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喵在一旁，也忍不住插话，声音带着哽咽：

“我们猫儿村，已经被这些山贼杀了好几个人，但和官府的压迫比起来，已经算是很好了。”

“驻扎在附近区域的虎啸军团，那些妖兵大爷们，根本就不会理会什么山贼的袭扰。他们唯一会做的，就是骑着狰狞的坐骑，耀武扬威地前来催缴赋税，一旦交不上，便是鞭打和更重的惩罚。”

张昭静静地听着，眼神中古井无波，心中却对这个妖界的社会结构，以及普通妖族的生存状态，有了更为清晰和残酷的认知。

听起来，这里的普通妖族，生活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困苦百倍，简直就是民不聊生，水深火热。

“刚才那些山贼，究竟是什么来头？”张昭再次开口问道。

“唉，不过就是一群附近山林里流窜的妖族匪寇罢了。”老猫爷村长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余悸，“实力其实并不算太强，单个拎出来，也就是比普通成年妖族壮丁强上一些。但他们凶残抱团，对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占多数的普通村落来说，每一次出现，都几乎是灭顶之灾。”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张昭，随即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无奈。

“其实……其实我们村里，也不是没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受不了这种日复一日的压迫和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想要站起来反抗。”

“就比如……比如阿虎那小子，整天把报仇、反抗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但……唉……”老猫爷村长枯瘦的手无力地垂下。

“我们连区区几十个黑风寨的山贼都打不过，只能任人宰割，又拿什么去对抗那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实力强大到我们无法想象的妖族大军呢？”

“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啊！”

老猫爷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奈。

张昭默然。

这个妖界，远比他最初想象的要残酷，也远比他想象的要现实。

不过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因为意外而闯入这个陌生世界的异界来客，眼下首先要做的，是确保怀中小莉的安危。

然后……

他锐利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或许，可以从这个充满了压迫与混乱的世界里，找到一些能够让他感到“惊喜”的新东西。

比如，更高级的词条。

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巫婆瘦小的身影佝偻着，慢慢走了进来。

“那个小女娃。”

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喜悦。

“醒了？”

张昭几乎是立刻从矮凳上站起。

他几步跨到那张简陋得只剩下几块木板拼凑的床边。

床上，少女半睁着眼。

眼神空洞，还带着未散尽的睡意与迷茫。

当她的视线捕捉到床边的张昭时。

瞳孔骤然一缩。

整个身体像被无形的绳索猛地向后拉扯。

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细微的颤抖从她瘦弱的肩膀传来。

目光中充满了对陌生环境和陌生人的戒备。

巫婆在旁，轻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命苦。”

“吃了太多不该吃的苦头。”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尤其是她这半人半妖的血脉。”

“两边都不待见，里外不是人。”

张昭垂眸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观察着巫婆，也观察着角落里惊恐的少女。

心念微动，他开口问道。

“前辈。”

“妖界的妖怪，与人间的妖怪，似乎有些不同？”

妖界生物死后逸散的能量，与他在人间界击杀妖怪时获取词条的感受，存在着根本性的差异。

这个问题，他必须搞清楚。

但他没有蠢到直接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词条系统。

巫婆闻言，缓缓转过身。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却仿佛能洞穿人心。

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按在了张昭的额头上。

张昭身体一僵，但没有动。

他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温和却又带着探究的力量，从老妇的指尖传来。

巫婆的眼神变得异常深邃，仿佛能看到遥远的过去与未知的将来。

“你这个外乡人……”

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身上有种非常奇特的力量。”

“一种能够……‘拿走’或者说‘化用’他人之力为己用的力量，对吧？”

张昭的心，在那一瞬间猛地沉了一下。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这老太婆，不简单。

竟然能一眼看穿他能力的部分本质。

他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甚至嘴角还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前辈果然慧眼如炬。”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完全承认。

“不知此地的生灵，与我的能力，到底有什么冲突？”

“若有，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巫婆幽幽地收回了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肃然。

“妖界的生灵，与你来时那界不同。”

“它们死后，魂能会迅速逸散回归这方天地。”

“若无特殊的媒介进行引导和约束。”

“你那奇特的能力，在这妖界，便如同失去了土壤的种子。”

“难以生根发芽，更别提开花结果了。”

这番话，让张昭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无法获得词条？

那他来这妖界，岂不是白来一趟，甚至可能被困死？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前辈，我该去哪里找媒介？”

巫婆的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地，缓缓转向蜷缩在墙角的小莉。

小莉像只受惊的兔子，竖着耳朵，大气不敢出地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而这媒介嘛……”

巫婆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小莉身上。

“这孩子，便是。”

“人与妖的血脉在她体内，达成了一种近乎奇迹的微妙平衡。”

“让她成为了天生的‘魂能容器’。”

“不，应该说，她是这妖界之中，都难得一见的，最完美的‘转化媒介’。”

“转化……媒介？”张昭重复了一句，目光也投向小莉。

小莉听到这几个字。

本就因恐惧而毫无血色的脸蛋，“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她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不！”

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尖锐刺耳。

“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你们的工具！”

“你们都想利用我！都想利用我！”

她双手抱头，疯狂地摇着。

“滚开！都给我滚开！”

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牙齿死死咬着下唇，渗出血丝也毫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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