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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她未加纠正的默许


黑色的轿车如同沉默的夜行兽,平稳地滑行在从“隐庐”会所返回云顶别墅的、被夜色和昏黄路灯浸染的林荫道上。车厢内,死寂无声,与“隐庐”会所那表面雅致、内里暗流汹涌的氛围形成了两个极端。罗梓靠在冰冷的真皮座椅上,身体深处传来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混合着精神高度紧张后骤然松弛的极度疲惫,和一种更深层次的、灵魂被掏空般的茫然与冰冷。

成功了?失败了?

他自己都无法清晰定义刚刚过去的那两个多小时,在那座名为“隐庐”、实则更像精心布置的捕兽笼的会所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又“表演”了什么。

一切似乎都按照李维提供的“剧本”在走。他“偶然”遇到了那位与陈永坤私交不错的收藏家,并被“热情”地引入了那个小型沙龙。氛围确实“雅致”,谈论着抽象的艺术、遥远的投资,空气里弥漫着雪茄、陈年威士忌和某种故作高深的虚伪气息。他也确实“恰好”遇到了那位“朋友”——一个四十来岁、谈吐风趣、自称是某家“国际化咨询公司”合伙人的男人,姓秦。秦先生对他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不过分热络也不显疏离的兴趣,话题也“自然而然”地从艺术鉴赏,滑向了个人发展、职业瓶颈,以及……在某些“特殊压力”下,个人选择的艰难。

罗梓努力按照“剧本”要求,调动起内心所有真实的焦虑、疲惫、和对未来的恐惧,将它们揉碎了,掺进那些被设计好的、含糊其辞的回应和闪烁的眼神里。他提到了母亲的治疗,语气沉重;他谈到了“站在高处”的“不自在”和“需要时刻完美的疲惫”,眼神里流露出真实的倦意;当秦先生“不经意”地提到,有些“有远见的平台”就喜欢吸纳像他这样“有潜力但缺乏合适舞台”的年轻人,并能提供“解决一切后顾之忧的保障”时,罗梓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瞬间的狂跳,以及脸上那无法完全控制的、混合着渴望、警惕和巨大矛盾的复杂神情——那里面有表演的成分,但更多,是他真实处境的投射。

然后,最关键的时刻来了。秦先生抿了一口酒,状似随意地问:“说起来,韩总最近还好吗?听说东南亚那个项目,她压力不小。你……在她身边,应该也挺辛苦的吧?”

来了。就是这里。罗梓的心脏几乎要冲破喉咙。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向秦先生那双看似温和、实则带着精明评估的眼睛。脑海中,韩晓那张平静而冰冷的脸,她要求他“用‘晓晓’”的指令,如同冰冷的烙印,瞬间清晰。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自我厌恶,混合着对任务必须完成的、扭曲的责任感,以及内心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因“共享秘密”和“同舟共济”而产生的、诡异的牵绊,在他胸中激烈冲撞。

他垂下眼帘,避开了秦先生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香槟杯壁,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复杂、混合着珍视、疲惫、和深深不确定感的苦笑。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用那种略带沙哑、仿佛承载了太多心事的、极其“自然”的语气,低声回答道:

“晓晓她……是挺辛苦的。那个项目,还有公司里那么多事……有时候看着她熬夜,我也……”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仿佛说不下去,只是摇了摇头,将杯中的无酒精气泡水一饮而尽,借此掩饰眼中那真实存在的水光(是表演,还是真情流露?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他说出来了。“晓晓”。不是“韩总”。是“晓晓”。在这样一个半公开的、可能有无数双耳朵竖起的场合,对着一个很可能是陈永坤或“坤叔”派来的试探者,用一种充满了复杂情绪的、近乎亲昵的口吻。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他能感觉到秦先生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他脸上停留了更长的时间,那目光中的评估意味更加浓厚,甚至……似乎还掠过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类似于“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隐藏极深的、计划得逞般的满意?周围似乎有其他人的交谈声,也仿佛瞬间降低了一点点,仿佛有无形的耳朵,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称呼变化。

然后,秦先生笑了,那笑容依旧温和,但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更加“亲近”的意味。“是啊,韩总那样的人,对自己要求太高,对身边的人,可能也……无形中带来不少压力吧。罗先生你能这么体谅她,也是难得。不过,有时候,人也要多为自己,为身边真正重要的人,考虑考虑,你说是不是?”

