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兄，三日不见，怎的我见你愈发像……”

张乐说话吞吞吐吐，似有些难以启齿，眼神更是闪避得不行。

他这反应逗乐了齐婉婉，齐婉婉弯眸，故意凑近，吐气如兰，“像什么？”

“像、像……”张乐耳尖泛红，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像一个女子！”

“你与其他男子委实不像，反倒是跟那些姑娘似的。”他嘀咕，话说得含糊，又很是心虚。

分明是冒犯的话，齐婉婉却觉得很有意思。

她觉得这人当真跟个二愣子似的，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她是女子。

见状她也不拆穿，故意道：“你居然说我像女子，张乐，你好大的胆子！”

她故作呵斥，吓得张乐慌得不行，“齐兄！齐兄！我错了！你别介意！我这人就是口直心快，难免……难免冒犯到了你……你……”

他慌得手足无措，脸都涨红了，看起来似真的很自责。

齐婉婉也不忍再逗他，轻哼后就草草作罢，“下不为例！”

“你前几日可说这京中有不少好玩的地方的，说带我去，难不成想食言？”

见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张乐又露出了笑容，连忙应下，“怎会！走！前面就有一家茶馆颇为雅致！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两人有说有笑离开，远处的昭阳公主却在看见张乐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神情后有些瑞瑞不安。

她不知是否是自己想错了，只能暂时按耐下来。

来到茶馆后，张乐愈发殷勤。

什么茶饮点心的由来，什么这周边的趣事儿，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齐婉婉被逗得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只不过说着说着，张乐就说到了苏天璟。

“话说景王虽给了我们这些寒门学子一个机会，但是当我来到京城后，才发现这机会不过也是妄想罢了。”

张乐轻叹，“就像文兄那件事，因着文兄与景王有私交，景王才三两句为他解围，甚至不惜为此得罪镇南侯世子。”

“但若是其他人呢？”

“我等出身低微之人，又如何能与那些勋贵抗衡？”

提到苏天璟，齐婉婉脸上的神情立即淡了下来。

她冷笑。

“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救人于水火就为了利用其尽，与那些只知道欺压人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张乐怔了怔，他本想着在齐婉婉面前诋毁一下苏天璟，好让齐婉婉对苏天璟的印象不好。

谁曾想，听齐婉婉这话里的意思，她与苏天璟不合？

这个猜想出现后，张乐有些得来全然不费功夫的感觉，这不正中他的下怀吗？

自上次见面后，他就暗中去打听了一下京城中姓齐的人家。

可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发现，这京中姓齐的勋贵人家唯有齐卿公那一家。

齐卿公膝下有一女，乃苏朝凤惜郡主，是太后堂侄女，与皇室也关系匪浅。

当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张乐简直乐疯了。

如果能抱上凤惜郡主这条大腿，那他岂不是直接就飞黄腾达了吗？！

还考什么劳什子科举啊！

张乐心下激动，试探，“谁说不是呢？景王明面上看似是帮我们这些寒门学子，实际上……”

两人夸夸而谈，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隔壁的人。

木门和屏风隔绝着两个空间，昭阳公主特意要了隔间的位置，就是为了方便监视两人，以防张乐对齐婉婉乱来。

谁曾想，听着听着，她就觉得不对劲起来。

脸上神情愈发凝重。

这张乐，竟是想利用齐婉婉去对付苏天璟？

张乐虽未明说，但是他一刻不停的挑唆起齐婉婉对苏天璟的不满，然后附和后更甚至假借说错话，实则给齐婉婉支招。

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齐婉婉只认为自己的想法终于得到了认同，愈发笃定自己跟张乐很是契合。

但在身外人昭阳公主看来，就是张乐终于露出了他赤面獠牙的真面目，让她心中着急。

景王如今势大，连苏修尧都无可奈何，又怎是齐婉婉能对付得了的？！

昭阳公主心下一急，不想自己好友陷入火坑，当下就想出去制止。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出去，门口的帘子就被人掀开，一人走了进来。

“昭阳，别来无恙。”

看着来人，昭阳公主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景、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苏天璟走近，自顾坐了下来，斟了一杯茶后，就品了起来。

“张乐的身世，你可派人查过了？”

他没有回答昭阳公主那个问题，而是问起了关于张乐的事。

昭阳公主狐疑，“身世？什么身世？他不就是从外地来的考生吗？”

苏天璟听后哂笑，无奈摇头。

“看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既什么都不知道还敢乱来，当真是不成体统。”

说罢，他放下茶杯，看向昭阳公主，淡淡道：“你们去过七星亭了吧？那应该听说了那日文书跟曹文轩的事。”

“之所以本王会让他们重新比试一次，是因为在此之前，曹文轩斩获头名的诗，被人爆出是文书所作，并非曹文轩自己所写。”

“后来文书也亲自到场证明，两方争执不休。”

苏天璟双手交叉，放置桌上，“比试后，本王亲自派人去查了，结果查出来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他身体前倾，一眨不眨看向昭阳公主，“原是张乐偷了文书的诗，再偷偷卖给了曹文轩。”

“曹文轩不知，文书也不知，争执便这样成了。”

昭阳公主震惊，“怎么会这样……”

“事实就是如此。”苏天璟不置可否，“但由于曹文轩把凭证弄丢了，没了证据证明是张乐所为，所以才没有把他送进官府。”

“本王一直派人监视着他，直到他开始接触你跟齐婉婉。”

“你觉得他识破你们身份了吗？”他又问。

昭阳公主现在完全忘记问苏天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听他问她后，迟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吧？”

张乐没表现出像是认出她们的模样。

苏天璟见状又笑了。

这次是嘲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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