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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玄锋砺刃情暗生


忒利亚城邦的晨雾尚未散尽,中心广场的大理石地面还凝着湿冷的露水。宙斯的鎏金雕像矗立在广场中央,双目微垂,仿佛俯瞰着脚下这群被命运裹挟的骑士。

他们身着锈迹斑斑的铁甲,神色晦暗,昨日国王伊娥的宣告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三个月后,需派遣最精锐的骑士护送献祭少女前往奥林匹斯山,途经怪兽峡谷,以换取诸神对城邦的护佑。

“护佑城邦?不过是去给诸神当祭品!”

人群中突然响起的低声抱怨,像一颗火星落入滚油,瞬间点燃了所有骑士的情绪。说话的是个面容瘦削的骑士,他的兄长去年便是在献祭途中殒命于怪兽峡谷,尸骨无存。这话戳中了所有人的痛点,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怪兽峡谷里的妖物食人不吐骨,历年能活着回来的不足一成!”

“诸神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不过是贪图献祭的香火罢了!”

“与其去送死,不如拼死反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议论声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愤怒的嘶吼。骑士们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站在雕像基座旁的伊娥脸色苍白,她身着白色长袍,腰间束着金线编织的腰带,作为宙斯的女儿,她虽贵为城邦国王,却无力违抗诸神的意志。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安抚众人,却被一片嘈杂的声浪淹没。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却沉稳的声音响起,穿透了所有的喧嚣:“若只是抱怨,便能躲过此劫,那便尽管抱怨。”

人群骤然安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说话人身上。那是个身形挺拔的青年,身着银灰色战甲,战甲上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却被擦拭得锃亮,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他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垂落在肩头,面容俊朗得近乎不真实,只是那双眼眸异常平静,像深不见底的湖泊,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锐利。

他便是季安,三天前突然出现在忒利亚城邦的神秘旅人,因路见不平击退了骚扰村民的盗匪,被伊娥暂时任命为骑士队的临时队长。

季安没有理会众人探究的目光,转身指向广场中央的宙斯雕像,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谁敢与我比试?若能胜我,今日之事既往不咎;若输了,便需遵我号令,三个月内,我让你们活着走出怪兽峡谷。”

人群哗然。怪兽峡谷是所有骑士的噩梦,那里不仅有体型庞大、性情凶猛的怪兽,还有变幻莫测的迷雾与沼泽,稍有不慎便会丧命。历年前往奥林匹斯山的献祭队伍,十有八九都折损在峡谷之中,这青年竟敢夸下如此海口?

“狂妄!”一声怒喝响起,人群中走出一名魁梧骑士。他身高八尺有余,肌肉虬结,手中握着一把沉重的铁剑,剑身布满了狰狞的缺口,显然是经历过无数次战斗。他是骑士队中资历最老的队长赫拉克勒斯,向来桀骜不驯,根本不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年放在眼里。“我来会会你!若你输了,便给我滚出忒利亚!”

季安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抬手拔出了腰间的青铜剑。那把剑剑身狭长,样式古朴,看似普通,却在拔出的瞬间,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

赫拉克勒斯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大喝一声,手中铁剑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季安的头顶劈来。这一剑势大力沉,蕴含着千钧之力,若是被击中,恐怕连骨头都会被劈碎。广场上的骑士们纷纷屏住呼吸,就连伊娥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担忧。

然而,面对这致命一击,季安却不闪不避。他手腕轻转,手中的青铜剑如灵蛇般缠住了对方的剑身,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仿佛惊雷在广场上空炸响。赫拉克勒斯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手中的铁剑竟被硬生生震得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插进了不远处的大理石地面,剑身还在微微颤抖。

他还未反应过来,季安的剑尖已抵住了他的咽喉。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让赫拉克勒斯瞬间面如死灰,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剑尖上传来的锋利与力量,只要对方稍一用力,自己便会命丧当场。

“服吗?”季安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赫拉克勒斯脸色涨红,死死地盯着季安,眼中满是不甘与屈辱。他在忒利亚骑士队中纵横多年,从未如此狼狈过。可剑尖抵喉的死亡威胁近在咫尺,他终究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咬牙说道:“服!”