对话继续,但核心的“试探”与“动摇”的信号,似乎已经通过那个称呼,成功地传递了出去。之后,秦先生没有再深入,只是又闲聊了几句,便礼貌地告退了。罗梓又在会所里待了大约半小时,与其他人进行了些无关痛痒的交谈,然后便按照与李维约定的暗号(看了一眼手表,皱了皱眉),被李维以“韩总那边有急事联系”为由,“及时”地带离了现场。

从始至终,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在舞台上僵硬舞动的木偶,虽然努力按照剧本表演,但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都伴随着巨大的心理负担和一种挥之不去的、自我分裂的荒诞感。尤其是那一声“晓晓”,像一把烧红的烙铁,不仅烫伤了他的喉咙,更在他灵魂深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带着耻辱与某种诡异“认证”的烙印。

现在,表演结束了。木偶被收回了盒子。但那种被使用、被展示、被强行嵌入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和角色的空洞与冰冷,却如同跗骨之蛆,久久无法散去。

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城市的灯火在眼中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冰冷的光斑。罗梓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那种被反复撕裂、强行缝合后的、深入骨髓的耗竭。他不知道韩晓会如何评价他今天的“表演”,不知道那个秦先生(以及他背后的人)会如何解读他传递出的信号,更不知道这场危险的“引蛇出洞”,最终会将他和韩晓,引向何方。

车子驶入云顶别墅区,穿过熟悉的林荫道,最终停在了A区01栋那气势恢宏、在夜色中如同沉默巨兽的别墅门前。引擎熄火,周遭瞬间陷入一片更深沉的寂静。

李维率先下车,为罗梓拉开了车门。夜风带着深秋刺骨的寒意,猛地灌入,让罗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也让他从那种虚脱般的麻木中,稍微清醒了一些。

“罗先生,请。”  李维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梓下了车,站在冰冷的夜风中,抬头看了一眼别墅。主楼的大部分窗户都黑着,只有二楼书房的窗户,依旧透出明亮而稳定的、白色的灯光,在浓重的夜色中,像一个孤寂而固执的坐标。

她还在书房。还在工作。或者……在等待他的“汇报”?

罗梓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跟着李维,走进别墅。温暖而洁净的空气瞬间包裹上来,带着熟悉的香氛气息,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窒息。玄关的灯光柔和明亮,将他此刻疲惫、苍白、一身昂贵西装却难掩灵魂空洞的身影,照得无所遁形。

“韩总在书房等您。”  李维低声说道,语气恭敬,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果然。罗梓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他脱下外套,交给迎上来的王姐,然后,迈着依旧有些虚浮,但努力维持稳定的步伐,走向楼梯,走向那扇透出冰冷光线的书房门。

每上一级台阶,心跳就沉重一分。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隐庐”会所里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他说出“晓晓”时,秦先生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和自己内心那翻江倒海般的复杂感受。韩晓会问什么?她会如何评价?她会满意吗?还是会因为某些“瑕疵”而不悦?

终于,他站在了书房门前。门缝下透出的光线,切割在光洁的地板上,清晰而冰冷。他抬手,轻轻叩响了门。

“进。”  韩晓的声音,平静无波,从门内传来。依旧是那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

罗梓推门进去。

书房里的景象,与他离开时并无太大不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浓重的夜色,室内灯火通明。韩晓没有坐在书桌后,也没有站在窗前。她坐在书房一侧,一张相对舒适的、铺着深灰色绒毯的单人沙发上,面前的小圆几上,放着一台亮着的轻薄笔记本电脑,旁边是一杯喝了一半的、颜色清亮的白茶。她身上还是下午出门时那套浅灰色西装套装,只是脱了外套,只穿着里面的白色丝质衬衫,衬衫的领口解开了最上面一颗纽扣,袖子依旧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她的长发依旧一丝不苟地挽着,脸上的妆容似乎补过,但眼下的青影,在明亮的灯光下,依旧清晰可见,甚至比下午更加浓重了一些。

她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熬夜后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澈、锐利,带着一种全神贯注的、评估性的平静。她正在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触摸板上快速滑动着,似乎在处理什么文件或邮件。听到罗梓进来的声音,她并没有立刻抬头,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侧了侧脸,示意他过来。

