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夫人离开荣庆堂，王夫人没陪她去看王德和王柏，王熙凤只能起身跟随。

晚宴提前结束了，姑娘们也和贾母告辞回去，邢夫人、赵太太带着好心情离去。

贾母留下了王夫人，两人又重新问了一遍林之孝，知道了事情更多的细节，包括王德喝多了，嘲笑宝玉是“王八”。

…………

荣国府的庭院覆着薄雪，贾政的书房内，暖炉正旺，熏香袅袅。

贾政坐在书案里面的椅子，两位幕僚先生、贾琏、贾环都在。

贾环神情很轻松惬意，悠闲的端起茶盏，品尝着贾政私藏的好茶。

此时，小厮引着贾菌走进来。

贾菌有些拘谨，身着半旧的青缎棉服，衣服是寡母娄氏缝补得，娄氏女红很细致，不见半点皱褶，连领口处都缝得整整齐齐。

“侄孙贾菌，见过二老爷。”

按照辈分，贾政是文字辈，贾菌是草字辈，贾政是贾菌的叔公辈（也可称为叔祖或者叔爷）

“菌哥儿，今年多大了？”

“回二老爷，侄孙十四了。”

贾菌才十三岁半，这个时代的人，按照前朝明朝的惯例，普遍以虚岁为尊。

报虚岁，十三岁半，都自称十四，在自家人面前，才会细说真实的岁数。

报虚岁是明朝与大雍的社会共识，虚岁不仅仅是计算方式，更暗含“添寿”尊长”的寓意。

以正岁报年龄，是对他人的尊重，细述“半岁”显得矫情和不懂礼仪。

两世为人的贾环，过年才十五，在家人面前可报十五，在外人面前，一般是报十六。

贾政抬眼望向，贾菌眉眼端正，身形已经张开，显得英气勃勃，神情恭敬，无半点纨绔浮躁，颌首道：“嗯，十五岁也可以撑起家了，菌哥儿，你家中除了你母亲，还有什么人？”

贾菌父亲早逝，家里留有一些财产，除了寡母娄氏，还有两位忠仆。

“二老爷，家中除了母亲，还有两位老人，是以前伺候过父亲的人，一位李伯，一位张嬷嬷。”

“嗯，家里可好，有什么难处吗？”

“二老爷，没有，我们住在宁荣长街，附近都是族人，外人不敢欺负我们。”

贾菌算荣国府近支的血脉，身份比普通族人要高很多。

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贾菌身上有超越同龄人的沉稳。

“菌哥儿，近来族里的私塾已经停课了，你的功课如何？在家中可曾间断？”

贾菌声音清朗：“回二老爷，侄孙每日仍按例读书写字，不敢懈怠。”

贾政喜欢看到族中的少年，认真读书，抚须点点头，道：“你有向学之心，便是根基，族中私塾先生虽然尽责，可老先生年事已高，恐难有精力教授于你，招你来，是有个读书的好去处，可举荐你去，不知你是否愿意。”

“二老爷，侄孙愿意。”

“距离咱们宁荣长街往南二里地，有个归朴书院，你可曾听过？”

贾菌双眸一亮，急忙回答：“侄孙听过友人说过，书院学风严谨，山长沈直沈先生以前是二甲进士，学识渊博，书院培养出不少读书人。”

“正是，我与沈先生还算有些交情，你如愿意读书，我可写一封举荐信给你，开春后，你可持信去归朴学院报名进学。”

“谢过二老爷。”

贾政还嘱咐了几句，“归朴书院都是清白的平民人家的子弟，无纨绔之气，皆以学问相尚，风气淳朴，你去了，需用心读书。”

“多谢二老爷的提携，侄孙若能进入归朴书院，定当勤勉读书，不辜负二老爷的期望。”

贾菌认真的答应。

贾政拿起狼毫笔，沾了沾墨汁，挥毫疾书。

忽然，贾环问道：“琏二哥，族里子弟肯下苦功认真读书的，有没有族规，另外扶持进学的？”

贾氏一族，适龄少年进学，都能得到一年八两银子的津贴，在私塾中午吃饭与茶水也都是有现成的。

八两银子，对一个普通族人，是一个不小的收入。

私塾不仅招收本族子弟，贾氏一族的亲戚的子弟，也有不少人在里面读书，例如金荣和秦钟。

（原著中，探春发现族中适龄少年，本来就能领取月钱，与这笔八两银子重复了，就减免了族中子弟的这个银子，节省开销。）

贾琏知道贾环想找个理由，照顾贾菌，遂笑道：“环哥儿说的对，私塾读书的子弟，大多数是得过且过的，听瑞哥儿说过，如今，咱们私塾，只有菌哥儿是刻苦读书的，理应给予扶持他进学。”

贾政闻言，也很高兴，道：“归朴书院虽好，该给先生的束脩还是要的，如果族里能补贴一些，自然是更好。”

贾琏遂提议，私塾补贴给子弟的八两银子，今年，被王熙凤和探春全给停了，贾菌这种一心向学的好孩子，可以向族里申请，看是不是该扶持一二。

贾政、贾琏、贾环三人同意了，族里给贾菌一年多发八两银子的津贴，不是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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