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吻(8800)
听到苏媚心的话,江木吃了一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夫人,您带我去做什么?”
苏媚心慵懒侧过身子,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声音娇媚入骨:
“你这人能说会道,嘴皮子利索,届时替我骂她几句,也好出口恶气。”
“别!”
江木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夫人,您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咯咯咯……”
苏媚心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掩口笑了起来,花枝乱颤,连带那墨锦长裙包裹下的曼妙曲线也随之轻轻波动。
她微微扬起下巴,一双含俏含妖的狐狸眼,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怕什么?你既是我认下的干儿子,自有我护着你。再说了,月妃那人,顶多也就是气急了把你阉了而已,性命是无碍的。”
江木:“……”
他干脆闭嘴不吭声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
苏媚心见他真不接茬了,也觉得无趣,轻抚着鬓边珠钗,语气正经了一些,
“我带你去,并非真要你与人争执。只是想着与她见面,无非是谈些诗词歌赋、风雅之事。
我乃一介商贾,对这些文人墨客的玩意儿一窍不通,届时难免冷场尴尬。
请你同去,是想借你这张嘴皮子,必要时帮衬几句,不至于让我太过难堪罢了,算是帮我撑撑场面了。
不过不是今日,约莫后天吧,到时候我自会来接你。”
江木心下思忖。
这听起来虽然不像去骂架那么危险,但掺和进这两位大佬的会面,本身就是个麻烦事。
稍有不慎,还是会得罪月妃。
他正想寻个由头婉拒,苏媚心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抢先一步开口:
“当然,不会让你白帮忙。只要你肯助我这次,我便送你一件‘灵物’,如何?”
“灵物?!”
江木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他确认道:“夫人此话当真?”
苏媚心换了个姿势,右腿叠上左腿,黑锦裙摆滑落,露出半截裹着薄蚕丝的修长小腿,足尖挑着绣鞋,轻轻晃荡:
“自然当真。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成交!”
江木当即心动了。
他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灵物!
“夫人放心,在下定当竭尽所能,为夫人撑起这场台面!”
“不错,这才像话。”
苏媚心被他这变脸速度逗得又是一笑,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江木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那个……夫人,方才您说这酒楼我可以随便吃……您看,这都快到饭点了,能不能先让后厨弄点吃的,我打包带回家去?”
薅羊毛不薅白不薅。
这酒楼吃一顿也不便宜,带回去给婶婶雨渘姐他们尝尝。
“嗯?”
苏媚心一愣,旋即又笑出了声,眼波流转,横了他一眼,“你这家伙,倒是挺会顺杆往上爬,占便宜没个够。”
她转头对候在一旁的丫鬟丽丽吩咐道,
“去告诉后厨,拣几样精致的招牌菜,好好给木公子准备一份。”
然后又对江木说,
“我会让下人给你送到府上,不必你亲自拎着,免得失了体面。”
“多谢夫人!”
江木道了声谢,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待到江木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苏媚心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化为一片清冷。
她起身走到二楼的栏杆前,目光越过喧嚣的街道,投向斜对面那座戒备森严的王府。
涂着蔻丹的纤长手指,在冰凉的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着。
“这老东西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女人喃喃自语,“灵教真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劫持王妃?”
——
江木脚步轻快地回到了家。
然而进入小院,却看到家里来了客人。
是一男一女。
男的江木认得,正是之前与他有过冲突的玄使卫赵恪。
记得此人当初与那位甘鸢鸢关系匪浅。
而与他同来的女子,则是一身利落的劲装,身姿挺拔,气质干练飒爽。
只是容貌颇为普通。
属于扔进人堆里不太起眼的类型。
看到江木回来,赵恪对女子介绍道:“尤大人,他就是木江。”
女子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木,目光仿佛能穿透衣服,看得江木有些不自在。
随即,她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微笑,从怀中拿出一道身份令牌:“你好,木大人。我是浮屠塔灵物阁的监察使,尤歆儿。”
“浮屠塔灵物阁?”
