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杀手突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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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还掐着那片湿叶的脉络,汁液黏在掌心,滑腻得像刚剥开的蛇皮。
陈无咎没动,膝盖压着青砖,血还是往下渗,一滴一滴砸在地缝里,闷得像有人在敲鼓。他刚才已经把铜扣拧开了条缝,密信看完就嚼碎咽了,北疆断粮七日,兵部不批援军,这事儿不是巧合,是冲着陈家来的。他正琢磨下一步谁会跳出来补刀,鼻尖忽然一抽——
瓦灰味儿变了。
不是香火熏出来的陈腐气,也不是老木头沤出的霉味,是屋顶被掀开一道口子后,夜风顺着破洞灌进来的那种冷空气,带着屋外槐树叶子的腥。
他眼皮没抬,呼吸也没乱,可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咔。
不是脚步,是瓦片错位时发出的极轻一声响,像是猫爪踩在干泥上。一般人听不见,但他能。前世在雪地里埋伏三天三夜等目标出现,连兔子打嗝都逃不过他的耳膜。
有人从屋顶下来了。
而且落脚极稳,连香案上的烛火都没晃。
陈无咎心里哼了一声,来了?还挺会挑时候。他昨晚上刚觉醒那个吃死人味的祭坛,正愁没人送上门当第一块肉,这就来活饲料了?
他不动声色,左手慢慢往靴筒摸去。
匕首还在,冰凉贴肉,老规矩,从不离身。
头顶那股气息越来越近,像一团黑雾贴着房梁滑行,无声无息。空气开始发紧,压得人太阳穴突突跳。这不是普通的刺客,是专修匿踪的杀胚,能在五步内让人察觉不到呼吸声的那种。
陈无咎闭了下眼,再睁时,瞳孔深处掠过一丝红光。
他在脑子里点了一把火——不是回忆昨晚那个被捅穿喉咙的刺客,而是翻出了更早的一幕:沙漠,黄昏,他蹲在沙丘背面,看着目标骑马进埋伏圈。那人穿着金丝袍,腰挂玉佩,笑得嚣张。可下一秒,他就被一根铁矛从马背上挑起,像串羊肉似的钉在地上。临死前那一声惨叫,撕心裂肺,满嘴是血,眼睛瞪得快爆出来。
纯粹的恐惧。
那是猎物看见猎手时,灵魂被打穿的那一瞬。
他故意把这个画面放大,让那股杀意从骨髓里往外渗。
体内祭坛猛地一震。
不是暖流,不是爽感,而是一种“饿”的信号,像胃里有只手在抓挠。
来了!
就在他念头炸开的瞬间,头顶破洞处黑影一闪,一道寒光自上而下劈来!
刀锋未至,劲风已压得他头发贴住额头,这一刀直取天灵盖,快得超出银灵境三重的速度范畴,怕是有四重以上的修为撑着。
更要命的是,对方收了半分力。
不是为了留情,而是怕一刀劈歪,砍到祖宗牌位。
陈无咎眼角一抽——好家伙,还挺讲究规矩。
也就是这半分犹豫,救了他一命。
他几乎是本能地侧肩下沉,右臂猛然撑地,整个人像泥鳅一样贴着青砖滑出去三尺。动作一起,膝盖旧伤撕裂,血哗地涌出来,裤腿全湿了,疼得他牙根发酸。
刀锋擦着他左肩掠过,割开衣领,皮肤上立刻浮出一道血线,火辣辣的。
“当!”
