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娘之前在东径州避他如蛇蝎的模样，叶斌眼眶蓦地红了。

想来她们定是对他失望透了吧。

他心下难过，抬起眼看向仍旧惺惺作态的叶芸颖，心中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早的发现这人的真面目，反而被她牵着走做了这么多的错事。

他闭了闭眼，心中悲恸。

“以前你利用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我无法原谅，今日过来，我也只是想跟你说清楚，往后，我再也不是你的兄长，你今后的所作所为，若再牵扯到蔷儿，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拳头紧握，眼中是明晃晃的嫌恶。

叶芸颖被他这幅态度弄的破防，她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十分不敢相信叶斌居然会对她说这些。

“你竟将过错都推给我？叶斌，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恶心的人？！难道过往种种你就没错吗？！”

“是！我是嫉妒楚羽蔷！我是不喜欢她！但是当初若是你坚定，若是你心中没有那个想法，又怎会屡屡被我挑唆？！”

“狠心推她下水的是谁？！又胆小怕事不敢去救的人是谁？！”

叶芸颖怒极反笑，“怎么，你就没错吗？！就这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真以为自己清清白白？”

“就是因为你这幅不明不白的态度，护谁都护不明白，我才恶心！我才憎恶！我才想毁了这一切！”

“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心里眼里却都只有她！我是记恨她，我承认！那你呢？你能承认你当初也看不起过她吗？！”

叶斌脸色瞬间苍白，摇摇欲坠站在原地，心脏骤疼。

他痛苦的闭上了眸子，呼吸抽得心口发疼。

是了。

叶芸颖作恶多端，他也不是个好人。

如果他当初相信楚羽蔷一些，也不会造成如今这个样子。

如果他当初能一碗水端平，能早日察觉叶芸颖的心思，也不会酿下大错。

他也有错。

罪无可恕。

怪不得娘和蔷儿都不愿意原谅他，是他活该。

叶斌脸上血色尽失，自嘲的笑了笑，极尽苦涩。

“是，我也有错。”叶斌垂眸，“所以我将用这一生去弥补这个错误。”

“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权当再没有你这个妹妹。”

“叶斌！”叶芸颖咬牙，“你会后悔的！”

叶斌平静的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踉跄着扭头离去。

前路茫茫，不知何物。

叶斌一路魂不守舍来到前殿，殿中来往文武百官觥筹交错，管弦丝竹不绝于耳。

可这些他通通听不见也看不见，眼中唯有桌上的那一壶清酒。

他跌跌撞撞走过去后，拿起那壶酒就往自己嘴里灌，不一会儿，大半壶就被他喝了下去。

他这举动引起了旁边朝臣的注意。

这边都是武将，平日里虽然跟叶斌不算要好，但是见他这个时候失态，也不由得过去关心了几分。

“叶将军，你这是……”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撞进了一双通红的眸子里，他怔了怔，想说的话堵在了口中。

叶斌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后，就抱着酒独自喝起了闷酒，不问世事。

那人见他这般，悻悻然后退两步，不敢再上前打扰他。

而另一边，叶斌走后，叶芸颖气不过，将偏殿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啪烂。

等气都撒出去后，她这才整理着装走了出去。

只不过还没到前殿，半路她就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凤惜郡主。

之前她刚进宫时，凤惜郡主还时常来宫中与昭阳公主作伴，后来却不知怎么，惹怒了苏修尧，被罚禁足在府中。

这一来二去，凤惜郡主也安分不少，兴许是被警告过了，不再掺合宫中其他人的事，直接淡出了人的视线。

上一次宫宴她就称病未来，没想到这一次却是来了。

叶芸颖调整好心情，勾了勾唇，迎了上去。

“凤惜郡主。”

凤惜郡主看见她，愣了愣，到底还是行了行礼，“见过芸贵妃。”

上次相见这人只是一个答应，她自然不用行礼。

但现在不同，叶芸颖如今坐上了贵妃的位置，自然不同于往日。

“凤惜郡主近来可好？本宫听闻齐家已然为凤惜郡主择了一门婚事，是那个……昌伯爵府家的四公子？”

齐婉婉抿了抿唇，神色有些许不自然。

“回娘娘，是的。”

叶芸颖恍然，“那真是可惜，本宫记得那昌伯爵府家的四公子可是个混不吝，常年混迹烟花柳巷，齐夫人竟舍得将你下嫁于他。”

她此番自然是故意的。

这昌伯爵府家的四公子为人如何她并不清楚，不过由她口中而出，齐婉婉即便再不信也定然心生猜忌。

齐婉婉面色尴尬了一瞬，不知该做何回答。

她对昌伯爵府家的四公子也不甚了解，都是听她娘将那人说的天花乱坠，如今听叶芸颖这么一说，她不由得也怀疑了起来。

当真是如此？

“先前楚羽蔷失足跌落悬崖后，本宫本想向陛下举荐让景王娶你当续弦的，景王尚且年轻，又有勇有谋，丰神俊朗，不知是好些女子的梦中情郎，即便是续弦，也有无数人想当景王妃。”

“可奈何景王却偏偏选了个乡野村妇做王妃，真是令人唏嘘。”她佯装可惜。

这时齐婉婉也品出味儿来了。

叶芸颖不就是在拐着弯儿说她不如那个乡野村妇吗？

分明以前两人关系尚好，她不知为何今日叶芸颖突然针对于她。

不过她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当即就嘲讽了回去，“乡野村妇？现下京中应该无人不晓那乡野村妇是何人吧？”

“我尚且有自知之明，不必娘娘在这儿挑唆。”

她直言道出。

“娘娘既有心思在这儿与我说这些，不如好生调养调养身子才是。”

她皮笑肉不笑，“我听闻现下后宫嫔妃多位怀了身孕，娘娘却是直到如今都未曾有动静。”

“进宫诸般久，难道娘娘就不为此忧心吗？”

“娘娘如此在陛下心中地位尚重，无数人艳羡，可等时间一久，若是一直无子嗣傍身，旁人又该如何看待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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