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若芸十分机敏，他终于明白刘十九为什么说的那么客气，还要主动送还云鹰。

是因为北凉军回来了，他要稳住自己，拖住自己，既不让自己逃走，也不让自己继续进攻北凉。

想明白后，仙若芸并未急着拔营而走，而是极其冷静的权衡利弊。

打到如今这步田地，若是北凉大军回来，再走城隍关逃走已然无望。

眼下要想逃走，唯一的选择就是西域。

思及此，仙若芸喊来亲卫，问道。“西域那边可有消息？”

“回郡主，西域还在僵持中，达塔三国是您扶持的，虽然听话，但能力有限。”

仙若芸认可的点点头，皱眉问道。

“若是我们选择从西域突围，绕路回北地，你认为可行吗？”

“郡主……”新提拔上来的亲卫队长有些受宠若惊，略微思忖道。

“末将认为可行性不大，郡主有所不知，西域军可能早就料到达塔三国会举兵来犯。”

“他们在白城修筑了三座关隘，虽都不高，只有两三丈，但却都没留城门，想要过去只能翻越城墙。”

“还有一点就是西域百姓早已断粮，他们吃的粮是西域军给分发的，所以西域现在是全民皆兵，那边的百姓可能比中原关的百姓还要疯狂。”

听了亲卫的话，仙若芸久久不语，半晌后低声呢喃。

“在西域提前修筑关隘，送粮草全民皆兵，去九江布局，到东海亲征，得天狼草原，无后顾之忧，放归兰王，设计扰乱南风正统，奇袭球国，引我们入局。”

仙若芸双眼微眯，沉声道。“刘十九，原来这一步步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你真正的目标本就是我们北地。”

“你这个阴毒的野心家，不惜赌上性命，也要一口吃成个胖子，你就不怕被撑死吗？”

仙若芸缓缓握紧了拳头，冷冷一笑。“呵呵，既然你不给本郡主留活路，那你也就别想活了。”

“传令刘翎和次郎，停止撤兵。”

……

哈尔与拉拉胯一路奔袭，回到中原关，直奔麒麟阁。

“姐夫，我们回来了。”临进门前，哈尔给拉拉胯使了个眼色，拉拉胯了然的点点头，两人鱼跃而入，一脸得意之色。

“姐夫，仙若芸不过如此，她见我长得风流倜傥，气宇轩扬，风度翩翩……对我是言听计从。”

“我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大喊一声‘快点撤兵，滚回大元’，你猜她怎么样？”

哈尔的脸上已经笑开了花，没等人接话，便继续道。

“她立马就下令撤兵了，哈哈哈……”

拉拉胯连忙接话。“是呢姐夫，我给她一顿臭骂，她幡然醒悟，不敢再来了。”

“呃……你俩没事就好。”刘十九等人迎上前来，打量两人，见都无碍，众人纷纷开口夸赞，两人更加得意。

“姐夫，我要早来，那仙若芸早就乖乖退走了，何苦让你遭这个罪。”

“就是就是！”

“姐夫，我们刚进仙若芸营帐，就一脚将她踹翻在地，随后……”

两人一唱一和，将在仙若芸军营发生的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被踹翻在地的人换成了仙若芸，次郎和刘翎跪地求饶，如此云云，听得刘十九直咧嘴。

北凉与仙若芸交过手的将领面露不解，天狼草原来的将领却没多想，全都双挑大指，满眼崇拜。

两人说得是唾沫横飞，刘十九见没完没了，只得打断两人，带着两人上了二楼。

“本王什么时候教你俩吹牛逼了？”

“呃……姐夫，我俩说的……”

“住嘴，这里没有外人，将在仙若芸那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一句都不得更改。”

见被刘十九识破，哈尔讪讪一笑，“姐夫，您不是说了吗，出门在外，面子都是自己给的。”

“面子是要自己给，但也不能给得太大，不然裤衩子也包不住你们的脸。”

刘十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两人一眼，两人不敢在吹嘘，如实说了出来。

“她真当你们的面说要退兵吗？”

“千真万确。”哈尔重重点头。“姐夫，我承认你的信件起了作用，但主要还是仙若芸被我的英俊的外表迷住了。”

“拉拉胯，本王子帅不帅？”

“帅，帅，帅！”

“姐夫，你说我……”

“你俩赶紧滚下去，别恶心的我吃不下晚饭。”刘十九摆摆手，撵走两人，独自在阁上缓缓踱步。

他不能保证仙若芸是否会退走，他收到的云鹰传信不止一道，而是两道。

一道来自京城，内容确如仙若芸所猜测一般，北凉大军回来了，雅江的骑兵出其不意冲出燕岭关，兰王惨败，逃回京城。

另一封来自南诏，是鹰画春亲自赶到南诏，用仙若芸带来的云鹰传递的消息。

内容是北地王宫传出，北城王计划调动越国与缅国的兵马，进入南风，具体目的尚未查明。

这道消息有很多地方刘十九想不明白。

为何北城王要派兵增援不直接告知仙若芸呢？

为何鹰画春不直接用留在北地的云鹰传递消息，而是费力跑到南诏呢？

“王爷，拉拉胯说把仙若芸按在地上揍，头发都扯下来了，这话能信吗？”铁头走上阁楼，玩味一笑，打断了刘十九的思绪。

“哈哈哈……听他吹牛，他俩好悬没吓尿裤子，还揍仙若芸，十个他们也不是仙若芸的对手。”刘十九淡淡一笑。

“不过这俩小子还算有点骨气，宁死不屈，本王没有看错他们。”

“就他俩那张又欠又贱又臭的嘴，没缺胳膊少腿的从仙若芸手中逃回来，确实有些本事。”

铁头坐下倒了两杯茶，递给刘十九一杯，自己端起一杯，轻抿一口，仰躺在椅子上，长舒口气。

“呼……王爷，我们熬过去了，将士回报，刘翎和次郎的军队都在装点粮草，准备撤兵了。”

刘十九没有接话，也没有露出该有的喜悦，面色依旧平静如水。

“铁头，你说仙若芸会信本王的激素紊乱，雌鹰变雄鹰的说法吗？”

“呃……应该不会信吧，这话我都不信。”

“那她为何没有来信讨要呢？”刘十九像是在问铁头，又像是在问自己。

“装点粮草可以是为撤兵做准备，也可以是为了迷惑敌人啊。”

“王爷，仙若芸还要打吗？她不想活了？”铁头微微蹙眉。

“就算她还不知道咱北凉军回来了，也该知道天狼援军快到了吧，她若再打下去必死无疑。”

“她知道，她一定知道，雄鹰送回去那一刻，我想她就已经猜到了。”刘十九双眼微眯，喃喃道。

“她之所以没有讨要，一来是以为我们只有一只雌鹰，不急于讨要，以免节外生枝，打草惊蛇。”

“二来就是她已经猜到，本王是故意将天狼军和北凉军的消息送给她，想要吓跑她，怕她来打中原关。”

“而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置之死地而后生。”

“王爷，您想的也太多了，我看就是仙若芸怕了，打算退兵了。”

刘十九挥挥手，沉声道。“做最坏的打算吧，早知天狼军和北凉军会这么快赶回来，本王就不该放走这个疯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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