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姜母出院的日子。

姜南溪一大早就跟着姜父去医院准备接姜母回家。

推开病房门，姜南溪看到姜母半坐在病床上，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妈！”姜南溪喊了一声，抬脚跟在姜父身后走了进去。

“你们来了……”姜母伸长脖子看向姜南溪身后，眼神中带着的期许很快黯淡下去，“菲菲没来吗？”

姜父拿保温盒的手一顿，想了想才道：“她今天早上有课，来不了，晚上我叫她回家吃饭。”

姜母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被角，嘴巴张了张，终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从刚刚进门到现在，除了在门口望了一眼后姜母再没有给姜南溪一个眼神。

不过姜南溪现在不难受也不内耗了，有的时候得不到的在意，就像攥不住的流沙，越用力反而散得越快。

就在三人注意力都放在姜父拿出的保温盒时，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推开。

一身夸张服饰的姜艺菲冲了进来，酒红色的长卷发散得乱七八糟。

“菲菲？！”姜母惊讶地看向眼前的人。

姜父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眉看向姜艺菲，“你怎么这副打扮就来了？还有一点名媛淑女的样子吗？！”

姜艺菲丝毫不在意姜父的指责，反而情绪激动地指着姜父，愤怒吼道：“妈！爸爸竟然要让我去和蒋家联姻！蒋熙那个纨绔子弟在外面的荒唐事整个圈子谁不知道？他这不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姜艺菲昨晚通宵蹦迪，刚刚准备回家补觉的时候却突然在圈内好友那里得知自己和蒋熙联姻的消息，差点没把她气死，问了家里佣人姜父的行踪，立马便打了车赶过来。

姜艺菲话一出，三个人三种神色。

姜母一脸懵，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姜南溪则是冷冷一笑，看着姜艺菲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她只想说，刀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姜父本来因为让一直宠爱的女儿去和蒋熙联姻而愧疚，而此刻看到姜艺菲一副夜店风尘女的打扮时，愧疚瞬间化作怒意。

他猛地上前，脖颈青筋暴起，一巴掌甩在姜艺菲化着浓妆的脸上，“你还有脸闹？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天天泡夜店，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还有哪个正经人家愿意要你，蒋熙愿意娶你是你的福气！”

清脆的巴掌声在病房炸开，姜艺菲被打一侧的脸颊立马肿了起来，夸张的金色耳坠应声而落，在瓷砖上蹦跳着滚出老远。

“菲菲！”姜母吓了一跳，立马掀开被子下床，踉跄地来到姜艺菲面前，伸手颤抖着抚上那片红肿的脸颊。

“妈，妈妈，我不要嫁给蒋熙，你帮我求求爸爸，你帮帮我……”

姜艺菲的傲气像是被姜父这一巴掌彻底打散，浓艳的眼妆早已被泪水晕染成斑驳的墨痕，顺着她通红的眼眶蜿蜒而下。

接下来姜母苍白的劝阻、姜父愤怒的暴喝、姜艺菲无休止的哭喊渐渐充斥着整个房间，姜南溪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不想参与，她也不会感同身受地去同情并帮助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值得她这样做。

就在三人循环播放的荒诞戏码中，姜南溪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身后的叫骂声随着房门合拢渐渐模糊，走廊消毒水的气味裹着春日的暖风涌来，她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畅快。

这一刻，她好像真的做到了，真的做到只做自己的救赎者。

……

五月中旬，顾晚结束实习之后便返回了学校进行论文答辩。

毕业事宜繁杂琐碎，顾晚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到六月初的毕业典礼来临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毕业典礼这天，校园里到处弥漫着离别的气息，操场上、图书馆前、食堂门口，随处可见穿着学士服拍照留念的身影。

顾晚跟着班级大部队进入举行毕业典礼的礼堂，礼堂内乌压压地坐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激动和喜悦。

看到这种场面，姜南溪紧紧握着顾晚的手，嘀咕道：“晚晚，我有点紧张！”

顾晚感同身受地猛点头，“我也是！”

“诶！晚晚，你帮我P一下这张，我的肿眼泡太明显了，都怪昨晚太激动了，凌晨三点才睡！”向洁一边嚷着一边把手机递到顾晚面前，手机里显示着她们寝室四个人刚刚拍的合照。

顾晚笑着接过，“好嘞！你放心，我专业P图三十年，P个欧式大双眼皮什么的简简单单！”

典礼开始，校长走上台开始致词，激昂的话语回荡在礼堂内，引得台下掌声雷动。

仪式进行到授予学位和拨穗环节，顾晚跟着队伍缓缓上台，校长将她的流苏从右拨到左时，她的眼眶突然发烫。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是一道庄重的仪式，将学生时代与未来彻底划分。

……

两天后，顾晚踏上了和小伙伴们一起毕业旅行的行程。

向洁站在车旁举着自拍杆冲镜头比耶，“家人们！咱们这次自驾游去西川，全程直播哦！”

她藏蓝色的遮阳帽随着动作晃出帅气的弧度，身后两辆车的后备箱大开，塞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车顶还捆着帐篷和折叠椅。

顾晚刚帮李沁媛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突然被谢迟拽到一边，“把晕车药吃了。”

他掌心摊开一颗白色药片，另一只手拿着装有温水的保温杯。

“这么贴心啊？谢迟，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顾晚粲然一笑，眼睛弯成月牙，伸手拿起药片便塞进了嘴里。

谢迟熟练地打开保温杯递过去，语气带着小傲娇，“现在才发现我的贴心？早干嘛去了！”

他垂眸看着顾晚仰头喝水的模样，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动作自然得像是刻进了骨子里。

“救命！你们俩别秀了！”向洁举着自拍杆突然从旁边窜出来，镜头怼到两人面前，“家人们快看！这是什么偶像剧现场！”

“就是，小两口别腻歪了！赶快上车出发啦！”王进从靠后那辆车的驾驶座探出车窗外喊道，脸上露出和向洁同款挤眉弄眼的表情。

哄笑声中，众人纷纷上了车。

顾晚、谢迟、姜南溪、傅今安和周一峰一辆车，向洁、王进、李沁媛、池樾和宋锦阳一辆车。

十个人，两辆车的阵容格外惹眼。

顾晚坐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两辆车的引擎声同时响起。

她望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学校，突然觉得，这场载满欢笑与期待的旅程，或许就是青春最盛大的告别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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