季安手腕一收,青铜剑瞬间撤回,剑尖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入鞘。他后退一步,对着赫拉克勒斯微微颔首,没有丝毫炫耀之意。

这一战,不过瞬息之间,却让所有骑士都收敛了轻视之心。他们看着季安挺拔的身影,眼中满是震惊与敬畏。这个神秘的青年,不仅有着惊人的武艺,更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

接下来的训练中,季安更是展现出了超凡的智谋,彻底颠覆了骑士们以往对训练的认知。他没有沿用以往枯燥乏味的体能训练,而是将骑士们召集到广场上,逐一询问每个人的特长与短板,然后制定了针对性的训练方案。

“利奥,你擅长射箭,今后便专注强化远程精准度与射速,我会为你打造一把更轻便的弓,再教你几种特殊的箭术,可穿透怪兽的厚皮。”季安指着一名身材瘦高、眼神锐利的骑士说道。

“卡隆,你力气大,近战爆发力强,便着重训练格挡与重击技巧,我会为你改良武器,增加剑身的重量与锋利度,让你在正面交锋中占据优势。”

“杰森,你心思缜密,观察入微,便负责学习陷阱布置与破解之法,怪兽峡谷中迷雾重重,陷阱能帮我们规避不少危险。”

他的安排井井有条,既尊重了每个骑士的天赋,又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团队的战斗力。骑士们起初还有些抵触,但在看到训练效果后,便渐渐投入了进去。

更让骑士们惊喜的是,季安还将一套玄门吐纳之法,改编成了简单易懂的呼吸口诀,教给了他们。“吸气时,气沉丹田,感受气流在经脉中游走;呼气时,缓缓吐出,将体内浊气排出……”季安亲自示范,动作舒缓,语气平和。

这套口诀看似简单,却有着神奇的效果。骑士们练了几日便觉体力恢复速度大增,以往高强度训练后,往往会疲惫不堪,需要休息许久才能缓过来,如今只需按照口诀调息片刻,便能重新充满力量。而且,这口诀还能稳定心神,让他们在面对危险时保持冷静。骑士们越练越有兴致,原本涣散的训练氛围变得愈发浓厚。

季安从不搞特殊化,每日与骑士们一同训练,风吹日晒,银灰色的战甲沾满了尘土与汗水,却依旧身姿挺拔。清晨,他会第一个来到广场,迎着朝阳练习剑法;正午,他会与骑士们一同在烈日下训练,汗水浸湿了金发,顺着脸颊滑落,却从未有过一丝懈怠;傍晚,他会陪着骑士们一同复盘当日的训练,耐心解答每个人的疑问。

训练间隙,他会与骑士们一同坐在广场的橄榄树下,分享自己“在山洞中求生”的经历。“我曾在一座深山的山洞中待了三个月,那里阴冷潮湿,食物匮乏,还时常有野兽出没。”季安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有一次,我遇到一头饥饿的黑熊,它体型庞大,凶猛异常。我当时手中只有一根木棍,根本不是它的对手。但我发现,它的眼睛是弱点,而且怕火。于是我便利用山洞中的干柴点燃了火把,再趁它扑过来时,用木棍狠狠戳向它的眼睛,最终才侥幸逃脱。”

骑士们听得津津有味,眼中满是敬佩。他们从这些看似平凡却充满勇气的故事中,感受到了季安的坚韧与智慧,心中的恐惧也渐渐消散。

“怪兽也是生灵,有弱点便有应对之法。”一次晚训后,夕阳的余晖洒在广场上,将橄榄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季安坐在树下,看着围在身边的骑士们,缓缓说道,“它们或许凶猛,但并非不可战胜。只要我们找到它们的弱点,再配合默契,便能化险为夷。三个月后,我会带着你们,避开那些最危险的区域,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穿过怪兽峡谷。”

