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枯瘦的手指捻着花白的胡须，喉间滚出几声苍老的冷笑，像是冬日掠过枯枝的声响。他抬眼望着眼前一脸傲气的青衫剑客，浑浊的瞳孔里忽然迸出两道锐利的光，仿佛能洞穿三十年的光阴——

“剑心通明？？？”他猛地拔高了声调，粗粝的嗓音在青石巷里撞出嗡嗡的回响，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笑声震得廊下灯笼乱晃，惊飞了檐角三只缩颈打盹的麻雀。老者笑到咳呛，佝偻的背脊几乎弯成了虾米，枯槁的手指却突然攥紧了腰间悬挂的青铜酒壶，壶身上斑驳的剑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在我们那个年代，剑冢埋骨三千，能让百晓生笔尖停顿的剑修不过七人！”

他忽然倾身向前，酒气混着陈年血腥气扑面而来：“当年在华山论剑，那个左手持剑右手负棺的疯子，斩落三百里雷云时，也只敢说自己‘剑心半明’！现在的黄口小儿，不过是在剑冢前捡了片带血的剑穗，就敢妄称通明？”老者继续说道：“一代不如一代啊……连风都懒得吹过这些钝刀子了……”

夜风如墨，轩辕龙辰立于断云峰巅，玄色长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他右手轻抚青锋剑脊，指腹触过冷冽的剑纹时，剑匣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越龙吟——那柄随他征战三年的佩剑似也感知到主人胸中激荡的战意，剑穗上的七枚青铜古钱无风自动，碰撞声清脆如碎玉。

"有志不在年高？"对面须发皆白的老者闻言嗤笑，手中铁杖在青石上顿出火星，"黄口小儿也敢妄称天骄？老夫纵横江湖时，你还在娘胎里啃手指！"

轩辕龙辰眼神骤凛，左手食中二指并起，朝虚空一划。刹那间，身后云海翻涌如沸，一道鳞爪分明的金龙虚影破壁而出，龙瞳中金色流光转动，张口便吞下一捧星月清辉。紧接着，赤红色的火焰凭空燃起，在金龙左翼化作一只展翅欲飞的火凤，凤喙中竟衔着一柄通体赤红的古剑——剑身镌刻着繁复的云雷纹，剑格处镶嵌的红宝石在暗夜中跳动如心脏，三尺三寸三分的剑身在月光下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正是他压箱底的本命灵剑"焚天"。

"老东西看好了！"少年郎一声长啸，青锋剑已出鞘半寸，剑鸣声震得崖边古松簌簌落针。他足尖一点，身形化作残影掠向老者，身后金龙火凤同时发出震彻天地的咆哮，焚天剑脱离凤喙悬浮于半空，剑身上的火焰突然暴涨三尺，将整片夜空染成赤霞色。

老者瞳孔骤缩，铁杖重重顿地："竟是上古焚寂剑！你这娃娃......"话音未落，轩辕龙辰已欺至身前，青锋剑带着千钧之势劈下，剑风未至，地面已裂开蛛网般的沟壑。而悬浮在空中的焚寂剑则化作一道赤色流光，绕过老者铁杖布下的防御罡气，直刺其后心要穴

青锋剑与铁杖相击的刹那，火星如暴雨般溅落，崖边的碎石被震得腾空而起。轩辕龙辰手腕一翻，剑招陡然变向，青锋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擦着铁杖滑过，剑刃带起的气劲削断了老者颔下三寸白须。

"好快的剑！"老者低喝一声，铁杖突然暴涨数尺，杖头镶嵌的墨玉貔貅张开巨口，喷出一团黑雾。黑雾落地化作无数毒蝎，嘶鸣着扑向少年。轩辕龙辰足尖在剑脊一点，身形如惊鸿般倒掠，同时左手结印："焚天，炽！"

悬浮半空的本命灵剑骤然发出凤鸣般的剑吟，剑身火焰猛然化作九条赤练蛇，张牙舞爪地扑向毒蝎群。烈焰过处，毒蝎尽数化为灰烬，焚寂剑借势盘旋而上，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赤色弧线，剑身上的云雷纹突然亮起金光——这是要发动剑域的征兆！

老者脸色剧变，铁杖横于胸前急转，杖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玄龟阵，起！"霎时间，地面裂开巨大的龟甲纹路，淡蓝色的罡气从纹路中涌出，化作一只背覆山峦的玄龟虚影。赤练蛇撞在龟甲罡气上发出沉闷的爆响，火焰竟被硬生生压灭三分。

"以为这样就完了？"轩辕龙辰眼中闪过一丝桀骜，他突然弃了青锋剑，双掌合十再猛然推开："龙凤呈祥，剑啸九天！"身后的金龙火凤突然交缠在一起，化作一道金红相间的光柱直冲云霄，而坠落的青锋剑则在光柱中分解重组，变成数千柄细如牛毛的剑气，与焚寂剑形成首尾夹击之势。

玄龟罡气在剑气暴雨般的轰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老者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但他非但不退，反而将铁杖插入地面："既然你非要找死，老夫便成全你！"随着铁杖没入地面，整个断云峰突然剧烈震颤，老者身上爆发出令人窒息的黑色气息——那是修炼了禁术才有的魔化征兆。

焚寂剑突然发出不安的嗡鸣，剑身上的火焰竟开始摇曳不定。轩辕龙辰皱眉望着老者魔化的右臂，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告诫："遇魔化武者，需以心头血祭剑......"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右手悄然按上心口，而左手则缓缓握住了悬浮的焚天剑剑柄——剑刃的温度烫得他掌心刺痛，却也点燃了他眼底的最后一丝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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