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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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毅来到羊肉粉馆,店家正在打扫卫生,说:“粉面没了,明天赶早。”
邢毅上前道:“我不是来吃粉面,我有别的事。那个因为刚做了胃切除手术,吃不了一碗,只吃半碗粉的人,我不是添了一碗,分了半碗给他吗?你应该还记得。”
店家摇头:“每天来吃羊肉粉面的人百多个,我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时间去注意要记这个记那个,对不起。”
邢毅说:“好好想一下,那个人三十岁出头,左边耳朵中心部位有颗黄豆粒大的小肉球。”
店家说:“我自己只注意端碗,朝碗里放肉片,人长什么,脸上有什么我才不会去看的。”
“我把半碗粉分给他,他就要把钱给我,还说,不给钱吃的东西消化不了,这样我就只好收了他一块钱。”
邢毅掏出那张钱来:“就是这一张钱,回家去换洗衣服掏出来,才发现上面写了字,也不知道表达的是什么内容。”
店家接过钱去看了,说:“锦中街104号,不就是那伍家老宅嘛。”
“伍家老宅?”
“城内一座老宅,城外一处墓庐,这伍家两地都是锦绣县有名的地方嘛。”
店家这么一说,邢毅就晓得了,这伍家原来就是锦绣城内比较有名,近百年来出了两兄弟,一个官位做到段祺瑞政府的教育部次长,一个则是北伐名将李济深部队的副军长,虽然都是副职,但在锦喜地区十一个县里,称得上是近代名人。
伍家墓庐位于锦绣城南门外,占地超百亩,其间有两座小山,一个池塘,高中时邢毅就与同学们结伴进去过,那时里面有个装备厂,半保密性质,被安保人员发现后礼送出来。
伍家老宅邢毅了解不多,只听说后期花费不少钱修葺打造,列入了文物保护单位。
店家说他姑妈家就在锦中街,去姑妈家来回都要经过伍家老宅,大门一直紧闭,铁将军把门,政府家的封条还在。
邢毅把那张钱用透明塑料纸夹了,找一根小铁钉,将钱钉在人头高的墙壁上,对店家说:“这个人在养病,他不可能走很远的路,所以推测应该住处离此不远,一定会有再来的时候,甚至于可能因为这张钱,要来寻找也不一定。他来了就会看见这张钱,那时候你就还给他,你可以告诉他,就是与他分一碗粉的人放在这里的。想联系我的话,地址也有,我就住在光明旅社。”
回来的路上,还在想,把一座常年封控的出过大人物的老宅门牌号写在一张票面上,不让人产生联想是不可能的,但如果真是无聊人的随意举动,因此而让人想入非非,就可笑了。
傍晚,魏正海把洗净晾干的衣服送来,见邢毅正站在窗口,很明白他的心思,说:“你在看东门垭口啊?”
邢毅说:“是呀,魏老板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就住在那里呢。”
“哦哦,故土难离,难怪,你一来就指定要住这间房。”
垭口上有个平台,是很久以前的城东门所在,老城门拆除之后,就地建起了一栋仓库和一栋小楼,仓库专门用来盛放种子,小楼有三层,上面两层是种子公司办公用房,㡳层为仓库保管员休息和堆放各类器材。
仓库和小楼面前是个石院坝,差不多半个篮球场大,用来晾晒种子的地方。
仓库和小楼对面,隔着石院坝,是一片斜坡,斜坡上面建有三间老房,砖木结构,只不过是小青砖,与仓库的红砖形成鲜明对比。
老房是前世上他们家曾经的住处。
父亲那时就在种子公司仓库上班,职务是保管员。
邢毅清晰记得,他们家搬来之前,公司蔡副经理就住在里面了,他没有结婚,将他堂哥的儿子接来同住。
那时他是仓库副主任,与大家在小楼一层上班,转任副经理之后,就搬上三楼去了。
蔡副经理和侄子住左边一间,邢毅一家住右边一间,中间一间共用,作为厨房。
后来又知道了,三间老房是蔡副经理从一个当地人手中买过来的。当地人的儿子在外地工作,处理了老房,和儿子团聚去了。
为了上下班方便,父亲给蔡副经理提出想要租住,年租金60元,五年后斟酌添加一点,蔡副经理答应了。
种子仓库的工作比较特殊,并不强调每天的八小时,而是等到天气晴朗的时候,父亲、老王伯和赵洪他们就会抓紧时间,把种子装袋,一袋一袋揹出来在石院坝上晾晒,傍晚等热气散了,种子凉透,就凑着月光,把种子收拢装进麻袋揹回去。
