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若是空白自身生命丧失，他们失去了他的一切，便会彻底失去希望。

  然而苏越的手指点击桌面，平稳有力，神色始终如一。

  “其实你忽略了一处。”

  他平静地道。

  “我并非想长驻在β线路。”

  “正如此言，牧濑红莉栖的死在这线上是自然演化的结果，便是历史之必然。”

  “哪怕借助时间跳转改变了这个事实，牧濑红莉栖幸存，β线路最终依然向她的死亡行进。”

  “要救她，同时避免意外横生。”

  “唯有这一种办法。”

  “那就——”

  他竖起食指，脸上浮现了决断的笑容。

  “篡改这世界！”

  电光石火间，桥田至觉得这家伙居然有种莫名的魅力，

  然而下一秒只想扇自己耳光，

  前半段如此认真，结果居然是这么中二到家的结论。

  还篡改世界呢。

  如此中二言论，现实中骗过一个心智健全的人都难。

  若不是多年朋友，才不费心思听这些离奇幻想。

  “好罢，那你有何打算篡改世界？”

  “简单得很。”

  苏越面不改色，清晰有条理地陈述计划。

  “首要之事，别将‘世界’仅仅视为宏观概念。”

  “既然它会自发修正发生的历史路径，甚至对非自然的异常‘漏洞’即从未来回溯的时间旅行行为进行‘修复’。”

  “你认为，将世界这类行为模式比拟为现实事物，更接近于哪一物？”

  顺着空白的引导，桥田至深思熟虑。

  突然，脑海里浮现一个鲜明的意象。

  “……电脑？”

  苏越一笑，肯定道：

  “正是！”

  如此设想，

  确实大胆非常，

  将这个宇宙与人为构建的电脑做比较，

  实为异曲同工之妙。

  不仅是电脑...  在一个充斥着无穷无尽的运算齿轮的宇宙网络中，或许我们的世界可以被比喻为一个复杂的智慧生态矩阵，亦或是无际的纳米机器集群。

  “在我看来，【存在本身】不具备独立意识，因为它对人类情绪的认知太过于原始，无须考虑。”

  “但这不代表它不存在某种‘智慧’。”

  “存在着一个【宇宙意识】，就如同电脑的操作规则，设定并掌控着宇宙的运行规律，包括时刻流逝和时空结构在内。”

  “宇宙一切现象皆由法则主宰，不受任何个体影响或监视，像极了按照预定程式自动运行的精巧机制。”

  “假设我们有可能规避那些法则，维持结局不变，但在过程中植入微妙的‘异常’，那么，你认为这个【宇宙意识】是否会仅仅因为目标达成而宽容一切，或者因程序中细微的疏漏立即重启一切呢？”

  空白此刻提出的全新理论——关于【宇宙意识与法则】，让桥田至惊叹不已。

  今日空白似乎服用了某种认知催化剂，为何脑中能突然萌发出这样惊骇且令人费解的思想？平日里那些看似儿戏的行为，仿佛是他拙劣模仿影视剧中对抗未知黑暗的情节。

  虽然偶尔他也加入这些模拟游戏，但此时讲述起自身“独特体验”的空白，显得如此地魅力四射。

  “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

  桥田至并非难以理解空白的理论。就像世界线更迭导致记忆覆盖般，空白计划中的行动也遵循类似的逻辑。

  他的目标保持【宇宙意识】希冀的【最终局】不变，却企图微调抵达结局的道路。

  唯有结局未变，才可分辨【宇宙意识】究竟是自主思维的“生物”，还是仅仅遵循程序法则运行的“机械”。

  这正是揭示宇宙本真奥秘的研究壮举。

  “你可以把世界的历程想象成一列沿着特定路线行驶的超级列车。”

  “牧濑红莉栖之死如同一个必经站台，是当前世界线上无法规避的宿命终点。”

  “你的计划是要确保列车会通过这个站台，但在接近之前改道，寻找拯救她的新路径，对吧？”

  苏越微点头承认。

  “但这样的话，你不觉得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仍未解决吗？”

  见空白流露出一丝得意，桥田至顿感不满。

  “无论你怎么干预中途，这个世界线的终结仍是牧濑红莉栖的死亡，难道不是这样吗？”

  “或许你想安排一场假死？你觉得这种程度足以骗过宇宙？”

  桥田至尖锐的质疑下，苏越镇静作答：

  “我早说过，我在这条世界线上的预见是牧濑红莉栖被某个不明人物攻击。”

  桥田至拧眉。此刻，空白重提这番话的意义何在？

  “你自己也提过，满地的鲜血，牧濑红莉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任谁看来都是真的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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