江木一怔。
他忽然想起来,唐锦娴确实说过这个部门。
巡衙司收服的各种灵物,通常都会送到浮屠塔这类专门机构进行净化处理。
净化成功后的灵物便会被分配给合适的修士。
成为其专属的法宝。
之前唐锦娴为他争取到的那个灵物融合名额,最终让他得到了这柄鬼神枪。
而鬼神枪的源头,正是这浮屠塔。
流程一般是先由巡衙司总司审批,然后提交给灵物阁审核。
审核通过后,灵物阁便会从库存中抽取一件合适的灵物下发,交给申请人。
心下快速闪过这些信息,江木对尤歆儿的来意不禁有些疑惑。
他拱手还礼:
“尤大人言重了,‘大人’之称万万不敢当,在下不过县衙一小吏罢了。”
“木大人过谦了。”
尤歆儿笑道,“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对您进行过初步调查,知晓您曾参与处理两起灵灾案件,为巡衙司立下不小功劳。
唐掌司也正是因此,才破例为您申请了一个灵物融合名额。若还将您视为普通衙役,那可太不合适了。”
江木笑了笑,没接这茬。
他瞥了眼旁边一直冷着脸,仿佛谁都欠他钱的赵恪,直接问道:
“不知尤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尤歆儿的目光,落在了江木腰间的鬼神枪上,说明来意:
“木大人,是这样的。按照规矩,每一件由灵物阁下发的灵物,我们都需要进行定期的跟踪与查验,以确保其使用的安全性。
木大人想必也很清楚,灵物虽经净化,但其本质特殊,仍存在诸多不确定的风险。
以前也发生过几起由已净化灵物引发的失控案件,造成了不少麻烦。再加上……”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温和,
“据我们了解,木大人您目前的修行境界,似乎还未正式踏入‘灵者’之境。
对于修行者而言,对灵物的掌控力与自身修为息息相关。修为不足,对灵物的可控性自然更需要我们重点关注。”
江木听明白了。
这是上门做“售后回访”加“风险评估”来了。
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原来如此。尤大人是来例行检查灵物,顺便也看看在下这个灵物主人是否合格,对吧?”
“没错。”
尤歆儿笑着点头,“木大人能否请您把灵物,给我看看?”
“可以。”
江木倒也很配合。
毕竟人家说得有理有据,又是例行公事。
他将鬼神枪从腰间解下,递了过去。
尤歆儿接过长枪,将其平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紫金色的枪身,在阳光下晕染着着内敛的光泽,显得异常冷峻。
枪身镌刻的暗纹若隐若现,犹如活物呼吸。
女人目光刚一接触,便再也挪移不开,眸底深处仿佛燃起两簇灼热的火焰。
她抚摸了片刻,然后从随身携带的鹿皮囊中,取出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乌黑的奇异石头,轻轻置于枪身之上。
“嗡——”
黑石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这?!”
尤歆儿瞳孔收缩,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喃喃道,
“品质竟然这么高?奇怪……入库检测时,为什么没有探测出来?”
她时而用手指轻敲枪杆,时而闭目感应。
仔细研究了许久,女人脸上的困惑与惊疑之色越来越浓。
最后,她抬起头,对江木歉意说道:
“木大人,能否容我将其带回灵物阁,再做一次更为详细的检验?您请放心,流程很快,最多五日,必定原物奉还。”
江木皱起了眉头:“还要拿去检验?”
