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修行路漫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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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任务对象怨气不是一般的重。和上次悟缘带我见识的那小卡拉米绝非一个量级,是能与半路冒出来的恶灵相提并论。
“其生前性别为男,年龄三十四岁,因疾病而亡,死了有三年吧。”聂铮简简单单一句话,概括了它的一辈子。
“它怨气明明很重,可为什么还是怨灵?”我问道。
“怨灵被判定为恶灵有两种条件,一是怨气过于浓重,而是杀过人。”聂铮道。
我上课还是会听老师讲解怨灵小知识的,这可比画符有意思多了。怨气会一比一等比例转换成怨力,也就是说怨气越重怨力越强。
“怎么判断怨灵是否杀过人?”我又问道。
“一般杀过人的怨灵身上有着活人独有的生气,只要怨灵杀的人够多,身上的生气足以盖过死气时,它便超脱于生死之外。既可长生,又可免疫为怨师的法术,还能继续为祸人间。”聂铮又道。
听上去有点厉害,连为怨师都束手无策,普通人就等着被宰吧,不想当恶灵的怨灵不是好怨灵,就应该让恶灵把这个世界毁灭。
“这家伙也杀了人吗?”我分不出怨灵身上是否有生气。
“没有,它的情况比较特殊,怨气重没杀过人,说明它仍有一丝良善,只是因为心里的结未打开才迟迟没有消散。”聂铮蹙眉,没杀过人说明它还是愿意与为怨师沟通的,但这个任务在协会挂了三个月,同样说明普通沟通根本没用。
“你们为怨师不最擅长屈打成招么,你放个雷把它打的魂飞魄散不就好了。”我不以为然。
“这不一样,你说的方法套用在恶灵身上有效,面对普通的怨灵只会激化它的怨气。”聂铮揪着我的后领去会会它,夜色降临,怨灵也出现了。
聂铮和它打了个招呼:“hello!有什么事聊一聊?”
这也太刻意了吧?我要是怨灵早跑了,万一她突然掏出一张符纸把自己秒了怎么办。
怨灵张望着声音的来源,笨拙地转身,却一脸茫然。我觉得它脑子不太灵光,于是壮起胆子朝它挥挥手,才发现它原来是看不见。
“李庸先生是吧?嗯……因眼角膜脱落引发了感染,导致失明,下楼梯时跌落而亡。”聂铮道。
他和他的名字一样平庸,一生也很平庸,可以称得上倒霉。
“是我。”李庸点点头,“你们也是为怨师?”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聂铮说话毫不客气,只有讨价还价的姿态,“第一个,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哪些为怨师找过你。”
“太多了,我也记不清。”
“你的任务是有多难,竟然让那么多为怨师束手无策?”
“也没有很难,我只是想回家。”
接着它娓娓道来,它是从四河省来到尚城打工,家里有妻子有小孩,有父母在等它回去。它从未如此想家,生前在外飘荡孤苦伶仃,死后想在故乡的土地上长眠。
“这不很简单么?”我都知道该怎么做,“把你带回四河省不就好了,遗体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看不见。”它什么都不知道,失明之后连回家的路都看不见,依旧孤身飘摇在这陌生的繁华中。
“那可就麻烦了,你去世已有三年,遗体早就被处理掉了,也不知道公司那边有没有联系上你的家人。”聂铮嘴上说着麻烦,她心里应该早就有对策了。
聂铮问它要了更多的信息,比如公司老板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等等。聂铮向它保证,三天之内给出结果,如果超出了三天,那就是她能力有问题。
三天对于它来说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在暗无天日中时间流逝的格外快。
三天对聂铮来说很紧张,她忙前忙后,连带着我也忙前忙后给她打下手。这次我毫无怨言,因为我很想知道怨灵的怨念消散后会变成什么。书上说会变成地上的砂砾,有人说会变成天空的星点。
我和聂铮辗转于尚城与协会,幸好李庸还记得家的方位,我俩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乱转。
它家里人当然知道这件事,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三年,传来的只会是噩耗。幸好他们愿意等,等到它落叶归根的那天。
