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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大官人名扬贾家


第153章  大官人名扬贾家

    深秋夜,藕香榭畔,竹影参差,桂香浮动。

    池中月影破碎又重圆,映著榭内灯火通明,笑语隐隐。

    众女正说笑间,忽见宝玉忙忙地走来,额上微汗,脸上堆笑,因走得急,气息尚有些不匀。

    一双眼晴早如流星般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黛玉身上,便再挪不动。

    林黛玉本倚栏望月,听见脚步,微烟眉,星眼含嗔,也不看他,只向著水面幽幽地道:

    「我道是谁。这地方清净,原是我们姊妹们一处乐一乐,你一个爷们儿,不在外头应酬,巴巴地跑进这脂粉队里来做什么?没的沾染了我们的清净,也搅了这月色。」

    贾宝玉听了,也不恼,反笑嘻嘻地挨近前来。

    黛玉拿著汗巾儿遮住口鼻:「停!莫要靠近我,我闻不得他味,平白害我咳嗽。」

    宝玉只得挺住脚步,远远作揖道:「好妹妹,别恼。我方才在外头,见这边笑语喧,又说是赏月联诗,这等雅事,岂能少了我?」

    「便求了老太太放我进来。好妹妹,容我旁听片刻,沾沾你们的才气,可使得?我必不噪。」

    宝钗端起手边的温茶,用盖子轻轻撇了撇浮沫,那动作优雅得如同画儿一般。

    她眼波流转,先落在心神不宁、眼神还在可卿素白身影上打转的宝玉身上,又警了一眼元自冷著脸、如罩寒霜的林黛玉,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圆润温和,像玉珠儿滚落在银盘里:

    「宝兄弟,方才我过来时,倒是在前头厅上瞧见一幕正经场面。」她顿了顿笑道:

    「姨老爷正和林姑老爷一处坐著呢。两位老爷捧著茶,面色端凝,说的可都是关乎盐务、河工、朝廷用度的国之大事!那才是正经爷们儿该听、该议、该用心揣摩的『正经文章呢!」

    她说著,脸上笑意更深,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宝玉那副一听「父亲」就发忧的头样子:

    「谁不知道,咱们姨老爷是最烦那些『花间柳下』、『吟风弄月』的勾当,尤其烦人无事便吟诗作对,只道是虚耗光阴、移了性情。」

    「宝兄弟,你何不赶紧去他们身边端茶倒水,立立规矩?哪怕只在屏风后头竖著耳朵听个响儿,学些经世济用、安身立命的「硬道理」回来,岂不强似在这脂粉堆里厮混,惹人闲话,又白费了老爷们一片望子成龙的苦心?」

    贾宝玉一听「父亲」、「正经文章」、「国之大事」这些词儿,简直像被马蜂蛰了屁股,浑身不自在起来。方才看可卿的那点痴迷瞬间被巨大的厌烦取代。

    他眉头拧成了疙瘩,一张俊脸垮了下来,仿佛真的闻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气味,竟下意识地用手在鼻子前用力扇了扇,嘴里嘟囊著,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近处的人听清:

    「哎哟!好姐姐,快别提那些了!什么「国之大事」,听著便像陈年的裹脚布又臭又长,闻著便似那衙门里积年的旧档霉气直冲脑门儿,叫人脑仁儿都一抽一抽地疼!骨头缝里都透著酸腐气!」

    「我宁可在这儿听姐妹们说笑,闻著这清清甜甜的女儿香,便是挨林妹妹的骂,也比去听那些劳什子强百倍!」

    林黛玉本就被宝钗话里提及自己父亲勾起心事,又见宝玉这般惫赖模样,还说什么「女儿香」,愁和怨,忧和烦一齐涌上心头。

    她猛地扭过脸,嘴角著一丝极冷的直直刺向宝玉:

