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比的最后一战，一直是江畅心中的疑团。

最后一轮团体赛的秘境之中，魔族通过提前布置的丹木果引诱弟子入魔，从而成为传送魔族的坐标。

并且在原本的第二轮秘境中也发现了丹木果，如果不是当时灵清宗宗主临时更换为上古秘境，魔族入侵之事就该在第二轮团体赛发生。

当时五大宗门明确无疑，各宗门中必然有内奸，而且能够提前知道举办的秘境，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放置，所有人都认为级别一定不低。

故而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徐慕寒。

江畅想，其实她早该想到的。

徐慕寒的级别不够，但是循环重生的他，当然知道这一届的宗门大比选中了哪些秘境。

他还有完全的时间，用几次重生的机会，完全摸透这些秘境和破绽，从而放置。

江畅虽刀锋亮出，却也岿然不动。

徐慕寒一言不发，老神在在，同样岿然不动。

江面也和他们一起沉默，只有一阵风吹来，两岸的红叶摇曳漫漫落下。

最后是徐慕寒打破沉默，苦涩笑了笑：“阿畅，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江畅平静地说道：“徐兄所图为大，即便是你我情谊，也是不从则死。”

徐慕寒手背上青筋跳了跳：“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江畅摇摇头，淡淡地说：“在我心中，徐兄和我手足兄弟，可以性命相托。可是情谊归情谊，人各有志，选的路不同，生死相见，也应坦然接受。”

徐慕寒大笑起来，不再用桌面酒杯，从脚边挑起两坛酒，自己开了一坛，对着江畅大声道：“好，干！”

江畅眼中闪过一抹难过之色，但很快消失，打开酒坛，和徐慕寒一齐仰头痛饮。

两人各自一坛酒，喝一半洒一半。

船头的句芒眼眸余光扫来，却一直站在那里不动，从一开始，他就不动声色地封住了江畅的退路。

截教的野心太大了，也太离经叛道了，一旦泄露，便是为天地所不容，甚至能够让修仙界和魔族联手将之铲除。

所以发展组织成员，如果被拒绝不从，就只能杀死她。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他们的野心。

江畅并不憎恨徐慕寒，有一说一，要不是徐慕寒，她也没有今天，徐慕寒对她有救命之恩。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违背本心，去迎合他，去和他联手。

这和感情无关，和私交无关，而是江畅清醒的知道，什么才是她想要的，又有什么是她不要的。

为此不惜决裂。

人们总是把决裂看得太悲壮，其实不过一个很寻常的瞬间，他想要走左边，而你要走右边，并且都不妥协。

分道扬镳，仅此而已。

江畅前世已经历过不少，对决裂习以为常。

“话说到这个份上，剩下的两位朋友也该出来露个面了吧？”

徐慕寒艳丽的脸容蒙上一层愁容，轻声地说：“你的神识，修仙界已是屈指可数。”

江畅不置可否。

并不是神识，而是基因进化到更高层次的感知。

看见何今夕从江底徐徐升起，江畅并不很意外，但看到项翦似笑非笑出现在另一边的时候，还是心头一凛。

原来如此……

江畅一下子就想通了很多事。

比如宗门大比，为何魔族精锐尽出，却只有项翦一人侥幸存活。

能够继承下任魔尊的八荒又是如何被拔除，同样只剩下项翦一人。

“冯公公和我一样，都是和陈幺姬单线联系的最高卧底。”江畅对项翦微笑说道：“但这个本应该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你却知道。”

“当时我问你，你说是一个朋友告诉你的。”

“我早该想到，你的朋友，是徐慕寒。”

重生的徐慕寒，是比陈幺姬更能明确未来的存在。

项翦嘿嘿笑了起来：“小家伙还是很聪明的，叫声哥来听听。”

江畅警告他：“轻佻浮夸，你的人设要崩的。”

项翦无所谓地耸耸肩：“本座就想听你叫我一声哥哥，光明正大，怎么了？”

江畅说道：“那我想问几件事。”

其余人都没急着开打，只是将江畅围困在其中。

“你加入截教有什么好处？”

“扶持我成为神尊，然后让整个神族从这个世上消失。你不明白的是这点吧？”

项翦慢悠悠地说道："很简单，我也想要那样的世界。得到五行神兽的力量，我们将会成为那个世界最后的神明，掌管所有人的命运。”

“当然，也有可能还有一局。”项翦扫视了一圈，露出狂妄笑容：“我们五人再决出唯一的真神，我倒是很有信心。”

江畅恍然大悟，看来得到神兽精魄成为五方神的几人，在截教的计划中会成为不朽又凌驾众生的神灵，这的确足够诱惑野心勃勃的项翦。

“阿畅，不用担心，你并不会真的消亡。”

徐慕寒这时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脸容愁绪尽数褪去，双眸也变得明亮而坚定，手中徐徐展开一道画卷。

江畅看到画卷上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都是曾经以为再也不能见到的人。

“等到新世界创立，为此而牺牲的人，都会进入封神榜中继续存活，同样不朽。这对你们来说，既是劫难，也是气运。”

江畅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模糊闪过，却没有抓住。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重新介绍一下吧，阿畅。”徐慕寒叹息说道，一个个指向众人：“木神句芒何开明，水神共工何今夕，火神祝融项翦，还有我……金神蓐收徐慕寒。”

江畅也缓缓站了起来：“既然是五方神，还有一个呢？”

说出这个疑问后，江畅还是觉得不对，一时又抓不住。

“在这呢。”

江畅脸容微变，举目望去，不知何时，江面耸立起一座怪石嶙峋的山丘，秦佳人热情地冲她挥手。

无论是山丘，还是秦佳人，从始至终，江畅都没感知到她的存在。

“土神后天秦佳人。”徐慕寒郑重介绍：“我们之中最强大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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