罗梓走到沙发前,大约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微微欠身:“韩总。”

韩晓终于从屏幕上移开了目光,抬起头,看向他。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在他脸上、身上快速扫过,评估着他的状态、疲惫程度,以及……眼神中残留的那些尚未完全平复的惊悸、茫然和复杂情绪。

“坐。”  她指了指小圆几对面另一张同款的单人沙发,语气平淡。

罗梓依言坐下,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背脊挺直,但全身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微微僵硬。他等待着韩晓的询问,等待着对自己“表演”的评判。

然而,韩晓并没有立刻开口。她端起那杯白茶,送到唇边,浅浅地啜饮了一口。放下杯子时,她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罗梓放在膝盖上、因为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的手,然后,重新落回他的脸上。

“李维在路上,已经把大概情况跟我说了。”  韩晓开口,声音是惯常的平稳,听不出喜怒,甚至比平时在书房时,似乎还要更平淡、更松弛一些,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说,你基本按照预设的剧本在走,情绪流露……还算自然。尤其是,在面对那个秦……秦明远的时候,关键的几个点,都踩到了。”

罗梓的心,因为“还算自然”和“踩到了”这几个字,微微动了一下。是肯定吗?还是仅仅客观描述?他不敢确定,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个秦明远,”  韩晓继续说道,目光似乎重新投向了笔记本电脑屏幕,手指无意识地在触摸板上划动,“表面上是‘宏景咨询’的合伙人,实际上,是陈永坤早年在美国读书时的学弟,回国后一直若即若离地跟着陈永坤,帮他处理一些不太方便亲自出面的、需要‘润滑’和‘试探’的事情。他出现在‘隐庐’,并且主动找你搭话,基本可以确定,是陈永坤授意的。你传递出的‘信号’,他们应该已经接收到了。”

她的分析冷静、客观,不带任何个人情绪。罗梓静静地听着,心脏却因为确认了秦明远的身份和陈永坤的“授意”,而再次沉重地跳动起来。这意味着,他今天下午的“表演”,确实被正主看到了,而且,可能已经产生了“效果”。只是这“效果”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他……具体说了什么?”  韩晓忽然问道,目光重新转向罗梓,那目光平静,但带着清晰的探究意味,“除了‘剧本’上预设的那些,他有没有提到更具体的东西?比如,关于‘保障’、‘平台’、或者……关于我的?”

罗梓努力回忆着。秦明远的话术很圆滑,大部分都在预设范围内。“他……主要是在暗示,有一种‘平台’能提供不受限制的发展空间,和解决‘后顾之忧’的保障。提到您的时候……主要是说您压力大,对身边的人可能也要求高,无形中带来压力……然后,就是问我,在您身边辛不辛苦。”  他如实复述,省略了自己那番关于“晓晓辛苦”的回答,那对他来说,是更私人、也更难以启齿的部分。

韩晓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那搭在触摸板上的食指,几不可察地,轻轻敲击了一下。然后,她几不可察地,微微点了点头。

“嗯,典型的陈永坤风格。先示好,表达‘理解’和‘同情’,然后抛出一个模糊但有吸引力的‘未来’,试探你的反应和需求。他不会在第一次接触就亮出底牌。”  她的分析依旧冷静,“你当时的回应,李维说,犹豫中带着渴望,警惕里藏着动摇,尺度把握得……可以。”

“可以”。又是一个模糊的评价。但罗梓似乎能感觉到,这简单的两个字背后,或许代表着韩晓某种程度的……认可?或者至少,是“没有搞砸”的确认。

书房里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笔记本电脑风扇运行时发出的、极其低微的嗡鸣。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

罗梓坐在那里,感觉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他等待着韩晓更进一步的指示,或者评价,或者……关于母亲病情的新消息(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真实的慰藉)。但韩晓似乎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手指快速敲击着键盘,似乎在处理着什么紧急的邮件或文件。

就在罗梓以为这次“汇报”就这样平淡地结束时,韩晓的目光,忽然再次从屏幕上移开,看向了他。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仅仅是评估和平静,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思量,或者探究?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下移,落在他因为紧张而依旧微微攥着的拳头上,又移到他身上那套价值不菲、此刻却仿佛成了另一层无形枷锁的粗花呢西装上,最后,重新与他的目光对上。