    「呵!好得很!想必你是不敢讨厌你父亲说话的,那便是说得我父亲了,既然我父亲说的那些正经话,你听著便头疼,闻著便作呕,如同见了洪水猛兽一般——-那你平白无故的,总往我这个「女儿」身边凑什么?」

    她刻意重重咬著「女儿」二字:「我这里,难道就没有沾染半分我父亲的「酸腐气?」

    「你既嫌我父亲说的那些话又臭又长,酸腐入骨,听著头疼,闻著作呕-如此厌极了他说的话!」

    她刻意顿了顿,纤纤玉指看似无意地拂过自己衣襟,那动作带著一种冰冷的、自我割裂的意味:

    「我林黛玉,是他嫡亲的血脉,是他一字一句教出来的女儿!我的腔调、我的口齿、

    乃至我呼出的气息,哪一样不是承袭自他?你既厌他说话如避蛇蝎,厌那「酸腐气』——

    那便该连我说话也一并厌了才是!你我之间,连这『气味」都不相投!」

    话音未落,她已霍然起身!

    「我劝你,趁早离我再远些!」她声音陡然拔高,伸出一根春葱也似的手指,遥遥点著宝玉,如同划下一道界限:

    「省得我这从骨子里带来的「酸腐气』,再污了你宝二爷金贵的鼻子!没得熏坏了你,倒成了我的罪过!」

    她说完,根本不给宝玉任何反应的机会,决绝地一转身,裙据带起一阵裹挟著淡淡药香和生布气息的冷风。她径直走到离宝玉最远的一个角落,那里光线稍暗,只余清冷月辉。

    贾宝玉被黛玉这连珠炮似的诘问,尤其是那带著强烈讽刺和划清界限嘻得满面通红,张口结舌。

    他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到天灵盖,想辩解,喉咙里却像塞了团热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眼神慌乱地在黛玉那冷若冰霜却更显清丽绝伦的脸上,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方才看可卿的那点旖旎心思早被这兜头冷水浇得透心凉,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急得眼泪都要出来。

    史湘云正蹲在水边玩水,闻声站起,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赶紧打个圆场:  

    「好了好了!这大好的月色,皎皎如银盘,咱们巴巴儿地聚在这里,若只干坐著斗气,或是发呆,岂不辜负了这天地精华?」

    「赏月而无诗,如同好花缺了酒,失却真趣!咱们忘了来此的本意么?联句才是正经!旁的都暂且搁下,莫提了!」

    她说著,眼风扫过僵立的宝玉和冷若冰霜的黛玉,又看向众人。

    她生性豁达,不拘小节,此刻兴致更高,环视众人道:「依我说,这联诗或献诗,须得有个裁夺优劣的。咱们这里才女如云,但总要一个极公道、极有见识、能服众的人才好掌这诗坛!」

    众姊妹皆点头称是。

    话音未落,探春已笑著接口。她素日里精明爽利,最是顾全大局,此刻便显出组织才能来:「云丫头这话极是!论起公道、见识、德容言功俱全,又通诗书,非大嫂子莫属了!

    她声音清脆,条理分明,「大嫂子出身金陵名宦,父亲是国子监祭酒,顶顶的书香门第,诗礼簪缨之族。昔日在闺中便有才名,最是端方持重。请大嫂子出来掌坛评诗,最是妥当不过!你们说是不是?」

    惜春安静地坐在一旁,闻言轻轻点头:「三姐姐说的是。」迎春也温顺地附和:「很是,大嫂子评诗,我们心服。」

    秦可卿一直安静地坐在稍暗处,她见众人都推举李纨,也微微抬首,那张在孝服映衬下愈发显得艳绝无双的脸蛋转向李纨,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

    「大家说得极是。珠大子的德行学问,掌坛评诗,最是公道清明,也合诗礼大家的体统。」她说完,又微微垂下眼帘,那抹素白的身影在月色中更显孤寂。

    王熙凤方才一直在稍远处的树影婆娑处,与平儿低声说著什么,此刻听见这边热闹起来,便摇看团扇,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她一身华服在月光下依然光彩夺目,那大磨盘的浪头未语先动:「哎哟哟!好热闹!

