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家子孙繁盛，跪了一屋。

凤老太太断断续续的说了些话，叮嘱儿孙们勠力同心，绝不可同室操戈离了心，要听凤重华和凤重铭的话……

最后，是看着帷幔上方，用力睁着的眼中，是不甘，还有浓浓的期许。

“愿我凤氏，早日雪家族之耻，辉煌于世……”

就这样断了气，眼睛还睁着。

即便到了这个年纪，即便不惧生死，可她想要看到的家族前景终究还没有到来，没能还看到宇文氏覆灭，没能看到凤家取代宇文氏走上那个巅峰，彻底不用仰人鼻息受人主宰。

她死不瞑目。

这才是她除了外孙女之外，另一个放不下的事情。

老太太薨逝，屋内跪了一地的凤家子孙全都磕下头去，哭了出来，满是悲怆。

凤重华跪着挪上前，哭着给母亲合上了双目。

“母亲，您放心，那一日，不会太久的……”

凤家大丧，满城震惊。

谁也没想到，凤老太太会死在她七十大寿这一日，原本的大喜之日，成了大丧之日。

凤家连夜撤掉所有寿宴的喜庆布置，一早，凤家府邸内外，已然挂满缟素。

凤家也已经解了封禁，任由各家入府来吊唁祭奠。

凤家上下，都有条不紊的忙着丧事，而这个时候，凤重华和凤重铭几兄弟，连同冼玉宁，都不在灵堂上。

因为在地牢的康嬷嬷，昨夜死了。

她身上还背着一些捋不通的秘密，可昨晚因为凤老太太的死没顾得上审问，一早才知道，人死了。

毒发身亡。

一番查看验尸，确定了是毒发身亡，但不是被人临时下毒灭口，而是早就中毒，只是恰好昨夜毒发身亡了。

可，怎么就那么巧，在昨晚凤家顾不得她的时候，毒发死了。

不管怎么样，人死了，那些捋不通的端倪，也是得不到答案了。

不过有一点，审问了冼老太太后，知道了一件事，康嬷嬷的兄长早就不在冼家手里，而是在不久前，被人救走了。

冼家仗着康嬷嬷不知道，所以依旧以此来要挟康嬷嬷为她们办事，反正许诺康嬷嬷的一年给她见一次兄长，时间也还没到，正好可以在这之前，好好利用这个好妹妹。

如此一来，康嬷嬷还藏着秘密，她兄长被救，显然不是她能做到的，否则也不用受制冼家那么多年，所以，她背后还有人。

这个背后之人，才是这次的事情诸般怪异之处的幕后推手。

有了这个猜想，自然得派人往下查了。

安排了人查这件事后，凤重华等人才去老太太灵前守着。

虽然有皇后之尊，礼法上，凤重华是不能留在凤家守孝的，但现在，大周的礼法，哪里管得住凤重华和凤家？

老太太入殓的时候，按照凤重华的意思，姜婠把自己原本给老太太准备的寿礼，放在了老太太的棺椁中，算是陪葬品。

虽然不算贵重，但对于老太太来说，弥足珍贵。

最敬爱的婆母死了，还因为自己的原因，冼玉宁悲痛自责，病倒了。

凤家一应事务，尤其是这场大丧，虽有三房的女眷协理，但需要一个做主的人，凤重华不管这些，自然而然的由长房的长媳，也就是凤家宗妇尤氏接掌。

尤氏这些年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当家，但一直帮着冼玉宁处理家中琐事，也是个有能耐的，如今突然接管，倒也稳得住。

与此同时，齐宁长公主府。

齐宁长公主刚派人去了恭王府，打算让姜媃借着奔丧的由头再去凤家，接近姜婠，借机下毒。

可人刚派出去，就有人来报，楼家来人了。

楼家是八大家族之一，是她的母族。

她和皇兄宇文拓同母，他们的母后出自楼家，楼家重商，又处处被凤重华打压，这些年一直没能帮他们什么，也来往不多。

但，始终是立场一致的，互相稍有来往，也是默许的隐忍之道。

“楼家怎么会这个时候派人来？来的是谁？”

“是少君楼烬。”

原本，大周历代皇帝治下，八大家族一般是不给爵位的，是为了打压和制衡。

本来没有爵位，八大家族的子弟就林立于朝中和军中，轮着位极人臣，一个比一个煊赫，再给爵位，岂非锦上添花如虎添翼？

反正没有爵位，这几家也地位不比有爵低。

但当年宇文拓独断专行我行我素，先是赐封了母族楼氏明城君爵位，后又册封了仇天合景安君，一再抬举。

可这些年，因为凤重华的打压，楼家逐渐退出了朝堂，不得不重点放在了经商上，暗中隐忍待发。

而这几年，明诚君多病，少君楼烬才是楼家实际上的做主之人。

这个时候他来了……

“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被带来，此时齐宁长公主也已经屏退左右，在书房见的这个表侄。

“楼烬见过长公主表姑。”

齐宁长公主点头，示意他坐下，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见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楼烬不语，只看向还在场的，齐宁长公主的侍女。

齐宁长公主本想说自己的人绝对能信的，但想了想，还是让人退下了。

待人退下，屋内只有二人。

“说吧，有什么事？”

楼烬沉声道：“是有一件事，极为要紧的地方需要长公主姑母去办，而这件事，关乎大周正统，关乎陛下和殿下的性命和皇位。”

齐宁长公主眯着眼惊讶道：“你们想做什么？”

楼烬直言：“长公主姑母，如今凤老太太死了，凤家大丧，全家都在，连凤重华也在，正是将凤家全家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齐宁长公主闻言一惊，而后皱眉道：“你这是在异想天开什么？想要将凤家一网打尽，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一个老太太死了，凤家就乱了？”

楼烬道：“长公主姑母，楼烬既然这样说，自然是有把握的，您难道觉得，楼烬是个不切实际异想天开的蠢人么？”

见楼烬这样信心十足的样子，齐宁长公主一时间没说话。

她素来知道，她表弟的这个儿子，是个有城府有手段的人。

她当即问：“你何来信心？”

楼烬道：“我在凤家有一个重要的棋子，这枚棋子，会在丧期这几日想办法，在凤家人的饮食中下毒，保证可以让凤家那些人，全都中毒。”

“之后，她会立刻将凤家烧成灰烬，如此，凤氏便什么也不是了，没了凤氏，您觉得谁还能压得住陛下和殿下？谁还能动摇大周的正统？”

齐宁长公主听完，那点子期望落空，有些不悦道：“你怕不是想得太好了，能有谁可以有这个本事？就算你安插了人，也不过是个小人物，凤家何其谨慎？最不可能对付他们的手段便是一下毒了，若是能这般容易毒倒全家，还用等到现在让你成事？”

楼烬抬眸，清明的眸间尽是笃定的自信。

他说：“她姓尤，乃是凤家长房长媳，凤家的宗妇，长公主表姑应该知道她吧？如今凤家大夫人病了，凤家内权，已经被她接管，丧事也由她操办。”

闻言，齐宁长公主惊得站了起来。

“她是你的人？！怎么可能？”

楼烬微抬下巴，一副傲然得意之色，“是，不满长公主姑母，这次凤老太太的死，便是她幕后策划的手笔，为的，就是聚全凤家人，一网打尽。”

嘶……

齐宁长公主惊疑道：“可她怎么会为你所用？这不应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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