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子不教,母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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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骂庶母,害得庶母落胎,这是残害手足之罪,敏哥儿一旦背上了这样的罪名,一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沈明月虽然不喜敏哥儿的顽劣,到底还是敏哥儿的亲娘,如何能不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考虑呢。
所以,周姨娘这一胎一定得保住。
借着这个机会,再好好教一教敏哥儿的规矩。
想来袁夫人知晓其中利害,不会再阻挠。
何况她如今禁足,也阻挠不了。
“小月,你胡说什么!”
裴信恼了。
他把屋里的丫头们都撵出去,低声斥责沈明月。
“你可知,周姨娘见红一事,一旦坐实是敏哥儿干的,这罪名有多大?敏哥儿的名声就得染上一辈子的污点!”
里屋时不时传来周姨娘的**,裴信越发烦躁。
他背着手,在沈明月面前来回踱步,腰间的香囊晃来晃去,晃得沈明月厌烦极了。
“大爷,这件事就是敏哥儿做的,敏哥儿踹周姨娘那一天,我在场,这孩子从小就这么顽劣,现在敢踹长辈,将来就敢干出弑君杀父的恶行!”
“住嘴!”
裴信猛然停下脚步。
他逼近沈明月,眼珠子好像被血染过一般,红得触目惊心。
“沈明月,你是想毁了咱们的儿子吗!你可知流言能杀死人?前些日子,我与萍儿同房,致她落胎一事,不知怎的传到了外头去,你知道那些人现在是怎么说我的吗?”
“他们说我性情卑劣,暴躁易怒,又好色荒唐,连一个有身孕的屋里人都不放过,小月,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好名声,就被这一桩事给毁了!往后想要再拾起从前的好名声,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
沈明月垂眸哂笑。
什么好名声,裴信能有个屁的好名声!
所谓的好名声,全是裴信的狐朋狗友说出来哄裴信的,好叫裴信这个蠢货继续掏钱,供这群无赖吃喝玩乐。
裴信被人耍了,还洋洋得意呢。
“我已经是这样了,我就决不允许我儿子被人泼脏水!眼下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明儿个你便找人,先把小雀的舌头剪了,远远地发卖了。”
“至于周姨娘,她经此一事,身子弱,人又老实,她若是听话,就好好养着,若是不听话,就送到庄子上吧。”
沈明月心里一惊。
裴信何时变得这般心狠手辣!
连剪了丫头的舌头这般狠毒的话,都能从他嘴里轻飘飘地说出来,那上辈子将她关进地窖的事情,说不定也是裴信的主意。
她忍不住感叹道:“大爷,周姨娘从小儿就伺候你啊。”
一个身子弱的妇道人家,送到庄子上,缺医少药,还要干活儿,这怎么能撑得住?
过不了多久,就会香消玉殒。
裴信又不是不知道连姨娘是如何没的,他又是怎么忍心把周姨娘这样一个老实人送到庄子上去的!
沈明月越发心寒。
“谁叫她命不好!”
裴信不耐烦地挥挥手,余光一瞥,瞅见沈明月满脸鄙夷,登时便怒了。
“沈明月,你这般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就能置身事外了?若说敏哥儿顽劣,踹打庶母,那你这个当娘的就有不教之责!你说你就在眼前,那你为何不制止敏哥儿?”
“当时又为何不请了大夫来为周姨娘诊治?我看你分明是有意为之!说不定,你就是想借着敏哥儿这个稚子之手,害得周姨娘落胎!”
他越说越笃定,双眼隐隐泛着兴奋的光芒,神色也越发癫狂,好似终于发现了沈明月的真面目一样。
“我总算明白,为何我后宅中这么多姨娘和通房,可这几年下来,就只有敏哥儿一个孩子,原来都是你从中捣鬼!沈明月,你不是要治敏哥儿的罪吗?先治治你的罪吧!”
“一个残害夫家子嗣的妒妇,我宁国公府可是留不得的!你自己掂量着办!”
沈明月先是震惊,而后又释然了。
好一个裴信!
这么多年的闲书真不是白读的,竟然能想出这样一招,把所有的罪名都安到她的头上来,以保住敏哥儿。
是呀,府中妾室接连落胎,不是她这个当家奶奶的错,又是谁的过错呢?
敏哥儿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她这个当娘的不教之过。
可是,除了她之外,府里其他人就没有一点过错吗?
沈明月紧紧捏着帕子,眼里满是嘲讽与悲凉。
“大爷想知道为何姨娘和通房们没有子嗣么?请大爷去问问母亲吧,但凡大爷碰过的人,母亲保准会给那人灌避子汤,除非那人合了母亲的心意,或者母亲干脆不将那人放在眼中,要么就是如同连姨娘那般,偷偷倒了避子汤。”
裴信猛然僵住了。
他摇着头喃喃自语,痛苦地哼唧了几声,才冷笑道:“你少骗我,母亲最是仁慈,又最喜欢小孩儿,怎会给姨娘们灌避子汤呢?家里多一些小孩儿,也多些热闹啊,一定是你这个妒妇骗我!”
他上前几步,拽住了沈明月的袖子,双眼越发红了:“沈明月,你休想往我母亲身上泼脏水!你若是敢,我必不会轻饶了你!”
“奶奶,大爷!”
瑞香在外头脆生生地开口。
“大夫就等在外头呢。”
裴信立马放开沈明月。
“沈明月,你记住了,不可在外人跟前透露半个字,说敏哥儿的不是,若是大夫问起来,就说是周姨娘自己撞着肚子了!”
沈明月冷冷地瞪着裴信,讥笑道:“大爷放心便是,我不敢乱说,不然,大爷就得把我的名声搞臭了。”
裴信被气得无话可说,这才拂袖而去。
折腾了半宿,总算把周姨娘这一胎保住了。
沈明月不放心周姨娘,又不想再折腾着回撷芳馆去,就干脆歇在周姨娘这里,想着等天亮了,直接去花园侧门的厅堂里理家事。
瑞香就领着几个丫头把西屋收拾了一番,沈明月抱着枕头歪在西屋的榻上,摆摆手,叫丫头们都下去,她眯一眯养一养神便好。
才闭上眼,一个人就从窗户外跳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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