    三丫头好眼力!论理儿,咱们这诗坛的「座主』,可不就得请珠大嫂子么?」

    她走到李纨身边,亲热地拍了拍李纨的胳膊:「嫂子你可是正经八百的公府奶奶,又是咱们府里头一个德容言功俱全的!」

    「父亲李老爷是天下读书人的座师,家学渊源!你不出头,谁还敢出头?快别推辞了,这差事非你莫属!评得好时,我明儿还备好酒谢你!」

    她一番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既捧了李纨,又带著当家奶奶指派事务的利落劲儿。

    李纨坐在稍远灯影下的绣墩上,一身素雅。

    听得众人推举她评诗,她粉面含春,嘴角著笑,眼波流转间,那股子成熟妇人压抑在素服下的风流韵致便不经意地流淌出来。她声音温和,带著点慵懒的圆润:

    「凤丫头这张利嘴,专会拿我顶缸,我父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故而我也读书不多,什么『德容言功」?不过是熬日子,比你们多几分死气罢了。」话虽如此,却让她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更添几分颜色。

    「我不过是痴长几岁,比你们多认得几个字罢了,哪里就当得起「才名」这些话?既蒙大家不弃,推我出来,少不得勉力为之。」

    她声音温和沉静,如春风拂柳,目光扫过满座颜色,续道:「今日既是赏月为题,自然以月为宗。只是古往今来,咏月之句,十之八九,总不免关涉「相思』二字。」

    「离人望月,游子思乡,闺中怀远,皆因月而起情。然则,月之清辉,普照万方,亦能助人雅兴,发人清思。」

    「故而咱们今日倒也不必拘泥于清风明月一题,凡属相思之趣,不拘男女相思,父子亲情,有离合悲欢之感,或即景生情,或托物言志,但得清新雅致,便为上品。诸位尽可放开心胸,各展才情。

    李纨这番话说得既合规矩,又开明通达,既点明了月的传统意象,又留出广阔空间,尤其「放开心胸」四字的气度与包容,众人皆心悦诚服。

    她顿了顿又开口说道:「云丫头既起了兴,便由她先起句吧,就以这『月』和『相思』为题,大家随性联去。」

    史湘云大喜,豪兴顿生,叉腰望月,朗声道:「好!大嫂子掌坛,我便抛砖引玉了!

    》」

    宝玉在旁边插不上嘴,便眼巴巴望著黛玉,又偷宝钗,恨不得立时挥毫。

    史湘云得了李纨首肯,又见月色如水,清辉遍地,那股子诗兴豪情再也按捺不住。

    她几步走到临水栏杆处,叉著腰,仰头望著那轮皎洁皓月,又低头看向池中随波荡漾的月影。恰在此时,远处一只水鸟被这边的笑语惊动,「扑棱棱」振翅飞起。

    此情此景,触动了湘云。她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声音清越响亮,带著发现佳句的兴奋:

    「寒塘渡鹤影!」

    「寒塘」点出环境的清冷幽寂,「渡」字灵动传神,仿佛鹤影是踏著水波月光而来又去,短短五字,画面感极强,这意境竟不似湘云平日豪放风格。

    林黛玉原本独自坐在角落阴影里,冷冷地看著水面,心中为父亲担心郁结未消。骤然听到湘云这一句「寒塘渡鹤影」,月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不假思索地接道:「冷月葬花魂!」

    这句虽好,太过凄凉,有些不合赏月相思,众人心头剧震,寒意顿生。

    王熙凤虽不通诗词,甚至被经常取笑连字都不认,但「葬花魂」三个字直白的不祥之意她还是听出来了。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用团扇掩了掩口,眼风扫过李纨和宝钗,心中暗道:「这林丫头,好端端的赏月,偏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  

    李纨完全被这两句诗的意境和才情所镊服,这句一出便知是巅峰绝唱!

