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体内浩瀚如海、奔腾如大江大河般的血气，那般山异法也终于是来到了原境会阶，距离那圆满也仅有一步之遥！

收获满满的谢澈自然是欣喜，雷霆不止还在不断落下。

“虽然猛烈不断，但如今已无法对我造成丝毫损伤。”

仅管是天地间最狂暴也最猛烈的力量，但如今也无法烧毁谢澈哪怕一根汗毛，就如同底下三层的雷霆一样无力。这一刻谢澈也明白了，此处对他已然无用。

“是时候该离开了。”

轻叹一声，便从气海中重新戴回芥子镯，寻找衣物来遮盖裸露的身体，“只是可惜我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如今已全被替换，成了这白皙如羊脂玉的肌肤。”

新生的肌肤就是如此，光滑细腻，娇嫩如婴儿。

抚摸着光滑的表面，心中一时间也恶趣满满，“也许有很多女孩子也会羡慕我呢！”

但他也只是想想，虽两世为人，可女人缘却实在称不上好。所谓的恋爱经历都是在各大小说、漫画、电视剧、电影里面学来的。

淡笑着轻轻挥手，由雷霆而形成的通天光柱竟是顷刻间破碎，在百万余人的注视下，一道人影于石台上缓缓浮现。

一身的灵力虽然仍未恢复，但蛮横的肉身却一样骇人心神，一双重瞳丝毫不带掩藏，大放光华。

众人只觉有两轮大日悬空，凌曜世间，只为向万物众生宣扬自己的耀眼，炙热灼人。

被吸引而来的学员们此刻个个呆愣，像是被抽空了魂魄的行尸走肉，身躯僵硬的立在那里，可是眼角里的震惊却依旧浓烈的化为实质。

“这股力量虽然还不够强，但也够用了。”

双手紧握感受着浩瀚的力量，谢澈的脸上也不免露出陶醉的神色。下一刻雷光散去，感受到百万道目光投诸在自己身上，那一瞬甚至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群豺狼虎豹给盯上了。

可当他双目一扫，却发现所有人都在躲避，或遮挡、或闭目、或低头、或移开，明明有着百万之巨，却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嘴角微微翘起，此时连他自己都不知心中的情绪是什么，骄傲、轻视、不屑、满意还是……自豪？

他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到绝大多数都对自己造不成威胁，尽管有许多人修为已达化天境后期。

这不是他自夸，而是真正看清重瞳之力后，他才明白之前自己的藏拙多么可笑。

明明可以目空一切、纵横捭阖、睥睨四方，却偏偏选择了披上一身猪皮，甚至还忘记了吃肉。

他所见的那些强者，就算不动用重瞳之力也不能在自己手上走出十回合。

“入戏果真不能太深，容易忘掉自己。”终于是意识到这点，但似乎也并不算晚。

嘴角咧开笑容，脸色也重新变得温和，那锋芒毕露的重瞳也在瞬间黯淡下来，收敛了所有的威仪，就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但那等奇景，早已被无数人深深的刻在心底。

因为毫无征兆而停歇的雷光，众人本就惊讶无比，之后更是见到谢澈完好无损的从石台上起身，一股威仪自起，十数万人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更觉神迹了。

“他们这副样子我竟由衷的欢喜，是因为被人仰望吗？”

目之所及皆是低眉顺耳之人，除开大彻大悟的圣人魔头之外，心智再坚也难免生出波澜，而谢澈并非此类人，自是不可免。

没等他多欢喜，有些胆大的家伙便顺着风，带着旁人希冀的目光飞身上来。有人带头，自有人跟随，百万余人竟是瞬间涌上半数。

浩浩荡荡，宛如出征的将士，开拔必有所斩，所过之处必尸横遍野。

看着像是在看眼露莫名光彩的众人，谢澈蓦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可偏偏一眼扫去，却没发现有恶意。

“大家为何……”