“是的。”
尤歆儿歉意笑了笑,抬手将鬓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认真解释道,
“我方才仔细感应,却没能在此灵物上察觉到您与之融合的气息印记,这实在有些反常。”
“您或许有所不知,有不少灵器,在被净化之后,表面看似温顺无害,可一旦与宿主深度融合,其隐藏的戾气便可能被激发,甚至会反过来逐步侵蚀其主人的神智。”
“待到灵物自主意识悄然觉醒,便会酿成巨大的‘灵灾’,反噬其主。”
“这绝非危言耸听,卷宗库中有不少前车之鉴。我们此举,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
江木心下恍然。
他的融合方式和别人不一样,完全没有融合。
所以不可能留下那种明显的气息烙印。
只是,仅仅因为一个“气息不显”,就要将已然认主的灵物带走检测,未免有些小题大做,或者说……过于积极了?
尤歆儿观他神色犹疑,又补充道:
“木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向唐掌司求证。对于品质异常或出现融合疑点的灵物,带回总部进行复检,本就是灵物阁的标准流程之一。”
“我尤歆儿可以在此立言担保,只要确认此灵物绝无隐患,定当亲自送还至您手中。”
她又笑了笑,
“况且,木大人您都已经与它绑定了,这东西总归是您的,谁也拿不走,我们只是例行检查,确保您的安全。”
听对方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江木倒也不好再强硬拒绝。
毕竟,规矩摆在台面上。
他若执意不肯,反而显得心虚。
“那好吧。”
他点了点头,“那你们拿去检查吧。还望贵阁能尽快完成检验,毕竟手边缺了件趁手的兵器,总是不太方便。”
“木大人放心,”
尤歆儿郑重承诺,“浮屠塔与燕城之间往来便捷。若是一切顺利,四日之内,我必亲自将此物送回你手上。”
江木见对方说得如此信誓旦旦,也就没再多想。反正他也有后手,不怕丢失。
——
尤歆儿与赵恪离开江木的小院,登上候在巷口的马车。
车厢内,尤歆儿小心翼翼地将用特制符纸包裹住枪尖和枪纂的鬼神枪,横置于自己并拢的膝盖上。
她伸出手指,一遍遍轻柔抚摸着枪身,眼神灼热。
“尤大人,这灵物品相究竟如何?”
赵恪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问道。
“很高!非常高!”
尤歆儿抬头瞥了他一眼,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即便放在我们灵物阁甲字库中,也绝对属于上乘之列。
这次你的消息传递得非常及时,若是再晚上一段时日,等这灵物与那木江的融合更深,灵性彻底内敛稳固,
我们再想以检测之名将其暂时收归,不仅名不正言不顺,即便强行取来,其灵性也必受损伤,价值便大打折扣了。”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随即又转为懊恼,
“也怪我们当初疏忽,以为唐锦娴只是为下属讨要一件普通灵物充门面,便做了个顺水人情。
未曾想竟是看走了眼,让如此重宝落入一个小小衙役之手。
唉,当初入库时,也不知是哪个蠢货检测的,竟以为只是一个品质不高的破烂灵物。”
赵恪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那……如果检测下来,这灵物确实没问题,难道真的还要还给他?”
“还给他?”
尤歆儿缓缓摇头:“自然不会。”
“不会?”
“如此上等灵物,岂能明珠暗投,任由一个衙役糟蹋?我只是说,如果检查无误便归还。可若是检查出‘问题’了呢?