那石院坝的边角上或多或少会遗留几粒种子,聪明的雀鸟就会飞来寻食,其间就有好看的鸽子。
有一天来了两只鸽子,先停歇在老房顶上,然后降落到石院坝中间,给它们几颗米饭,一小碗水,胆儿就大了很多,不走了。邢毅就找一个纸箱,用铁丝悬挂在屋檐下,让它们住了进去。
鸽子一雌一雄,雄鸽羽毛像雨点,时常鼓起圆溜溜闪着紫蓝光的胸脯,围着美丽银灰的雌鸽打转,被人为安排住在一起,产生了情愫,不久就下了蛋,共同哺育出了一对幼崽。
他做小工积攒了一点钱,就去买苞谷豌豆来喂给鸽子。每次按时撒给它们,就十几粒,无需吃饱,半饱即可,必须节约。吃的时候,幼鸽占先,老鸽吃下五六粒,就会让开,四处转转,啄点沙子草籽补充。
那石院坝是由石板铺设而成,除了边角,石板拼接处还有缝隙,偶尔会有细小的种子掉落下去,人的手指不可以把它取出来,只能任凭它发芽,却又长不大,缺水,没土,最后只能蔫巴死掉。
鸽子的喙尖细,这就刚好代替了人的手指头,一举两得,解决了饥饿,杜绝了浪费。
这本是好事,可是仓库负责人连主任给父亲打了招呼,说那石缝里的种子宁可烂掉,也不能让你家鸽子去吃,必须要尽快处理掉。
父亲脸色很难看,说完这事,吃了半碗饭放下碗筷就走开了。
邢毅对母亲说:“我把鸽子关起来养,保证它们不进仓库里面去。”
晚上母亲把这个安排告诉了父亲。
不知父亲怎么去给领导作的解释,隔一天连主任亲自来了,说把鸽子关起来养也不行,这里距离仓库100公尺不到,谁能保证它哪天偷着飞过去?一旦降落到仓库房上,就会踩坏瓦片,拉屎拉尿在房顶上,粪里面有污染物,对种子安全造成威胁,这谁来负责?
连主任宣布公司领导的决定,给他们家两条路,一条是全家搬离仓库,至少两公里远。另一条不搬离也行,但就得走人,他父亲另找单位调开。
邢毅到当时在学校,没有听到这个宣布,等他放学回来,老远看见父亲在用扁担撬鸽子窝,鸽子被关在铁笼子里。他冲上去从父亲手里抢下扁担,问他要干什么。
父亲脸色铁青,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去厨房拿来菜刀。
邢毅见状什么也顾不得了,全身压在笼子上,不让父亲宰杀鸽子。
父亲愤怒至极,举起扁担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他忍着痛,一声不哼。父亲还要来第二下,母亲冲过来抢那扁担,抢了几下不行,转身扑下来护住儿子,扁担打在她身上,下面的邢毅明显感觉到母亲身子在颤抖。
父亲扔下扁担,气急败坏地走了,三天三夜没有回来。
连主任他们给出的期限是一天。
第二天上午,在远离仓库三公里的山腰上,邢毅躬腰往顶部攀爬,怀里抱着装有鸽子的纸箱,一个多小时后,他爬到了山顶。
山顶上冷风阵阵,稍不注意,人就会被风刮倒,他站稳了,慢慢打开纸箱。他要在这里个鸽子放掉,让它们尽可能飞高看远,尽快找到有粮食可吃能容纳它们的地方。
鸽子舍不得他,在他头顶上环绕着,迟迟不肯离开,他含着眼泪,朝它们挥手,喉咙里喊着:飞吧,去吧,再见了……
他根本就没想到,山岩背后就暗藏着危险,两只鹞鹰从耸入云天的山岩背后杀将出来。
当时的感觉,那鹞鹰的利爪,就要伸进胸膛似的,邢毅赶紧捡了石头,狠狠地朝鹞鹰扔去,并且声嘶力竭地朝天空高喊。但是距离太远,在鹞鹰眼里,他就像一个小丑,张牙舞爪,但毫无一点作用。
凶猛的鹞鹰一前一后,居高临下一阵俯冲,把鸽子先冲散,然后各个击破……
前世发生的这件事,到今生也不能忘记,一闭上眼,就看见飘散在空中的鸽子羽毛,和鹞鹰那血淋淋的爪子。
要是时光允许,再往前10年,让他回转成少年,那会怎样?肯定要和父亲,连主任,甚至那从未现面的公司领导说理,正面告诉他们,给他们上课,鸽子是和平的象征,鸽子有灵性,与人心灵相通,战争年代,曾经迷路在深山,峡谷陷入绝境的人,就是靠着鸽子传递信息,得到有效救援……
天意如此,人生重来了,但是并没有让他成为懵懂的,无忧无虑,充满幻想的少年,而让他回到要选择新工作,思考新问题,分担家庭生活压力的青年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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