他的话语温和却有力,像一束光,照亮了骑士们心中的黑暗。他们渐渐明白,季安不是在利用他们,而是真的在教他们如何活下去。原本涣散的人心,在季安的带领下,渐渐凝聚成一股绳。骑士们开始主动训练,互相切磋,脸上的恐惧被坚定取代,眼神中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许。

就连最桀骜的赫拉克勒斯,也对季安服服帖帖。一次训练中,他急于求成,在练习重击技巧时不慎扭伤了脚踝,疼痛难忍,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季安见状,二话不说,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势。

“别动,可能是韧带拉伤了。”季安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关切。他小心翼翼地褪去赫拉克勒斯的战靴,露出肿胀的脚踝。然后,他伸出双手,指尖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在赫拉克勒斯的脚踝上轻轻推拿起来。

季安的手法极为娴熟,力道恰到好处,原本剧烈的疼痛渐渐缓解。赫拉克勒斯看着季安专注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他向来高傲,从不服人,可季安不仅武艺比他高强,还如此关心他这个曾经轻视过他的人。

当晚,赫拉克勒斯红着眼眶对其他骑士说:“安季队长是真心待我们,他不仅教我们武艺,还关心我们的安危。今后,我愿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队伍的变化,伊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本就对这个神秘而强大的青年充满好奇。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城邦的边境,他独自一人击退了数十名盗匪,银灰色的战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位从天而降的战神。后来,她得知他来自东方,因游历至此,便邀请他担任骑士队的临时队长,希望他能为忒利亚带来一丝希望。

如今,这份好奇渐渐发酵成了更深的情愫。她常常会借口巡查训练,来到广场上,远远地看着季安。看着他手持长剑,身姿矫健地指导骑士们训练,剑光如练,照亮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与骑士们围坐在一起,笑容温和,眼中带着真诚的关切;看着他在海风中伫立,金发被吹起,眼神望向远方,带着一丝她读不懂的深邃。

伊娥身为宙斯的女儿,自幼便享受着无上的尊贵,却也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孤独。诸神视她为棋子,利用她掌控忒利亚城邦,以获取源源不断的献祭;子民敬她却不亲近,因为她的神性,也因为她国王的身份。她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真诚与温暖,从未有人像季安这样,平等地对待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贪婪,只有平静与尊重。

有一次,她在王宫的露台上眺望训练广场,手中把玩着一顶用橄榄枝编织的头冠。这顶头冠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母亲曾是忒利亚最受爱戴的王后,却在她年幼时病逝。一阵海风吹过,她手中的橄榄枝冠不慎滑落,朝着露台下方坠去。

伊娥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时,季安恰好路过露台下方,他见状快步上前,身形如猎豹般敏捷,稳稳地接住了头冠。

他捧着橄榄枝冠,抬头望向露台上的伊娥,眼中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然后,他迈开脚步,沿着石阶走上露台,躬身将头冠递还给她。“国王小心。”他的声音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伊娥接过头冠,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手指。他的指尖微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触感,让伊娥心头一颤,脸颊瞬间微微泛红。她连忙避开了他的目光,轻声说道:“多谢。”

季安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转身便要离去。

“安季队长,”伊娥突然叫住了他,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今日的训练进展如何?骑士们的状态还好吗?”

季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认真地回答道:“骑士们都很努力,进步也很快。再过两个月,他们的实力应该能提升一个档次,足以应对怪兽峡谷中的大部分危险。”

“那就好。”伊娥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你来自东方的哪个国家?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季安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来自一个遥远的东方古国,那里有连绵的山脉,奔腾的河流,还有勤劳善良的人民。那里没有诸神的束缚,人们依靠自己的双手生活,自由而快乐。”

伊娥听得入了迷,眼中满是向往。她从未离开过忒利亚,从未想过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我真想去看看。”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憧憬。

季安看着她眼中的向往,心中暗叹一声。他知道,伊娥被困在这座城邦里,被困在诸神的掌控下,像一只失去自由的鸟儿。他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说道:“若有机会,你一定会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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