疑问的话还未出口，几十万人就这样停留在了空中。虽踏立于空，却无一人高于谢澈，四面八方，皆是低位。

“谢兄神功大成，我等在此恭贺！”

……

青天灵院每届招收学员没有千万，但也接近了，而灵院中又不可能只存在一届学生，四五千万已是保守估计。

而灵院内的绝大多数事务，皆可被转化成用“木灵”奖励的活动；灵院内的修炼磨砺之地也并非只有祭天神坛这一条；更何况能登上第四层本身就是一个门槛。

所以除开有任务在身、在其他修炼磨砺之地、不能登上祭天神坛第四层的人之外，也差不多就七八十万了。

可如今站在谢澈面前的，已然达到了百万之数，远远超过那预估的数目！

“咕噜！”

谢澈很不争气的咽了口唾沫，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有如此之大的吸引力。

“谢兄隐藏的够深啊！”

“谢兄恭喜了！”

“谢兄功法大成啊！”

“我等早就看出谢兄乃天纵之才，绝非池中鱼虾……”

“谢兄……”

人群在最初齐刷刷恭贺完一次后，竟是失去了规矩，一群人就如同山间林里的土匪一般，张牙舞爪的扑向了他，也是成功让谢澈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先礼后兵。

他们疯狂到连触摸都无法满足，开始上手撕毁衣物，势必要带走谢澈的一部分。

“至于吗？”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如今他面对的远不止四只手，最终也只能败下阵来，暗暗腹诽。

每一只手的主人在接触他之前总是有一段贺词先至，谢澈虽自诩记忆力不错，就算只见过一眼也能认出，但他还真辨识不清眼前的这一群家伙们。

或许在肉体重塑之后，自己在某些地方出了问题，患上了脸盲症。它如此担忧。

最终在仅仅半炷香后，他又恢复了赤身裸体。

于是刚刚在天雷滚滚下结束修炼的他，又在无数道惊骇与害羞交织的目光的注视下，上演了一场换衣秀。

之后便是迎来了这一场盛大的恭贺。每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他们的言语中也饱含热情，似乎自己与他们联系紧密、关系火热，自己破境对于他们好处无穷。

其中缘由还没待谢澈前去认真思考，便被往来的热情人群给压的喘不过气来，伸出的手就没放下过，一一的向着这群真诚的前来贺喜的人们回礼。

在看了许许多多的面孔后，终于是等待了一点空闲时间，本来谢澈没有脸盲症的，但经此一役他蓦的感觉自己似乎已有了征兆。如果日后确诊了，那么今日所见的这些人必脱不了干系！

在见到谢澈已经赤裸后，疯狂的人群渐渐寻回了理智，后退一大步为谢澈让出空间。

此时谢澈与其余众人已成了一座金字塔，只不过他是塔尖，其余人在下方组成塔体。

“谢兄啊！”

没等谢澈多偷得浮生半日闲，一道有些拘谨但又处处显得真诚的声音传入耳中，回头一瞧，竟是一个九尺男子。

锦衣蟒袍，羽扇纶巾，其腰间乃是金丝镶边、白玉为缀的富华腰封，脚下更是云边白鹿靴，全身上下皆是透露着华贵。

“抱歉，您是？”

谢澈很是歉意的欠身，他是真的没有想起眼前之人的姓名，正如前文所说的，他或许真的患上了脸盲症了。

“我适才介绍过的，不过也没关系，再讲一遍也可以，只是这一次就得麻烦你多上上心了。”

这华服男子并没有谢澈看书时想象的那么嚣张跋扈，反是极为有涵养的样子，面容不改，语气温和，颇有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那就麻烦你了。”

随即轻咳几声清清嗓子，然后用着浑圆有力的声音道：“我是霍炫，化天境后期修为，跟你不是同一届，我乃上上一届的学员。”

“原来是学长啊，失敬失敬。”谢澈连点几声，道。

“客套话就不必了，其实我甚至包括我们周边的这群人，我们前来都只为了一件事……哦不是两件事。”

