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面上有五六种饮品，文启义每样都尝试了一杯，有的饮品流动快，喝下肚不久就要往外排，这房间里卫生间别仄，文启义选择去外面公共卫生间。

他去的时间稍长，谭志达无所事事，就随意打开了那公文包，还让邱艳看里面的现金，耸肩说：“这家伙嗜小口径如命，性急如火，钱都带来了。”

文启义回来坐下，邱艳就当找他两的面，给那帮忙的人打电话，文启义谭志达听得明白，说的是，枪已经拿到了手，但在办手续的最后一道关口，被拦住了，要交钱。

邱艳盯住他两，说：“换人了，之前与张经理说好回头结账，现在换了李经理，改了，要现钱。”

谭志达说：“应该的呀，之前我们也商量好的，我相信文老弟已经带来了。”指了那公文包。

文启义忙说：“那时我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单位的钱，整顿环境的经费，不属于我个人。”

谭志达说：“公文包是你的，钱在公文包里，你这样说谁信呀？”

文启义说：“是真的，钱我卡里有，讲好了就去银行取。”

“现在几点啦，银行还开门吗？”

邱艳说：“我手里要有这笔钱，可以先垫上，不让你们为难。”

“帮我们做事，还要为我们垫钱，没有这个道理。你就给那边的朋友回话，说没钱，枪就不要了。”冷眼看向文启义。

文启义赶忙道：“没事没事，是多少？就先从这里面拿，明天再从卡里取出来补上。”

邱艳说：“可以这样做，把一万块摆在桌面上，我怕个照，扫描仪扫了，传真过去，让对方看清楚，钱收了，在我这里，明天才能电汇过去，有我担保，就会放心没事了。”

文启义说：“好好，这办法好，一举多得。”

谭志达嘟嘴：“那还不赶快？”

文启义就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万来，摆开，由邱艳拿相机拍照。

拍完文启义要将钱收回，被谭志达伸手拦住：“先从这里面拿，明天再从卡里取出来补上，这话可是你说的。”

文启义说：“可是邱姐说……”

“我没听错的话，邱姐说钱收了，明天电汇过去，是不是？”

“是。”

“那你这样，邱姐明天拿什么去汇？”

邱艳拿传呼机问厨房好了没有，说：“走，零号包房。”

文启义起身，走几步回头看桌面上的钱。

谭志达说：“别看了，在这里邱姐的东西，没有谁敢动。”

一天时间过去了，办理信用卡的事，童景江去开会了，没有来电话催问，但文启义清楚得很，迟早的事，今天不办明天就得要办，躲不掉的。

他现在手里攥着自己的卡，他在拷问自己，这里面的钱就要少一万块了，缺口这么大，什么时候才能补齐呀？

刚好邢毅来送材料，他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等邢毅走开，他急速下楼去了值班室，关上门，坐在郑金发跟前，悉心做了一番交代。

郑金发听信他的话，到食堂要了一条麻袋，夹在咯吱窝里，去水塔附近的废石堆里奋力翻找，半小时后，被邢毅看见了，过来问他找什么。

郑金发哼唧着说：“找废旧钢材去卖，没办法了。”

把实话告诉了邢毅：“因母亲跌断了腰，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给厂里申请福利补助，领导已经签了字的，但时间来不及，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这样。”

邢毅一阵难受心动，计算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钱，准备还魏正海的钱还在，手里也还剩点，就先拿来应急，帮帮他，反正魏老板也说过不着急，三个月以后再还他不迟。

第二天就把钱都拿来了：“我这里有一点，先拿去给母亲做手

术。”

郑金发说：“我不敢要，怕还不起你。”

邢毅说：“你申请的福利补助下来了，拿来还我就是了。”

“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没关系，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

郑金发揉着眼角：“真不知要怎么感谢你。”

“不用感谢，都在一个单位，都是弟兄，互相帮助，没问题的。”

郑金发回来就把钱给了文启义，

文启义说：“你没给他说要借一万？”

郑金发说：“他没有问我要借多少，就拿来了。我也不好再提。”

文启义说：“那怎么办呢？还差一半呢。”

郑金发说：“我还继续去翻找废钢材。”

“五千块钱，够你翻找若干年呢。”

郑金发一阵阵发呆。

“钱就先搁我这里，我替你积攒，等福利批下来了，凑齐够数，一并拿去用。”

“福利什么时候下来？”

“快了。”

“麻烦你帮催一下？”

“我会的，你放心好了。”

文启义把信用卡办好，交给了童景江，腾出时间，把邢毅搞得调查报告材料打印装订好了，准备让本人出差送去省里，转念一想，手里几万块钱，却只借给郑金发五千，一点也不诚心，帮人不到位，这么小气，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不起了，报告材料我就替你代劳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文启义独自一个人，专程去了省能源投资公司。

刚好白总有空，就在接待室与他见了面。

白总看了一遍材料，开门见山，问：“工作是怎么开展的？”

文启义十分恭敬地作汇报：“按照白总您的部署，我们马不停蹄，在下面跑了二十多天。不知白总看了报告，是否觉得满意。”

白总说：“嗯，文章整体上看，层次，逻辑清晰，对库区自然条件，水文，气候，土壤，介绍层次清晰可读，难得看到这样好的材料。我问你，小文呀，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文启义很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说来白总可能不信，我没上过大学。”

白总睁大眼睛：“不会吧，自学成才？”

文启义依旧低着头说：“是自学了，但是还不没有成……”

白总叹道：“真是难得。我记得你是在那个综合行政办。”

“除了厂里的行政事务，还有工会一大堆杂事。”

“想做事，能做事，做成事，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会受欢迎的。”

白总带他去食堂一起吃饭，有人送来水电厂区域地形图，白总打算将它与小文搞的调查材料合订成册，就打开地形图来，一起观看。

白总指点水库尾部一个地方，问文启义：“这附近有一家卫生院，你知道吗？”

文启义说：“没听说过。”

“我去过那里，但因为遇到了特殊情况，没有多停留一下就离开了，后来是我助手打听了，卫生院的名字是拿到了，但需要寻找的人却没有任何下落。”

文启义问：“白总要寻找的什么人呀。”

白总摇头：“这都怪我，当时竟然忘记问他姓名单位了。你先帮我把这个卫生院的情况搞准，我要亲自去查问，一定要找到他。”

“好，一定完成任务。”

“好好干，我看好你，不错，很有前途。”白总拍了他的肩膀。

文启义回到水电厂，首先想到的就是重新安排邢毅的工作，不能继续看水塔了，得让他去一个看不到风景，不会想入非非的地方。

趁着天还有点亮光，他朝水塔走过去，小屋子门关得紧紧的，里面漆黑一片，忍不住拍打两下自己脑袋，忘记了给邢毅两天时间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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