匕首横架而出,勉强挡住第二斩。
火星溅起,手腕一麻,差点脱手。
他背脊撞上墙角,退无可退,正对着供桌下的阴影。香炉里的灰簌簌抖落,像是被风吹动,其实没有风。
黑衣杀手落地无声,身形瘦长,蒙面,只露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毫无波动。这种眼神他太熟了——死士,洗过脑的货,不怕死,也不怕疼,任务完不成绝不收手。
对方没说话,也不喘气,第二刀刚被格住,第三刀的起手势已经在酝酿,刀尖微抬,准备斜撩咽喉。
陈无咎靠在墙边,喘了两口粗气。
不是累,是疼。膝盖裂开的伤口黏着布料,每一次肌肉绷紧都像被人拿锯子来回拉。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发白,匕首握得死紧,但掌心已经开始冒汗。
这人不简单。速度快,节奏稳,出手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专门练过刺杀的狠角色。要是在全盛状态,他三招之内就能反杀,但现在……
他闭了下眼。
再来。
这次他不再回忆别人的死,而是把自己代入进去——想象自己就是那个被钉在沙地上的金袍男人。喉咙被铁矛贯穿,血从嘴里喷出来,视线模糊,耳朵嗡嗡响,身体抽搐却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沙漠秃鹫飞下来,啄他的眼睛。
那种绝望,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全被他一点点挖出来,塞进杀意里。
祭坛震动加剧。
一股热流从丹田冲上双眼,视野边缘泛起淡淡的血色。
他睁开眼的刹那,正对上杀手递来的刀尖。
可就在这一瞬,对方的动作顿了一下。
不是慢,是僵。
就像野兽突然察觉到身后有更凶猛的存在盯上了它,本能地迟疑了零点一秒。
够了。
陈无咎嘴角一扯。
你怕了?
他没动,只是盯着那双死寂的眼睛,一点一点释放出属于顶级猎手的压迫感。前世他一个人屠了敌国暗卫营,靠的从来不只是刀快,而是这种能让对手心理崩溃的气势。
杀手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陈无咎看到了——那是一丝不确定,一丝本能的忌惮。
好狗不吃回头食,可这狗,已经开始想撤了。
但他没给机会。
“你还差得远。”陈无咎开口,声音低哑,却不带半分惧意,“就这点本事,也敢来祠堂杀人?”
杀手没答话,刀势却缓了一瞬。
就是现在!
陈无咎右腿猛蹬墙面,借力弹起,匕首划出一道弧线,直取对方手腕。他知道这种死士最惜武器,只要威胁到刀,必然回防。
果然,杀手收刀格挡,动作依旧精准。
可陈无咎根本没打算真砍中。
他真正发力的是左脚——膝盖剧痛钻心,但他不管不顾,硬生生扭身旋步,整个人像陀螺一样转了半圈,避开正面交锋,顺势贴近对方右侧盲区。
匕首换手,反握,朝着肋下空档扎去!
杀手反应极快,侧身避让,但仍被划破护甲,一道血线从缝隙里飙出来。
两人交错而过。
陈无咎落地踉跄,膝盖一软,单膝跪地,鲜血顺着裤管往下淌。他咬牙撑住,没倒。
杀手站定,低头看了眼伤口,又抬头看向他,眼神终于不再是死水一片,而是多了一丝……凝重。
陈无咎咧嘴笑了,嘴角溢出血丝,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笑出来的。
“怎么样?尝到点味道没有?”他喘着气,手指抠进砖缝,“这才刚开始。”
杀手缓缓举刀,刀尖对准他咽喉。
空气再次凝固。
陈无咎盯着那柄黑刃,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昨天他还躺在床板上怀疑人生,今天就已经在祠堂里跟顶尖杀手玩命了。这身体原主是个废物纨绔,可现在这副烂摊子,偏偏让他这个穿越的杀胚来收拾。
也好。
反正他最不怕的就是见血。
他慢慢抬起匕首,刀尖微微颤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体内的祭坛在催他——饿了。
想吃?
行啊。
我这就给你喂一口大的。
他深吸一口气,把全身的杀意都压进眼底,像一头终于亮出獠牙的狼。
杀手踏步上前,刀光再起。
陈无咎撑地起身,迎了上去。
匕首与黑刃相撞的瞬间,他感觉到祭坛剧烈震动,红光几乎要冲破皮肤。
而他的瞳孔,彻底染成了暗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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