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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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花抬头一看,心下冷笑一声,开口说话的这位可不就是族老吗?
这位族老算下来还是王波的嫡亲堂叔王利,只可惜,这位堂叔在王波还在世时,就一直偏向大房王勇。原因只因为,孙氏就是这位堂叔王利发妻的亲妹妹!
他护着大房,偏向大房,张翠花能理解。却不能接受,在她有儿有女的情况下,仅仅因为王波走得早,他们居然就妄想吃二房的家产,将家产都留给王勇这个当大哥的。
她绝不能接受!
更不可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好在几个女儿都争气,磕磕绊绊长大了。
“堂叔你这话就说得蹊跷了,侄媳这些年一个寡妇拉扯大一众儿女,还给两个儿子娶了媳妇。何错之有?”
这话让对方变了脸,重重一拍桌子,“你休要胡搅蛮缠!我让孙氏告知你,今年你家准备供品,你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把供品拿过来?!”
“我家相公活着时,可没少为族里卖命。他死了,不但没能得到他应有的权利,甚至你们连他的牌位都不让放进祠堂里。这个祠堂与我张翠花有何关系,我凭什么要上供供品?”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一次,不是王利呵斥她,而是族长也动了怒:“当年王波横死,王家人愿意让他埋进祖坟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你不思报答,反倒跑来祠堂胡搅蛮缠。王张氏,你真是胆大包天!”
“族长认为小妇人在说谎?”
张翠花冷笑一声:“若族长不信,不如进祠堂一看便知。我家相公的牌位,究竟有没有在祠堂内!”
这件事,前世此时的她并不知晓。
可谁让她多活了一世呢。若非后来逃荒路上孙氏得意洋洋讥讽她,她连祠堂都进不去,又如何能知?
“荒唐!”
族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王张氏,你可知道,你信口开河后的结果?”
“族长,若查明王波的牌位还在,我任由你处置。若王波的牌位确实不在祠堂中,族长又当如何?”
“若还在,今日你不但要补齐祭祀的供品,还要罚你二十个板子,罚银十两。若不在……”
族长皱了皱眉头:“若不在,族里补偿你十两银子。如何?”
“区区十两银子,我王张氏虽然穷,却还不放在眼里。族长,若王波的牌位不在祠堂内,还请族长出面,为我二房主持公道!”
张翠花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个头。
这话一出,倒是让族长为难了。
一颗心也悬在了半空,看张翠花如此笃定的神色,他心下也不由打鼓,她说的不会是事实吧?
王波当年虽然早逝,可到底是王家的子孙……
“走,一起去看看。”
“族长不能啊!”
王利急了,赶忙跳出来阻止:“开祠堂是多严肃的事,岂能因为这老痞婆一句话,就开祠堂的道理?族长,还请三思!”
张翠花呲笑:“你若是不怕,干嘛还要阻止族长派人检查?”
王二牛和王三柱也在一旁搭话:“族长,我爹虽然走得早,可他当年是为了啥才身死?他是为了我们王家!当年要不是我爹以命相博,死的人不是王勇,也会是其他族人!”
“对呀,族长。我爹都是为了族里能用上水。结果,大家地里都浇灌了水,养活了全族的人。唯独我爹,死得不明不白还不算,族人还在他死后落井下石。真正是寒了大家的心。”
“更不要说眼下,死去多年的人连牌位都被人从祠堂弄不见了,这么大的事要是不查。若再来一次大旱,族里派人去拦水坝时,恐怕没人敢出头了!”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当年,王波之所以会身死,就是因为那年也遭遇了大旱。
河流断了流,为了春耕能顺利进行,族长派了人去和上游的赵家游说,试图从对方的地界借道借水。
赵家人趁机拿乔,提出了很多无理要求。
王家自然不肯答应。
双方几次爆发了小规模的摩擦。
王波当时正值三十多岁的壮年,自然也成为了族长派去处理此事的主力军。
随着干旱的进一步加剧,双方的火药味继续升级。最后,双方都动了真格的,甚至动起了刀子。
当时王勇也跟着一起去了,那一刀,原本是冲着王勇去的,是王波发现了不对,一把拉开自己的亲兄长。而他自己,却被人一石头砸到了后脑勺上。
连句话都没留下,当场就倒地抽搐了几下,就死去了。
出了人命,事情闹大了,自然惊动了官府。
官府来人各打双方五十大板,王氏一族还被罚了银子。因着这笔银子是王家所有人一起凑的,所以,原本是苦主的王家二房,反倒变成了众人愤恨的对象。因为他们二房人害他们大家的荷包都出了血。
后来,王勇不但不承认自己弟弟是为了救他而死,反倒任由孙氏闹腾,险些将张翠花逼死……
如今这桩桩件件,张翠花想起来,就恨得咬牙切齿。
“族长,此事还得您亲自走一趟。若我有半句假话,我张翠花就是赔上这条烂命,我也认!”
话说到这份上,族长也不能再包庇。推开阻拦的王利,自顾自带着人进了祠堂。
张翠花并没有进去。
相反,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无悲无喜的望着王家祠堂的大门。
若当年不是王波意外身死,她和儿女们何至于苦了一辈子……
时间不长,一位族老出来了。
他拉长着脸,也不和张翠花说话,反倒招招手喊来了一人,附耳吩咐了几句。等对方快速离开了,他才回头看向张翠花:“族长说了,让你们先回去。有什么事,等他祭祖后再说。”
这是……要反悔?
张翠花怎么可能任由对方耍赖,当下就笑了笑:“堂叔有事尽管先去忙。我有时间,我可以等。等族长忙完事情再说。多久我都等!”
一辈子都等过来了,多等几个时辰而已,她等得起。
今天,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族长给她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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