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扫阶尘不动。青瓦山门隐在终南山深处，斑驳的朱漆门楣上悬着"清虚观"三个字，笔锋遒劲如老松盘崖。拾级而上，石阶覆着薄苔，两旁松柏皆逾百年，枝干斜欹若欲攫云。转过月洞门，三清殿的鸱吻便从松影里探出头来，青灰瓦当在日头下泛着柔光，檐角铁马无风自鸣，声细如蝇。

殿内三清塑像衣袂翩然，香烟在神像前凝成细柱，直上梁间。案上青瓷瓶插着两枝野菊，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墙角蒲团积了半寸灰，却有只山雀蹦跳着啄食供桌上的米粒，见人进来，扑棱棱掠向殿外的天井。

后院传来木槌击石的闷响，原是老道在晒药。檐下悬着成串的金银花与何首乌，竹匾里摊着晒干的艾叶，空气里浮动着草木与药香。他穿件洗得发白的道袍，正用竹筛筛着谷种，阳光漏过他稀疏的发顶，在青砖地投下细碎的光斑。

忽闻钟声响彻山谷，惊起满林宿鸟。老道抬头望了眼日头，将最后一捧谷种倒进陶瓮，转身进了伙房。灶间飘出淡淡的松柴烟，混着米粥的香气，在暮色里漫过观墙，与山雾融作一处。小林沿着青石阶拾级而上，晨雾尚未散尽，将山腰的道观笼在一片朦胧里。青瓦石墙在苍翠松柏间若隐若现，檐角铜铃被山风拂动，发出细碎清越的声响，与远处传来的晨钟相和。他驻足在道观门前，仰头望见门楣上"清虚观"三个鎏金大字，笔力遒劲，历经风雨却依旧透着一股沉静的力量。朱漆大门虚掩着，隐约可见院内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草木清气。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后，满院的清幽便豁然展现在眼前。一竿竿翠竹挺拔向上，青碧的竹叶在阳光下筛下细碎的光斑。风过处，竹叶便如千万只玉蝶振翅，沙沙作响，似私语，又似歌谣。竹竿节节分明，泛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摸上去光滑而冰凉。竹叶修长而坚韧，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风一吹，便随风摇曳，姿态万千。竹林深处，空气清新而湿润，带着淡淡的竹香。地面上，厚厚的竹叶铺了一地，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偶尔有几只山雀在竹林间跳跃嬉戏，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为这片竹林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整个竹林宁静而祥和，置身其中，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这竹林的清气洗涤干净了。老城区的巷子在三更天泛起白雾，我缩着脖子往家走时，听见垃圾堆后面传来窸窣声。原以为是野猫，直到那团黑影挪动时，十几条节肢在月光下反射出暗绿色的甲壳，油光锃亮得像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

它足有半米长的躯体，像被水泡胀的尸体，每一节甲壳缝隙里都渗着粘稠的黄色液体，滴在地上发出滋滋声响。最骇人的是它没有眼睛和鼻子，本该是头部的位置裂开一道口子，密密麻麻的倒刺随着呼吸翕动，散发出腐臭混合着铁锈的气味。

我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它用节肢卷起一只腐烂的老鼠，连同皮毛骨骼吞进裂口里。这时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塑料袋贴在它甲壳上，那怪物突然转向我，裂开的口子张得更大，粘稠的液体顺着倒刺滴落在青石板路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喉咙像是被恐惧攥紧，我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就在它弓起身子准备扑来的瞬间，我猛地转身狂奔，身后传来节肢刮擦地面的声响，越来越近。直到冲进灯火通明的街口，我才敢回头望去，巷口只有摇曳的路灯，那怪物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但袖口沾着的黄色粘液和鼻尖挥之不去的腐臭味，都在提醒我刚才并非幻觉。冷汗浸透了后背，我抱紧双臂快步往家走，总觉得黑暗里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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