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看着情动的慕容耀祖，嘴角高高扬起。就在慕容耀祖即将碰到她的双唇时，她轻轻用力将人推开了。

慕容耀祖被推倒，头磕在拔步床的床廊上，脑中有了片刻的清明。

雁翎娇笑着问：“耀祖，你可看清我是谁？我可不是你的梅儿。”

“你是雁翎，我当然知道你是雁翎。你是我的摇钱树，是我的小祖宗。”慕容耀祖心中满是愉悦，已经将报应的担忧抛到了脑后。

“耀祖，你喜欢我吗？”雁翎娇笑着问。

慕容耀祖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是真的喜欢和雁翎在一起的感觉——没有猜忌，无须防备，也不担心她会生气、耍脾气。

慕容耀祖伸手就要来拉雁翎。

雁翎却轻盈地一个转身，躲过了慕容耀祖伸过来的手，只是被扯掉了外裳，顿时露出了雪白的香肩。

“你喜欢我什么？”雁翎浅笑着追问。

慕容耀祖将雁翎的外裳拿在手上，在鼻尖轻嗅，心情更加欢畅：“我喜欢你的琴棋书画、你的经营天赋，喜欢你妩媚动人的这副小模样，更喜欢你给我赚银子。”

雁翎听到慕容耀祖的话心中有欢喜，可更多的是失落，她抓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灌进自己口中。

慕容耀祖见她这副模样，将雁翎的外裳扔在地上，摇摇晃晃走过来：“我也要喝。”他拿过雁翎手中的酒壶，顺势将人揽进怀里，自己也仰起头喝了起来。

雁翎抬起头，看着面前喉结滚动的慕容耀祖，伸手攀上他的脖颈，在他的喉结处落下一个轻吻。

下一刻，“咚”的一声在耳边响起——酒壶落地，慕容耀祖突然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双眸变得通红，似要把她拆骨入腹。

他踉踉跄跄的将人放到床榻上，细密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火热得仿佛要烫伤她的皮肤。

就在慕容耀祖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雁翎猛然睁开双眼，想起自己这个自小被称为“怪物”的身体。她退缩了——不知道慕容耀祖若是发现她身体的秘密，会不会嫌弃她、把她当成怪物？师傅靳仓曾经对她做的那些事，慕容耀祖又会不会在意？

这一刻理智战胜了情欲，她不敢赌，她不敢想象赌错之后的绝境。

雁翎如同从云端摔入淤泥中，顿时全身冰冷、冷汗直冒。她用力推开慕容耀祖，随意扯了件衣服捂在胸口，赤着脚下了地。

“雁翎，你怎么了？你不愿意？”慕容耀祖错愕的问。

“我……我不是的。”雁翎慌乱的回答。

“今日之后，你是想进府里当个姨娘，还是继续留在这驿馆中，都随你。”慕容耀祖耐着性子劝慰她。

雁翎支支吾吾：“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让我好好想想。”

“哎！想什么，你不喜欢我吗？”

慕容耀祖酒气上涌，好似有些体力不支，颓废地躺在床榻上，半裸的上身露出鲜明的线条。

雁翎真的想这一刻就扑上去，可是她更害怕这扑上去的后果。

她慢慢靠近慕容耀祖，将一撮宁神香抹在帕子上，顿时，清冷的幽香在房中散开。

果然，慕容耀祖的气息渐渐变得平和。

慕容耀祖伸手：“过来陪我躺一会儿，我不会强迫你的。”

雁翎伸出手，放在他的掌心，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躺下。

“耀祖，你知道吗？女人有很多种……”雁翎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却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慕容耀祖哈哈大笑：“跟我说女人，爷睡过的女人可不比你见过的女人少。”

雁翎轻轻推了推慕容耀祖的胸口：“我是说身体的不同。”

“身体的不同？我当然更加清楚了。那真是千般风情，万般滋味。”

雁翎转过身去，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慕容耀祖这才收了笑：“你说，你说。”

雁翎小心翼翼的问，“耀祖，你可曾听说过石女？”

慕容耀祖随口道，“略有耳闻，说是不能人道。”

雁翎继续试探着问，“那你可曾听说过可男可女的人？”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丢人败兴的玩意儿？”

慕容耀祖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咔嗒”碎了——那是无数个深夜里，对着镜子练习温柔语气的自己；是偷偷把男装换成女装生怕被人看见的自己；是幻想过“或许他能懂”的愚蠢又卑微的自己。

雁翎突然坐起身，一脸复杂地看着慕容耀祖——果然，他不能接受。他把这种人叫做“丢人败兴的玩意儿”。

雁翎看着慕容耀祖清明的眼神，一刻也不敢多待下去——他的眼神越是清明，就说明他的话越真实，不是醉话、不是谈笑，而是真真切切地把可男可女的人视为“丢人败兴的玩意儿”。

雁翎抓起身边的衣物，逃也似的离开了。

那个夜晚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原来最痛的不是被否定，而是你曾以为能接住你破碎灵魂的人，亲手把它踩进了泥里。风掀起他的衣角，他忽然想笑——笑自己竟然妄图在阳光下晾晒阴影，却忘了阴影从来都不该见光。

雁翎看着沉睡中的慕容耀祖，絮絮叨叨的说着过往，一阵疲惫袭来——她为了见慕容耀祖，已经三日没有合过眼了。她掀开被子，脱掉鞋子，脱了外裳躺在了床上。

想了想，又将一粒药丸喂进了慕容耀祖的口中——这颗药丸可以让慕容耀祖恢复短暂的清明。

“不知道他明日醒来能不能认出我，或许他早已经不记得我了。”

雁翎躺在慕容耀祖的臂弯里，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慕容耀宗与慕容安卓匆匆赶到时，只见院中寂静如常，未见任何异动。

得知慕容耀祖已歇下，二人商议后并未进门打扰，便转身离开了。

这一觉慕容耀祖睡得格外安稳，竟连梦境也未沾染上半分。如此踏实的眠意，已是多年未曾有过。

他迷蒙地睁开眼，抬了抬酸胀的手臂，目光落在臂弯里沉睡的女人身上，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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