    然如此团圆满月,这句极大的不安和忌讳太过凄清奇。

    秦可卿见众人一时都皱著眉头,赶紧一旁温和说道:「好诗,好诗!果然新奇妙绝!

    这句『寒塘渡鹤影」便已出人意表,清奇得紧!「冷月葬花魂」」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更是令人拍案!只是—」

    她轻声笑道:「.—此等意境,许是我这未亡人带来了一些戚戚,今日月色虽好,也不便过于悲切,这句一出,已是绝唱,我眼泪都快出来了,大伙儿不必照顾我,不如换一联。」

    她三两句便把这句带来得凄凉揽到了自己身上。

    薛宝钗见气氛因黛玉那句过于凄厉的「葬花魂」而陷入冰点,可卿虽出言圆场,但众人心头犹自萦绕看那股不散的阴寒之气。

    一双否眼却将众人魂不守舍的模样尽收眼底一一李纨捻佛珠的手指都僵了,凤姐的团扇扇得又急又乱,宝玉那痴儿眼珠子黏在黛玉身上,泪珠子断了线似的滚。

    她心念电转,那压在自家心底的冤家身影又压不住,跑了出来,鬼使神差的,带著温婉得体的笑容,声音清越圆润,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诸位姊妹才思敏捷,方才联句意境深远,令人叹服。只是这月色清辉,普照人间,原也该有些暖意才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神情凄楚的黛玉和失魂落魄的宝玉身上略作停留,随即转向李纨,「说来也巧,前些日子我哥哥从清河县办货回来,带回几卷时新的词稿,清河县救我一命的恩人所作,我一看之下有意趣大诗才。」

    「我瞧看其中两阙,虽非李杜苏辛那等巨手笔,但情真意切,专咏那离愁别绪、刻骨相思,倒与咱们今日这赏月怀人的情境十分契合。不如我献出来,给大家品评一二,权当抛砖引玉,换个思路也好?」

    众人正觉气氛沉闷,听宝钗说有新鲜词作,且是「相思」主题,都不由得精神一振。

    李纨忙道:「宝丫头快念来听听,正需些新意暖暖场子。」

    宝钗含笑点头,那声音便带了点吴侬软语的腔调,曼声吟哦出第一阙: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此句一出,一股深沉的孤寂与萧瑟秋意的画面便弥漫开来。

    西风萧瑟,黄叶飘零,孤独的人儿紧闭窗扉,在残阳余晖中追忆往昔。

    虽悲凉,却是一种沉静内敛、人人可感的哀愁。混著旧木窗的腐朽气,还有残阳如血的凄惶。

    虽也愁,却是人世间熬煎出来的、带著烟火气的愁苦,比那「葬花魂」的凄厉,倒显得截然不同,实在可亲。

    众人还未从这萧瑟里回过味,宝钗紧跟著又抛出一阙,那调子陡然一转,变得又软又糯,带著暖阁温香的气息:

    「侍药悄呵梨汤暖,推拿轻嗅女儿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后一阙词,尤其是最后三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众女儿家家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侍药悄呵梨汤暖」:一个细致入微的生活场景,活脱脱一幅内帷私密图!

    妻子或是情人病在榻上,丈夫或是情郎熬了润肺的梨汤,手指捧著温热的甜白瓷碗,轻轻呵著气儿,生怕烫著了心上人,小心翼翼、满含柔情地侍奉汤药,轻轻吹凉那碗温暖的梨汤。

    那份无声胜有声的默契,瞬间击中了在场所有女儿心中最柔软、最隐秘的角落!

    那份子小意温柔,那份肌肤相亲前的酝酿,挠得在座未出阁的姑娘们心尖儿都酥麻了!

    「推拿轻嗅女儿香」:更是石破天惊!这已超越了寻常的关怀,是肌肤相亲的亲近与爱怜!