为了他木江的生命安全着想,这蕴含隐患的凶物,自然就不能再交还给他了。”
赵恪瞬间了然。
所谓的安全与否,最终解释权,完全掌握在眼前这位尤大人手中。
她说安全就安全。
她说危险,那就一定是危险的。
但他还是有些担忧:
“可是木江毕竟是唐掌司的部下,看唐掌司那护短的样子。如果到时候,那小子闹起来,唐掌司势必会找灵物阁索要……”
“唐掌司的面子,我们自然要给。”
尤歆儿早有打算,
“所以,返回浮屠塔后,我会亲自从库藏中,挑选一件灵物,作为对木江的补偿与歉意。
同时,我会撰写一份详尽的检测报告,重点阐明这把枪所存在的潜在风险,用充分的证据堵住唐掌司的嘴。
唐掌司身为上官,总不至于为了下属的一件兵器,而枉顾其性命安危吧?这个道理,走到哪里都说得通。
毕竟我们也是为了她的下属安全着想。”
赵恪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快意。
只要能给江木添堵,他都乐见其成。
但赵恪还是有些不解:
“其实大人,以您灵物阁监察使的身份,完全可以直接将这灵物收走,何必还要对他一个衙役如此客气?给他替代的灵物。
就算唐掌司权力再大,只要灵物出了问题,也管不到灵物阁的头上来吧。”
尤歆儿收起笑容,正色道:
“赵恪,你需记住,这木江能力还是不俗的。
仅凭他破获两起灵灾案,又得唐锦娴如此看重,便可知其潜力非凡。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尽量与之交好,而非结怨,才是长远之道。若是关系闹得太僵,日后他若平步青云,难堪的反而是我们。
说实话,若非这把长枪灵物着实太过珍贵,我倒是不愿做这恶人。”
尤歆儿叹了口气:
“总之,这柄鬼神枪,品质非凡,上面那些大人们肯定会抢着要,是绝无可能再还给那木江了。
但是,我们也不能与他结下死仇。所以回去后我会挑选一件相对不错的灵物作为补偿,面上过得去。
相信木江在得知此物的危险性后,也不会多说什么,甚至还会感激我们。毕竟,我们可是为了他好。”
赵恪心下仍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江木根本不配拥有任何灵物。
这也是他为何会瞒着直属上司柯临月,偷偷将此事汇报给与灵物阁关系密切的尤歆儿。
但眼下见尤大人如此看重江木的潜力,他也不敢再多言,只得低头应道:
“大人深谋远虑,是卑职思虑不周了。”
——
送走尤歆儿与赵恪后,江木凑到正在大厅里收拾茶具的鄢文秀身边,一脸期待地问道:
“婶婶,怎么样?今天去提亲了没?”
鄢文秀正拿着抹布擦桌子,闻言动作一顿,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去了。”
“如何?”
江木的心提了起来。
鄢文秀放下抹布,叹了口气:“雨渘那丫头拒绝了。”
“拒绝了?!”
江木一怔,一股失落感瞬间涌上心头,夹杂着几分意外。
不应该啊……
他下意识握了握拳,随即又缓缓松开,心下释然。
姻缘之事,终究强求不得。
雨渘姐既然无意于他,他也不能勉强。
他正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结果,却见鄢文秀提起那壶凉透的茶水,将残汁泼在墙角的花根处,语气忽地一转:
“不过,她也答应嫁给你了。”
“???”
江木懵了,愕然看向鄢文秀:
“不是……安婶,您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是拒绝了,还是答应了?您把我给绕糊涂了。”
鄢文秀叹了口气。
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神情,看着江木说道:
“她是拒绝了成为你的正妻,但答应只做你的妾室。
意思是,你若真想娶她过门,就得先明媒正娶一位正房夫人,然后再将她纳为侧室。”
“小妾?”
江木听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脑回路?
好好的正妻之位不要,偏偏要去当小妾?
他无法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江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下决定问个清楚,“不行,我得亲自去问问她!”
说罢,转身便朝院外走去。
鄢文秀望着侄儿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低声自语:
“若雨渘那丫头真甘愿为妾,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泠筠那丫头和小江之间,或许还有些许可能。
只是……若他将来三妻四妾的,会不会太委屈我家闺女了?”
