”

“人之常情，赶紧上车吧，早就听闻法海大师佛法深厚，今次有机会讨教，恨不能即刻到达。”

“师弟们，帮乡亲们把行李搬上马车，咱们沾一沾洪施主的光。”

“好耶！”

早就迫不及待的乡民们抬着大包小包上了马车，随着秦渔一声呼喝，罗刹鬼们伪装而成的马夫扬起鞭子，对着拉车的马儿轻轻抽打，万里云界幡幻化而成的车队缓缓开动，车上的乡亲们在动荡的车厢坐定，伴随着车内传出的馨香，困意不由自主涌上，很快沉沉睡去。

“乡亲们，醒醒，别睡了，到灵隐寺了，前面有朝廷安排的施粥点，后院安排有空闲僧舍，大家快些安顿好行李吃饭吧。”

一众乡民迷迷糊糊从车厢中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上的疲惫都一扫而空，手脚麻利从马车上下来。

“娘，这一觉睡的好舒服啊。”一个梳着总角发型的小娃娃伸了个懒腰，跟在自己父母身后说道。

“马车上睡了一个多时辰，当然舒服了。”男人随口回答道，不只是小童觉得这一觉睡的舒畅，大人们也一样，不过大人们忙着收拾行李，没注意到天色事实上远没有他们预估的晚。

乡民们拎着大包小包的跟着金山寺的僧人离开，马车也消失在转角无人处，幻术散去，万里云界幡飞回秦渔手中。

“洪施主，随贫僧来吧，法海主持就在前面安排施粥。”慧智来到秦渔身边，

秦渔点头应下，跟着慧智穿过熙熙攘攘的流民队伍。远处寺庙飞檐下，十数口黑铁锅正咕嘟冒着热气，檀香混着米粥香气扑面而来。人群中忽有骚动，几个灰袍僧人分开人流走来，为首者身披大红袈裟，眉间一点金砂在阳光中泛着金光。

青年版法海？秦渔眼睛一亮，这个法海一副看起来就很能打的样子，站在一众灾民中间，秦渔都能想象出下一刻这位把袈裟一甩，僧袍炸裂露出八块腹肌的样子。

理论上灾民一多，就容易有各种骚乱，赈灾的队伍里面常常混入各种地痞流氓和游手好闲的人闹事，但法海站在人群中，压迫力十足，根本没有半点骚乱的苗头，甚至那些灾民在走过法海附近的时候，都有些战战兢兢。

“主持师叔，这位是蜀山派的洪七施主，来找朱仲施主他们，路上遇见我们，顺路将我们都带回来了。”慧智走到法海身前，将秦渔的身份来历简单说明。

“原来是蜀山派的高足，朱仲几位施主就在后院，稍待片刻，贫僧待会带你去找他们。”法海眼睛一亮，那张严肃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十分温和的笑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十分欣赏的存在一般。

秦渔被法海的目光看的心底一紧，不过旋即反应过来，法海应该不是对自己这个人有好感，而是对自己蜀山弟子这个身份有好感，细细想来，法海对妖魔一贯除恶务尽的态度，和之前的蜀山派如出一辙，同道中人难免有心心相惜的感觉。

“法海大师请便，小道在这里等着就是，不着急，正事要紧。”秦渔按住心中杂绪，拱手示意法海继续。

法海笑着点点头，转过头面向一众受灾乡民，口中诵念，唱的正是法华经，

法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宛如洪钟震荡，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有无上佛韵，随着经文的流淌，流民队伍渐渐安静下来，那些灾民因为突遭天灾而显得疲惫惊慌的面容，此刻竟显露出几分安宁，一经诵完，法海也不停留，双手合十一礼，转头对着秦渔微笑伸手，示意秦渔跟上。

秦渔此时倒还有些愧疚起来，毕竟之前由于刻板印象，秦渔对法海的观感并不好，背地里没少骂人家老秃驴，现在发现法海并不像自己印象中那般，光从刚才给灾民们诵念的经文来看，这位法海大师绝对是个佛法深厚，心怀慈悲的大德高僧。

“洪施主，贫僧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为何这么看贫僧？”法海脚步忽然放缓，扭头笑着对秦渔说道。

秦渔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佛门以九识作为境界划分，分别为眼耳口鼻舌身意，阿阤那识，阿赖耶识，阿摩罗识。法海佛门修为精深，已经开通第八识阿赖耶识，可以被称作佛门金刚，秦渔在背后偷偷打量，哪怕法海没有回头，也能感知到秦渔的视线。

“确实是有东西，大师慈悲为怀，小道在大师脸上看到了佛像。”

法海嘴角上扬，笑容更甚，以他的佛法修为，早就到了不因外物喜悲的境界，但不受影响是不受影响，并不意味着将人修成没有情绪的石头，听到夸赞，照旧会产生喜悦。换而言之，法海对秦渔的马屁很是受用。同样的马屁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效果也截然不同，秦渔蜀山弟子的身份，很明显对马屁的效果有着不小的加成。

“法海大师似乎和传闻中有所不同。”

“哦，传闻中贫僧又是什么样子？”

“嗯…菩萨低眉，金刚怒目，妖魔骇首，佛门金刚护法之相，如今看来传言不实，大师慈悲大过金刚怒目，菩萨心肠已成。”

“得施主夸赞，小僧甚是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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