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梦言姐弟从中午直到晚上都在着急。

急啥？急着对上午的经营的账目进行清对！

不回家不能对，没有时间不能对，当着外人不能对，和奶奶在一起也不能对呀！好容易等收拾完洗漱好，已经到了晚上八点。终于可以关门清对了。

蒋雪梅回身关好房门，神秘嘻嘻地拿出流水记账本。三人一个读报流水，一个执笔记账，一个计算汇总，经过十多分钟的清算，得出了清晰的、可喜的首战成果。

1、黄鳝卖出一百三十五斤，平均售价0.60元/每斤。黄鳝收购均价0.30元。获得毛利约40,5元。

2、前后都印有图案的汗衫子售卖出12件，获得图案印制手工费12元，获得汗衫零售毛利4.8元，两项相加是16.8元。

3、前胸印图案的衫子卖出6件，获得图案印刷费3元，获得汗衫零售毛利2,4元，两项相加是5.4元。

4、预订印制20件，预计可获得印制手工费20元，刨除为顾客在本地代购的七件之外，可获得衫子零售差价5.2元，两项相加是25.2元。

四个分项汇总，获得毛利87.9元。  又初略计算了成本分摊，诸如：印版雕刻费、简易设备制作成本分摊、油墨耗材成本分摊、采购差旅费分摊、黄鳝运输费分摊等各项成本开支之后，还剩至少70元的利润！

这太可观了！第一天的生意做成这样，成效惊人！要知道这可是在1970年的中国，是在人均月生活费只需七、八元的七零年代呀！

这就是蒋梦言主张坚决不能让熊、柳二人参与摆摊售卖的深层原因。如果这样惊人的核心机密被泄露出去，第一，马上就会为自己招来一批竞争对手；第二，一定会被市场管理委员会当成投机倒把的典型来打击批斗，以儆效尤；第三，会毫无悬念的被逐出中心市场，失去合法经营的根据地；第四，蒋家姊妹从此再无正当理由做任何盈利性的生意，会失去养家活口的能力；第五，当他们失去了经济来源之后，在县城的学业将难以为继！

这样的后果，无论如何都是他们不能承受的！

蒋梦言向两位姐姐严肃地重申了保密纪律：四姐蒋雪梅将面临最严峻的保密考验。任凭是谁问起，都只能说，手工印画功效有限，一天印不了几件。衫子是顾客自己从百货公司买来的。具体收入没有算过，估计每天能赚一元多点。刨去费用，所剩无几。

因为年纪尚小，老四蒋雨竹和老七蒋梦言遇到的保密压力，就不会太大。蒋雨竹和蒋梦言必须坚决执行“一问三不知”原则。统一的口径是三句话：一、不知道具体情况；二、自己人小不知情；三、要打听情况的得去问姐姐。除此之外，无可奉告。

姐弟三人又进行了谨慎地成本摸底计算，客观地确定了工时资费的基本价格。手工刻制一套印版图案的基价是  0.6元；熊、柳二人每天下午参与印刷工作的工时费初步定价为0.5元/每半天；哑巴每去放鹰台运输黄鳝一次的脚力费是1,2元；哑巴在城里给购买单位送货0.5元/每次；哑巴每天协助助出摊收摊的费用，虽然哑巴明确表示不要，但蒋梦言坚持要付。按月计算，每月应不能少于十五元；许奶奶既提供房子当作坊，又为姐弟仨做饭收拾，除了负担奶奶在此期间的全部生活费之外，一个月应该给奶奶发放不少于三十元的固定工资。

按照这个基本价格来估算，能在他们这里获得最高收入的人是贺哑巴。他可能获得的月收入超过40元；其次是熊慧和柳林子，全勤前提下获得的工资应该不少于33元，其三是许奶奶，固定工资三十元。再次就是蒋家姐弟自己人，每人每月零花钱3元。所有生活开支从公中支出，进入成本核算。

三姐弟开完会，各自回房休息。他们要为明日的工作蓄存体力。

蒋梦言回房后立即进入他的空间之中展开工作。

他本无需考虑睡眠时间和睡眠质量。但今天的确比较劳累。所以，他还是决定了先休息蓄势，再工作思考的顺序。

一个小时之后，在空间十倍延时功能的加持下，蒋梦言已经睡好睡饱。他神清气爽地开始了他躲在空间里的隐秘工作。

他今天需要打印已经选择好、修改好的“文化衫”图案。这一批图案是适合在女式夏衫上使用的萌娃、花卉、小动物的漫画图形。他要提前准备新款女式夏衫紧跟在百货公司上架的后头上市。

他还要制作第二批网版、打印新的顾客选图小样、把图案粘贴上雕版等等。这些都是细致的工作，都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完成。

好在空间的十倍延时，蒋梦言虽然花费了十多个个小时来做完这些工作，但在他的空间之外，还仍然是黑夜慢长。

在收拾理顺之后，他还有躺平思索的时间。

今年第一天上市场，蒋梦言是故意没有将女式夏衫和海魂衫拿出来售卖的。其原因是百货公司的女款新货还没有上架。如果在百货公司买不到的新品出现在他们的摊点上，他如何解释“衫子是顾客自己从百货公司买来”的说辞？