想到这里,女人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
江木快步来到隔壁小院。
时近黄昏,落日熔金,给小小的院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
石雨渘正蹲在院中的大木盆前,浣洗衣物。
女人依旧是那身朴素的青色布裙,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截白雪纤细的手臂。
她洗得很认真。
小手攥着衣物,在搓衣板上“唰唰”揉搓着。
皂角的白沫不时溅到手臂上。
额前几缕碎发被水雾打湿,黏在雪腮旁,随着她搓洗的动作轻轻晃动……
温婉得似一幅江南水粉。
听到脚步声,石雨渘抬起头。
见是江木,皙白的俏脸上浮起两抹红云。
她有些羞涩的微微垂下眼睫,唇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清浅温柔的弧度,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着手里的活。
只是揉搓的动作,似乎比刚才更轻柔了几分。
江木原本憋了一肚子的疑问。
可看到眼前这娴静如水,柔美如画的女子,那些质询的话语忽然就卡在了喉咙里,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旁边还有一只空盆,盛着待拧的湿衣。
他默默走过去,捞起一件石雪缨的素裙,双手用力拧转。
水声“哗哗”泻下,在盆底敲出清脆声响。
石雨渘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起美眸,看了看男人那宽阔的脊背,又看了看他那双正用力拧着衣服的大手,眸光如水,流转着柔和的光彩。
石雨渘继续低头洗衣,只是动作似乎更轻快了些。
一件件衣衫被拧得半干,江木扬手抖开,搭到竹竿上。
做完这些,他拉过一旁的小板凳,就这么大马金刀地坐在了石雨的旁边,也不说话,静静看着她洗。
两人谁都沉默着。
唯有清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的水声淅沥。
安逸,却又美好。
期间,石雨渘鬓边的一缕发丝偶尔会垂落下落,遮住了视线。江木便会伸出手,将那缕青丝为她别回耳后。
肌肤相触的一瞬,石雨渘眼睫轻颤,却始终没有抬头。
任由一抹更深的红晕爬上脖颈。
待到盆中最后一件衣服洗净,江木又主动上前,帮她一起拧干水渍。
所有的活都忙完了,江木拍了拍手,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
一只微凉的手,却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
江木转过身。
便看到石雨渘正微微仰着头,嗔怪地看着他。
那双清澈如水的美目里,除了些许埋怨,还藏着隐隐的委屈。
江木看着她这般模样,忽然笑了起来:“其实,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的,在看到石雨渘的那一刻,江木便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
石雨渘为何要当妾?
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哑巴,又不能生育,根本配不上做他的妻子。
她害怕一旦成了正室,不仅无法为木家延续香火,更会让江木成为旁人眼中的笑柄,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所以,她宁愿当妾。
石雨渘抿了抿嫣红柔润的唇瓣,抬手比划起手语,眼神带着一丝黯然:
“小江,其实……昨天听到安婶说你喜欢我,我真的很开心。”
“我当然也不介意嫁给你。”
“但是,我不能害了你。”
她比划得很用力,眼圈都有些红了。
“所以,我最多……只能当你的妾。当妻子,是万万不行的。”
江木凝视着女人眼中那抹隐藏在深处的自卑,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无奈。
他柔声说道:
“雨渘姐,如果我说,你的身体根本没问题,只要你成了我媳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信不信我?”
石雨渘轻轻摇头,唇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
她不信。
鄢文秀白天来提亲时,已经转述过江木那套关于唐掌司请来神医的说辞。
但她心里清楚,那位唐大人从未派过什么神医前来,这不过是江木为了能顺利娶她过门,而编织出的善意谎言。
她感激他的这份心意,却不愿活在这虚幻的安慰中。
她的哑疾是真。
难以孕育也是真。
她只相信自己亲身感受到的状况,不愿江木为了她,承受那些非议和压力。
所以此刻,无论江木如何保证,在她听来,都只是温柔的欺骗罢了。
她宁愿接受一个“不完美”的自己。
以一个“不拖累”他的身份,守在他身边。
江木望着石雨渘那双澄澈却固执的眸子,心里暗暗懊恼。
早知道她如此钻牛角尖,便该提前布个局。
但转念一想,以石雨渘温婉却又极有主见的性子,但凡涉及到他的幸福前程,她便会一万个慎重。
绝不会轻易去赌一个渺茫的希望,去冒可能拖累他的风险。
“我就想娶你,怎么办?”