今天是最后一天的夜晚,我和聂铮从警察局出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
马上就要卸下肩膀上的担子了,我松了口气,见到李庸之后就带着它和它的骨灰回去吧,告诉它家里还有人在等你,你不是孤单一人。早点轮回转世说不定还能见到孩子长大成人,与妻子白头偕老,让父母享受到天伦之乐,这才是最美好的结局。
尽管现实比童话残酷,但还是有生生不息的美好存在嘛;尽管走得蜿蜒曲折,但路的尽头依然是康庄大道嘛。这是我被现实捶打后获得的人生感悟,一般人我不轻易告诉他。
我们赶到了约定的地点,看见前方忽然升起一团烟雾,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亮眼,紧接着传来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在结界范围内将破败的房屋夷为平地。
“是别的为怨师?”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高阶结界符、中型爆破符还有迷幻烟雾符。”聂铮大喊一声不妙,“有特阶为怨师插手了。”
李庸很显然不是对面三人的对手,一个特阶为怨师带着两个高阶为怨师对它进行了围剿。它的怨力在怨灵中显得强悍,但面对有经验的为怨师很快败下阵来。
“乖乖上路吧,占着任务名额那么久,你早该走了。”那人仿佛看见七位数的酬金在向他招手。
高阶结界符的坚固程度至少能扛住三道天雷,他们才敢有恃无恐。
聂铮只有一张天雷符,她让我现场画,接下来有场恶战要打。
为怨师之间的内讧吗?有点意思,我挺期待看见聂铮带头违反规定,对同僚下手的场景,看看这个为怨师楷模是怎么声名扫地的。
五道天雷齐刷刷劈下,天空中亮如白昼,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天雷符的声势竟如此浩大,冷静下来一看聂铮的表情很不对劲,她居然在生气。是属于她的委托被抢了,还是计划被打乱了?更或者她在为怨灵打抱不平?
“老大,看这样子来了个难缠的家伙。”其中一个人道,“不会是超阶为怨师吧?”
“少乌鸦嘴,超阶为怨师看不上这种任务。”随着结界被打破,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聂、聂铮?你怎么在这里?”
“接任务之前没人告诉过你被我拿下了吗?”聂铮让我去看看李庸的情况,它要是没了任务就算结束,一分钱也拿不到。
这可是我第一次出任务啊,我忙忙碌碌就为了讨口饭吃,金主怨灵可不能出事。
李庸的情况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差,它因为看不见被那三个臭皮匠偷袭,想逃跑却被结界拦住,在你追我逃的战斗中,它自始至终都没出手。
我现在相信它是个心存善念的好怨灵了,不然它早就和他们打成一团。
“听声音,你们不是一伙的?”李庸问道,它一开始把三人组当成我们的同伴了。
“谁和他们是一伙的,站一块我都嫌膈应。”我对为怨师的印象就是被他们拉低的,趁人之危乃小人之举,恰恰为怨师中小人多如牛毛,“不说这个,你还好吧?没什么事吧?”
“我分不出我是好还是不好,他们在我身上打的没什么感觉。”我顺着它的话往下看,只见它的肩膀被破开一个大洞。
它黑色的躯体在渐渐沙化,从肩膀开始,一点点变成细沙,消失在风中。我手忙脚乱,也没人告诉过我怨灵该怎么治疗啊。
“没用的,被金光咒打中的怨灵无法痊愈,只能慢慢等死,除非吃人补充生气疗伤。”聂铮甩出一张静止符,“我暂时延缓你的状态,足够带你回家了。”
“不行,它是我们发现,也是我们把它打成这样的,功劳岂能被你独占。按照为怨师条例来说,双方共同完成的任务,酬金对半分。”那人既想要钱又不想得罪聂铮,那他算盘可是打错了。
聂铮也不和他多废话,一记眩晕符飞过去,直接放倒了那人,留下两个瑟瑟发抖的高阶为怨师,“去吧,去向为怨师协会上报,说我残害同僚。”
他们架起那人灰溜溜地跑了,一瞬间无影无踪。这是我第一次看聂铮发这么大的火,还以为她会把那群人打一顿解气。
“愣着干什么,画一张日行千里符,去四河省。”我怀疑她把气是不是全撒在我身上了。
回到了故土,李庸的状态似乎好了很多,尽管它看不见,但还有手能感受到点点滴滴。
后山是它的墓,我一字一句念给它听。地上的杂草刚冒头,不久之前被割过,碑前还有两个包子和三根燃尽的香。