“愿闻其详。”终于图穷而匕首现了吗？

看着眼前的男子，谢澈的内心竟然还有些火热。

眼前名为霍炫的男子，他的双眼中有种微光闪过，但很快又压了下去，继而用一种商量却又带着恳切的语气说道：“我们想要谢兄接引雷霆的方法！”

说完，他的身子一下子就弯了下去，

“望谢兄成全！”

与此同时，位于两人周围的百万人也瞬间默契的成了一胎同胞的兄弟姐妹，均是做出弯腰躬身的姿势。

“我等听闻谢兄盛名已久，今日机缘巧合幸得所见谢兄真容，遂心生仰慕，又遇谢兄破古今万年之记录，更是心神激荡，今众人愿追随谢兄，只望谢兄赐下真法，助吾等也一享四层天雷之淬炼福分！今日授渔之恩，吾等日后必倾力回报！”

“愿谢兄赐下真法！”

明明没有人运用灵力，但其声仍如雷震，惊天破晓，自石台处浩浩荡荡的传开，在这片被雷鸣声所笼罩的空间中，如此由数千人所凝聚的声浪是显得那么的突出。

而谢澈此刻也正望着他们怔怔出神，他回想起了自己在记忆还未复苏时期的画面。那是在赤青地区的飞花节大会上，他夺得桂冠时，也曾听过如此的呼声。不过那时是此起彼伏的呼喊，无规律的嘶吼；而现在这里的却是千人一心的请愿，一浪盖过一浪的人声。唯一相同的怕只有他还是屹立在人群的正中，他们嘶声竭力的对象还是他。

登高一挥，千人喝！振臂一呼，人心齐。怕也不过如此了，谢澈这般想道。

“好了，停下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依旧在这片整齐划一的呼喊声中层层传开。

那般足以震动天穹的呼声也随之戛然而止，众人纷纷抬起眼，直起身子，目光炯炯地看向位于人群正中的他，眸中皆有色彩流转。

百万道视线的焦点，唯有谢澈一人尔。

密如蜂群的众人，却是无一不在谢澈之下，那副低眉之感已不可言表。

心中震撼之至，终是慷慨开口：“诸位！我谢澈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什么烂人，各位若是想要获得开启第四层雷霆的法门，大可直言，无需如此。”

“昔年五大神兽联同五位至尊强者，相继建立了接收大千世界所有人的灵院，为的便是教化众生，平等对待，修行资源皆是靠众人自博，从未偏私！”

谢澈向前一步踏出，竟是仅凭肉身让自己再度拔高千丈，原本阴沉无光的天空，此时已布满雷霆，不断有数万丈粗的雷霆自空中劈落，让空中那道人影更显高大伟岸。

“今日我可将我所悟之法传出，灵院资源虽是个人自取自夺，但仍旧离不开共享共进，我若一人独占，岂不是辜负灵院建院初旨？”

他的脸色已然涨红，就连额头处都带有圈圈的粉红，如果不是刚好有着一圈白绫遮挡眉目，或许能见到一张通红的脸，那样效果可能还会更好。

但没有在此刻嘲笑他，谢澈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但也仅仅是安静了片刻，随后迎接他的便是山呼海啸般的沸腾。

不过相较于全场人的欢呼雀跃，霍炫及其身后的几人脸色却不是很好看，甚至有些淡淡的苍白。

对此谢澈也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转而看向更外围的那千余人，“诸位！”

他陡然厉声喝道，引得无数人侧目，那因他而起的热闹也在瞬间降了下去，一切都归于了沉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里从始至终都是那么的寂静。

谢澈面色微冷，环视四周。虽然隔着一段白绫，但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他的目光锐利锋芒，能看透一切伪装。

这一眼可把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们吓个不轻。他们暗戳戳的看了牵头的霍炫一眼，随后双目紧闭，再次睁眼时竟是换上了一双极度热忱的眼睛。

