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三位小兄弟一起来进来了。小艾做了个手势：“好了，邢哥，我们不说了，开始搞酒吧？”

邢毅说：“好。”

招呼他们几位坐下，邢毅吩咐店家：“猪肉牛肉鸡肉，新鲜的腌制的，带皮的不带皮的，成片的搓成丸子的，啤酒白酒，不论了，都送上来。”

他和小兄弟们轮流把盏碰杯，心想今天就敞开了，不醉不散。

感觉欲醉未醉的时候，邢毅对众兄弟说：“前段时间你们为我的事，出力出汗，我十分感谢，当时说了要给大家辛苦费，还有小艾，你替我垫付的钱，早就该还了。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及时兑现，很对不起大家，今天我准备了三千块钱，看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欠下的，我过两天一定找来补齐。”

说着把身后的挂包移至面前，从里面取出装钱的牛皮纸信封，打开口子，伸手进去掏出钱来。大家的眼睛都盯住他的手看，邢毅察觉了大家面部表情变化很大，赶紧低头看，手里攥着的不是钱，而是剪切整齐跟钱一样大的打字纸，脸色顿时大变，整个身子都像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那天从魏老板手里接钱过来，就一直装在挂包里，当时魏老板还说，你点一下，他没有点。他是不会相信这是魏老板做的事，那这钱是什么时候被掉包了呢？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艾看出来出了问题，伸手拿过牛皮纸信封，仔细查看，有两个兄弟也接过去看了，然后是一阵沉默，目光移开，不再看回来。

小艾语气沉重：“邢老哥，你需要仔细回忆一下，你带着钱，背着挂包，经过哪些地方，在哪里停留时间最长，与什么人接触，说过话，身子互相碰撞过没有。”

邢毅喉咙干涉，张口要说话，嗯嗯两下，就发不出声音来，脑子一直在剧烈活动，这几天，在水电厂和文启义，老木匠这两人接触最多，但要怀疑他们，他做不到；进城以后，基本上也没去过哪里，坐过电三轮，但司机在前我在后，不可能接触。

事情不能这样，一直挖空心思回忆，让大家这样眼巴巴看着，总要说句话呀，使劲吞咽两下，说：“我真的不知道是咋回事，到底是在哪里，与什么人相遇过，就是想不起来，脑子里全是浆糊，唉，唉，对不起大家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嘟哝，说：“害死人了，我还答应给小翠云买东西，一会我怎么去见她呀？”

是一个小兄弟，声音尖细清晰，大家都听见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场面太令人尴尬了。

小艾开口了：“帮邢大哥做点小事，就这样斤斤计较，真是无出息，好意思在大家面前说这种话。”

又一个小兄弟愣愣地看着那一沓纸，说：“我觉得这事，怕要报个案呢。”

小艾吼道：“报啥案？你不要胡打乱说了。这事邢大哥会处理好的。”

小兄弟说话的功夫，邢毅情绪调整过来了，很平静地说：“兄弟们，容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把钱拿来付给大家的，今天就算我对不起你们了。我先自罚一杯酒。”站起来举杯灌了下去。

然后招手喊店家：“这一餐一共多少钱，先给我记下账。”

店家站在三步之外停住，不再迈步：“不好意思，小本生意，不记账。”

小艾走近店家，说：“我们来过几次了，你应该是认得我们的，他是我的哥子，今天特意请我们吃饭，是我推荐了你家，他才来的，实话给你说，钱被人掉包了，我们几个小兄弟也没带钱，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吧，别家饭店餐馆都有记账的，你这里也该要实行，就从我们这里开始吧。”

店家说：“我们不比同那些大店面，本大利大，拖欠一月两月的无所谓，我们基本上是小本微利，所以还望客人多多谅解。”

小艾摘下脖子上的珠串，手腕上的链子，递给店家：“不让你为难，我这两件东西留下，价值上千，足够抵我们兄弟吃五六顿了。”

店家摇头退步：“不能这样，我们不干这种事。”

“不是要抵这餐饭，是作为抵押物，我三天之内送钱来，超过时间，东西归你。”又把身份证掏出来，一并塞给店家，“拿着，看清楚我的面容和名字。”

店家见小艾这样，心下也明白现钱是收不到了，但人身上的饰物，那是不能轻易接手的，到时候反过来说什么地方被损坏了，所说的清呀，想了想，只接下身份证。

邢毅见状赶忙上前，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过，要换回小艾的。

店家也不犹豫，接了说：“既然是这位大哥请客，那我连你的身份证一起起收了。”

小艾朝店家愣眼：“你把他的身份证还回来，我大哥他上班要打卡，误了他的正事，你一分钱也得不到，你饭店恐怕也开不成。”

店家看到小艾的颜色，听明白了话音，迟疑着，把邢毅的身份证还给他。

邢毅说：“我们单位上班不打卡的。”

小艾道：“你是国家体制内的人，身份证不能乱用。”

把邢毅的身份证拿过来，塞还给邢毅，回头拍了一下店家的肩膀：“我们走啦哟。”

出门来又瞪了一眼那还在哼哼的小伙：“回去我找给你，小气鬼，以后你别跟我了。”

与小艾他们分手，邢毅心情沉重回到旅社，什么事也不做，不洗脸不漱口，上床躺着，一夜辗转，合不上眼皮。

睡到半夜，嗓子不但干涩，还疼痛起来，摸索着起床下楼，抓起台面上的杯子，里面有半杯水，也不管是冷是热，端起来咕咚咕咚就喝下，回去继续躺下，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身子一阵阵发抖，伸手抓被子，不知何时被踢掉在地上，起来一看天也亮了，胡乱洗漱两下，昏沉沉到了水电厂。

文启义等着他，根本不注意他的状态，兴致勃勃说发现红肚皮鸟的巢穴了，这回一定有大收获。

邢毅无意中看到文启义鼓鼓的胸袋，料想那一定是钱，不如今天就缠住他，找他借钱，一定要把欠几个小兄弟的账给还了。为了这个目的，就跟着去钻山，希望早点打下一只鸟，文启义一高兴，那就到了开口的好时候，把握就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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