它抓起一个馒头,摸索了一会,忽然笑出了声:“这是我媳妇做的包子,她习惯捏的时候在这里留个洞。”
还真是,里面似乎还是白菜猪肉馅,闻起来很香。我今天跑来跑去都没吃过饭,不争气的口水被我咽下,再怎么香也不能动心思,我可不会馋到吃人家的贡品。
“行了,你心怨已了,无憾了吧?”聂铮一开口破坏气氛。
“谢谢,我到家了。”它的身体消失不再是暗黄色的流沙状,沉入土里,而是闪着光的星星,飞到银河中。
聂铮不禁感慨:“要是早些遇到我这样负责任的为怨师,它早回家了。”
“为什么那些人会突然出现?”我冷不丁问道。
明明只有我们知道这件事,总不可能是我们其中一人泄密。
“任务在结束之前是不会被撤掉的,它允许公平竞争,各凭本事,谁先让怨灵消散钱就归谁。”聂铮用留影符记录后,任务才算完成。
“就算他们手段可耻也是被允许的吗?”我问道。那以后我也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专挑软柿子怨灵下手。
“因为用暴力打散与帮扶消散的结果是一样的,我们只看结果不问过程。”聂铮道。
那我这几天的兢兢业业算什么?算我能吃苦吗?算我体验生活?还是算我对为怨师的滤镜碎了一地。
“真难得啊,居然从你口中听见这种话,你们为怨师都是这种货色?”我把神机笔摔在地上,“恕我不奉陪了,亏我还以为你们多高尚,不过是群伪君子。”
我听奶奶听老师说过,为怨师的含义是为了帮助怨灵,让它们体面走完最后一程。
聂铮突然笑了,从地上将神机笔捡起还给我:“你还挺有正义感,怎么,你也想家了?”
有时候想过,但不完全想,家于我而言也是牢笼。
见我没说话,她又开始自顾自地唠叨:“在你眼里,为怨师是什么?是一群贪财忘义、偷奸耍滑之徒,还是惩恶扬善、见义勇为之辈?”
都不是,我不会过度神化他们,也不会将他们塑造成穷凶恶极的形象。他们应该是邪恶与正义并存,我认为的为怨师会有自己的私心,但他的正义感又战胜了私心。
就像聂铮,她做事有自己的私心,但她的私心不会放大变成贪婪的无底洞,而她身上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又平衡掉了她的私心。
正义是责任与工作,私心是自己与生活。
“很难和你解释。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打压怨灵,但你作为为怨师协会的前任会长就不能处理好?”我每次想说的话一大堆,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两句,因为我不想被人了解太多。
“哇塞,注册为怨师起码有上万个,一个个管教不得累死我。我又不是哪吒,没有三头六臂。”聂铮两手一摊,“水深王八多,你要是想教训他们,就早点爬到我这个位置来。”
“那我宁愿在下面待着。”等我研制出了自动学习的神机笔后,我保准把她踹下台。
回去的路上,她收到了协会发来的消息,大概内容是对她的处决下来了,剥夺其超阶为怨师的身份。
作为协会的前会长,混到这么差的份上她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本人无所谓,甚至还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我真没看错你,果然是当为怨师的好苗子,你看你的诅咒让你不能直面太阳,正好怨灵白天也无法出现。”
我不觉得很巧,只觉得我是活着的怨灵:“这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吗?”
聂铮点点头:“当然。你想想,你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莫名其妙背负上了沉重的枷锁,换做别人心态早就爆炸了,而你依旧坚定本心。”
这女人真奇怪,突然对我吹一顿彩虹屁是什么意思,可惜我不吃这一套:“你到底想说什么?”
“恭喜你,完成了我的第三课。”聂铮带我去外面吃饭,好好犒劳她自己。
我对饮食没有狂热的追求,不会像她三天两头变着法子奖励自己。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咸蛋黄色的太阳冒出了头,我随手指了一家包子铺:“来两个白菜猪肉包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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