“今天……辛苦你了。”  韩晓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一些,也似乎……更平淡,平淡到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罗梓愣了一下,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辛苦?韩晓会对他说“辛苦”?这简直比听到任何严厉的批评或复杂的指令,更让他感到无措和……一种诡异的、冰凉的触动。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只能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

韩晓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应。她说完那句话,便再次移开了目光,重新投向了屏幕。她的侧脸在屏幕冷白的光线下,线条清晰而平静,仿佛刚才那句“辛苦”,只是她处理无数繁杂事务中,一个极其微不足道的、顺便的“确认”,无需在意,也无需回应。

但就是这句平淡到极致的“辛苦”,和她那迅速移开、仿佛不愿多谈的视线,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极其微小的石子,在罗梓那早已冰冷凝固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几乎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微弱的涟漪。

她没有追问“晓晓”那个称呼的具体细节。

她没有评价他当时的表现是“好”是“坏”。

她甚至没有就“引蛇出洞”的后续计划,做任何新的指示。

她只是用一句平淡的“辛苦你了”,和那迅速移开的、仿佛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不自在?或者是某种更深思虑的目光,为今晚这场简短而压抑的“汇报”,划上了一个有些突兀、却又似乎意味深长的句点。

这算是什么?是对他“完成任务”的、最低限度的“认可”?还是对他所承受压力和屈辱的、一种冰冷而吝啬的“体察”?或者,仅仅是她基于战略需要,对他这个“工具”进行的、一次必要的“情绪维护”?

罗梓不知道。他只知道,韩晓没有对他使用“晓晓”这个称呼的行为,做出任何纠正,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在意。她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将它纳入了她对整个局势的、冰冷的评估框架之中。

这种“未加纠正的默许”,比任何明确的评价或指令,都更加复杂,也更加……令人不安。它像一道无形的、模糊的边界,被悄然推移了。仿佛在韩晓那冰冷而严密的行为准则中,为他“罗梓”这个角色,在某些特定情境下(比如面对潜在敌人的试探时),使用“晓晓”这个称呼,开了一个小小的、暂时的、但确实存在的“口子”。

这个“口子”意味着什么?是纯粹的战略需要,还是……某种更加微妙的变化的开始?

罗梓不敢深想。他强迫自己从那种冰凉的触动和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他缓缓站起身,对着依旧专注于屏幕的韩晓,微微欠身。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他低声说道,声音依旧干涩。

韩晓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屏幕,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用那惯常的、结束谈话的平淡语调说道:“嗯。回去好好休息。今天没什么事了。”

“是。”  罗梓再次应道,然后转身,一步一步,走向书房门口。他的脚步,比来时似乎更加沉重,也更加……茫然。

当他拉开书房门,即将走出去时,身后再次传来了韩晓的声音,依旧平淡,但似乎比刚才稍微清晰了一些:

“关于你母亲用药方案调整后的第一次复查结果,医疗团队明天上午会出报告。李维拿到后会给你。”

罗梓的身体,在门口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书房,低低地、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回应道:

“……谢谢韩总。”

然后,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并轻轻地带上了门。

“咔哒。”

门在身后合拢,将书房里明亮的光线、韩晓那平静而挺直的身影、以及那杯早已凉透的白茶苦涩气息,彻底隔绝。

走廊里,一片昏暗寂静。

罗梓靠在冰凉的门板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转瞬即逝的白雾。

“辛苦你了……”

“晓晓……”

“未加纠正的默许”……

这几个破碎的词语和画面,在他混乱疲惫的大脑中,反复纠缠、闪现。

他知道,有些东西,在他和韩晓之间,因为今晚这场危险的“表演”,因为那句平淡的“辛苦”,因为那个未被纠正的称呼,已经发生了极其微妙、却无法逆转的改变。

一条更加隐晦、也更加危险的丝线,正在将他们,以一种更加复杂、也更加令人窒息的方式,缠绕在一起。

而前方,是依旧浓重的、未知的黑暗,和那场被“引蛇出洞”的计划,搅动得更加汹涌的、致命的漩涡。

他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侧翼客房走去。

夜色,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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