对于他们这样的变化，谢澈却是丝毫也不在意，他的目光看向了更远处，那里有着更多更拥挤的人群，他们的目光也更加的纯粹，望着自己的眼神满是狂热与期盼。

“玉简！”他沉声喝道。

随后便有个机灵的家伙用力一掷，远远的抛了一块巴掌大的方形玉牌。

谢澈也是没有多说，眉心间射出一具光团，直接没入玉牌中。

“石台无法使用，此间缘由颇为复杂，一时半会儿无法说清，所以还是由我本人去解。”

“怎可如此劳烦谢兄……”听到此处，有些人心里已经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们这么多人齐声请求谢澈分享，其实与逼迫一般无二，已是损德之举，如今不仅要对方伤心害情，还要劳神劳力，太伤太损了。

“就是啊谢兄，让我等来就行！”

“我们可是足有百万人，岂能吃定一人，坐享其成？”

“就是！就是！”

“……”

人群吵闹的很，但谢澈充耳不闻，依旧固持己见。

“我在玉简中留下的，乃是引动雷霆之后沟通水雾之法。想必诸位适才都看到了，第四层的雷霆与水雾两两相合，其威力增幅十倍不止！”

“待我一一走过石台，破解其中疑难，诸位可任取任用。”看着下方的百万余人，心中的澎湃更盛了。

“大义！”

“兄弟大义！”

“公若不弃，吾愿拜公为义父！”

“……”

似乎现在只要谢澈发声，便会引来无数的激喝声，无论他所言何物何事，总有人会拥护。

似乎他们没有去思考谢澈此举会引来何事。玉牌只有一份，但此地人数却足有万人！这何止是僧多粥少啊，完完全全是不均，不均！还是特么的不均！

一瞬间谢澈竟是猛然升起巨大一股羞愧，他似乎完全对不起眼前的这些对他抱以热烈期盼的人们，他们将自己炽热的双眼对着了谢澈，可他却是还以了不均、争夺、猜忌……

这一霎那，他竟是突然讨厌起了自己！

最后也是苦涩的笑笑，随后伸出手指捏成指剑，对着那块玉牌虚空一划，后者陡然被切割成了两半。

“当然关于此玉牌，我自有着说法。”他清清嗓子，道：“为何要将玉牌分成两半，我想各位都有猜测，为了给予各位更多的时间去修炼我便长话短说了。”

“两份里面自然都是我刚刚提到的我自己的见闻，不过其中一半块当中还有一些我个人的理解——这一份我希望递给我这块玉牌的主人将他上交于灵院，其中灵院长老若是降下赏赐，您自是个人收取，无需予我。”

“嚯！”

此话还未彻底结束，外面又是传来阵阵浪声，对此谢澈抬手向下压压，示意安静，各位也是极为给面儿。

“至于另外一半块，自然便是放在此地，各位对其施加灵力，便可从中自动感应出你们想要的画面。”

轰隆隆！

像是巨石滚动，有似远古凶兽的低吼，无数的雷鸣声同时在黑云中炸响，搅得云层都开始了滚动、翻涌，不断有着银白色的雷光倾泻而出，照亮下方众人的脸。

这是从未出现的景象。

他们的脸已然有着涨红，众人早已分不清这是是激动还是因为害怕，他们的眼底里充满着狂热，就连一开始的火炫此刻眼中都已满是火焰，他的眼眸中倒映着谢澈高高在上的身影。

“今日留下此法，是为帮助青天灵院众学员登临更高处，攀登更高峰，大家都来追寻，去争夺去博取，我想这正是灵院的创立者所想要看见的！”

说完，他屈指一弹，将其中一半块击飞出去，直直的向着一块无人之地疾飞而去。

众人也如着了魔一般，他们的目光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那两块玉牌。现在更是个个急掠而出，施展着各种步法身法远遁而去。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特别在意的看了看谢澈身前那剩下的半块玉牌，脸上贪婪之色一览无余，但仍旧跟随着大部队，朝着飞驰离去的玉牌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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