还有，同样的货品，在百货公司上架之前，他也定不了零售价呀！

所以，蒋梦言必须控制住出货的节奏。他要不紧不慢，细水长流的干事。钱不能不赚，但千万不可快赚！这是他必须坚守的原则。

他要尽量做到在不引人注目的前提下，通过合情合理的作为，来为家庭解除贫困，让父母及家人能过上温饱无虞、略高于一般农村家庭的生活。他要以此来报答两辈子的的骨肉亲情。

蒋梦言将不可动摇的成长策略，总结为十六字箴言，即“隐藏实力、从容应对、杜绝冒进、缓缓前行”。他将这十六个字写成条幅，悬挂在空间里自己的床头。

他就是要用这十六个字来时时提醒自己：历史的时钟才刚走到1970年，离国家恢复高考还有七年！目前自己才七岁半，眼下家庭和他自己的一切境况都符合预期。他不需要太着急！只要谨慎作为、不露破绽，他可以从容地推进自己的成长计划，为自己，为父母、为家人安排好他可预知的一切！

二哥参加工作已经两个多月了，他答应过要寻合适的机会去看他。目的有二：一是考察他的工作环境及人际关系；二是从客观实际条件出发，为他制定详细的“敲门计划”。为他能快速进步提供“物资支持”和“行为指南”。

放鹰台家里，母亲生下小妹也才两个多月。因为母亲是高龄产妇，身体恢复的非常缓慢。目前，母亲朱家慧在蒋梦言的强硬要求下，足不出户的宅在家里，还在调理恢复之中。蒋梦言让二哥捎去了足够量的鸡蛋、红枣、蜂蜜、奶粉等高蛋白营养品。希望这一世的母亲能够借此机会调养好亏损太多身体，能够获得高寿。以缓解他上一辈子“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上一世母亲朱家慧在生下老八后，刚出月就下地插秧，被日晒水泡，晕厥在正午的水田里。落下了缠绕一生的眩晕、腰腿关节疼痛的毛病。这一世蒋梦言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事故重演。

他托二哥告诉父亲，要舍得用他安排的礼物去交好生产队长胡道德，用各种理由为母亲请假、延假！不要计较扣工分、降记工等级带来的收入损失。必须确保母亲调理到身体完全康复之后，才能下地出工。

目前，家里的状况把三姐蒋若兰变成了不可替代的顶梁柱。

她也当仁不让地承担起了家里家外的重大责任。

家里五人的一日三餐、队上每月不少于28天的正劳力出勤率，照顾母亲和襁褓中八妹......这些她都得尽心尽力。上次谈心时蒋梦言明确告诉她，不指着她挣的那点工分，而是要通过她的全勤出工，来维护蒋家除父亲和两个哥哥之外的所有人的口粮和户籍根基。

队上已经有人在质疑蒋家。说蒋家七口人在队上拿口粮，能出的劳动力仅蒋若兰一个人！这无疑占了全体六队社员的便宜。生产队长胡道德对提意见的群众作了耐心的解释：队上没有权力让未成年的孩子辍学务农。即便让蒋若兰之下年龄最大的蒋雪梅辍学回来，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又能顶得了什么用？何况这也不符合国家推行的九年义务教育政策呀！于是，胡队长以“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对待”为理由，硬是把这类的意见给压了下去。

暑假开始后，家里又增添了收购黄鳝的工作。虽然有九半岁的老六蒋冬菊搭手帮忙，朱家慧也能起床帮衬着做点家务，但劳累人的重活还必须由她一个人来做！

想到这里，蒋梦言就决定要给辛劳奉献的三姐一些物资上的奖励。肯定她在特殊时段对全家的无私付出。鼓励她必须顽强地坚持下去。

他为三姐准备一份厚礼：一面玫瑰金边框的精致桌面镜、一把“唐木匠”的红木梳子、一件桃红色的“的确良”衬衣、两件印好花卉图案的新款小翻领短袖衫、一双塑料凉鞋、一双回力帆布鞋、两双尼龙袜子，还有头花、发夹、红纱巾和带有草莓果果的扎头发的皮筋等等。

为了帮助三姐和生产队的姐妹们搞好关系，蒋梦言计划要将“带有草莓果的皮筋头绳”多多准备，安排给三姐送人用。

这时期的农村青年没有什么娱乐节目。茶后饭余除了聚在一起聊会天之外，也就能打扑克放松一下。但扑克牌是非常紧俏商品，基层供销社几乎常年断货。所以，为了这购不可得的娱乐工具，有的青年会用硬纸板剪成片片，再用彩色画笔手绘图案来自制扑克牌。

所以，这扑克牌是极好的人际关系媒介呀！蒋梦言认为他有必要马上为三姐安排上一批！

大、小两种尺寸规格的扑克牌各安排了30付。他准备对三姐说是通过关系，从县供销社和百货公司买到的。

辗转思谋了好久，蒋梦言听到了空间之外现实的鸡叫声。他瞬间移出空间，在自己的床上平躺着。等待着四姐蒋雪梅来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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