    推拿按摩时,不经意间嗅到爱人发间颈后,那女儿家衣领间、鬓角处、暖烘烘的脖颈窝里透出的、女儿家独有的体香一一或是清冽,或是甜香,丝丝缕缕钻进男人鼻端—肌肤厮磨,耳鬓厮磨!

    这细节何其私密,何其旖旎!将情人那种亲昵无间、沉醉于彼此气息的缝缕情态,描绘得淋漓尽致,却又含蓄不淫,只觉情意绵绵。

    那份亲昵昵,那份沉醉贪恋,写得又露骨又含蓄,让在坐的怀春少女又或是未亡人小寡妇们,被撩拨得心头起火,身子酥麻,不约而同的双腿摩换了个姿势!

    「当时只道是寻常」:这最后一句,如同画龙点晴,又如暮鼓晨钟!它道尽了人间至情至痛的领悟一一那些曾经拥有的、看似平淡无奇的日常温存,在失去之后,才惊觉那竟是生命中最珍贵、最不可复得的幸福!巨大的失落感与深沉的悔恨,尽在这七字之中,力透纸背!

    如同兜头一盆雪水,又似一声穿心透骨的叹息!那些个耳鬓厮磨、温香软玉抱满怀的「寻常」日子,那枕席间的体贴、被窝里的暖意、指尖的温存,一旦烟消云散,才知是烧了高香也求不回的福分!

    悔!恨!痛!全砸在这七个字里头,字字见血,砸得人胸口发闷!

    这阙词一出,满座皆惊!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是难以抑制的骚动与震撼!

    交头接耳,喊喊喳喳,脸红心跳,坐立不安,活像滚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哪个怀春的女儿不盼个知冷知热的情郎?

    哪个深闺的娇娘不贪恋那蜜里调油的恩情?

    这阙词,没堆砌锦绣字眼,也没扯什么云山雾罩的玄虚,偏偏就用那炕头灶边、汤药被窝里的实在勾当,一下子捅穿了这些千金小姐们藏在绫罗绸缎底下捂得滚烫的心事!

    那「侍药悄呵梨汤暖」的小意温存,那「推拿轻嗅女儿香」的肌肤厮磨、耳鬓厮磨活脱脱就是她们夜里咬看被角、辗转反侧时,偷偷描画了千百遍的「如意郎君」与「恩爱良人」的暖热图景!

    至于那句「当时只道是寻常」,更似一声带著血腥味儿的胃叹!它不单是哭那死了的恩爱,更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慢悠悠地割在肉上一眼前这点子温存体贴、肌肤相亲的「家常便饭」,保不齐哪天就成了再也摸不著、闻不到的镜花水月!一股子又酸又涩、又慌又怕的滋味,猛地从心窝子里直冲脑门顶!

    这死寂一破,紧跟著就是一片炸了窝似的叫好!

    那声气儿,有带著哭腔的,有变了调的,有拍桌子打板凳的,有臊得拿帕子捂脸的—七嘴八舌,乱哄哄响成一片,却都是发自肺腑、异口同声的喝彩与赞叹!

    未亡人李纨第一个动容,她捻著佛珠的手停住了,眼中瞬间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这守寡的清冷日子,白天黑夜一个人熬著,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从前怨他只会死读书,木头疙瘩似的,不解风情,被窝里都没点热气儿。

    可眼下听著这词儿描画的「侍药」、「推拿」、「嗅香」—-那些个她从未尝过、也不敢想的亲昵昵,再咂摸那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早知有今日守活寡的凄惶,当初便是他木头人似的只晓得抱著书本子,她也情愿守著那点子「寻常」过到老!

    一股子又酸又苦的浊气直冲喉头,这些事儿她一个也没尝过,便成了寡妇。

    想到这里,她竟忘了礼数,失声拍了下大腿声音微颤,带著深深的共鸣:

    「好!好一个『当时只道是寻常」!此句-此句道尽人间至情至痛!平实中见真意,细微处显深情!宝丫头,这词—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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