江木叹了口气。
石雨渘被他这句直白的“情话”一激,脸蛋红了起来,透着娇怯而纯净的光泽。
她避开男人炙热的视线,纤纤玉指比划着:
“小江,你若真心想与我在一起,便该快快寻一个更好,身子康健的好姑娘,明媒正娶。
只要她允许你纳妾,雨渘姐便心甘情愿嫁给你。”
“你会后悔的。”
江木定定看着她。
石雨渘却弯起了眉眼,笑意像月色落在静水,认真比划道:
“在我心里,小江和穗穗、宝碌,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无论是当你的妻子也好,小妾也好,还是……姐姐也好。”
“只要能让小江你开心和幸福。”
“我都不在意的。”
望着女人眼眸里那份不掺任何杂质,纯粹的真切情感。
江木的心弦,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就像是一块坚冰,被一束最温暖的阳光,融化了最柔软的部分。
他忽然起了几分逗弄之心,坏笑着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那……雨渘姐,我现在就和你洞房,行不行?”
石雨渘猛地呆住。
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瞪得圆圆的,宛如受惊的小鹿。
脸蛋红得就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用力地咬着下唇,整个人都快缩成了一团,低着头,不敢再看江木。
江木本就是玩笑之语,见她又羞又急的模样,心下更是怜爱。
他知道若自己此刻用强,以石雨渘对他的迁就,多半不会反抗。
但那样,势必会在对方的心里,烙下一道永远的伤疤。
石雨渘是一个很传统很传统的女子。
在她心里,女人的第一次,显然是要在洞房花烛夜,才算完美。
他是真心喜爱这位温柔如水的邻家姐姐,岂会为了一时之欲而伤害她?
但是……
洞房不行,其他的一些小亲近,应该……可以吧?
念头一转,江木忽然伸出手臂,揽住了女人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稍一用力,便将她带入了自己怀中。
石雨渘吓了一跳,指尖抵在他胸口,就要挣脱。
隔着薄薄夏布,能清晰感觉到男人怀里的温度与心跳。
她挣了一下,没挣开,抬眼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里,顿时失了力气。
只能软软倚着他。
脸颊绯红,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的小幽怨。
石雨渘身形高挑,但在江木面前仍显得娇小,刚好矮了半个头。
此刻被他牢牢圈在怀中,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上清冽又阳刚的气息,一颗心如同揣了只兔子,“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甚至比之前为了安抚昏迷痛苦的他,不得已做出那般亲密举动时,还要紧张和慌乱。
“雨渘姐。”
江木将下巴轻轻抵在她散发着淡香的发顶,轻声道,“我现在的心,已经被你伤透了。”
“你……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我?”
“?”
石雨渘微微抬起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有些困惑。
江木笑道:
“你是不是应该亲我一下?”
石雨渘的脸更红了。
连忙把发烫的小脸埋得更低,一双手紧张地揪住自己的衣角,无处安放。
江木故作叹息:
“唉,既然都愿意嫁给我当小妾了,亲一下也不算什么吧?”
石雨渘还是没动静。
“看来雨渘姐还是很害羞啊。”
江木心中暗叹。
在他准备放弃这个念头,松开手臂时——
怀中的人儿却忽然动了。
她极轻又极快地踮起脚尖,如同蜻蜓点水般,将一个微凉而柔软的触感,印在了他的脸颊上。
触感一瞬即逝,带着女子唇瓣特有的温润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的香气。
仿佛晚风拂过荷瓣,留下的一抹湿意与悸动。
江木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摸了摸被亲到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一丝酥麻的湿意。
他低头看着眼前连脖颈都泛起粉色的女人,哑然失笑:“好吧,亲脸蛋也行。”
说罢,他也低下头。
在女人泛着诱人红晕的瓷白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吻。
石雨身子一颤,仿佛被电了一下,软得几乎站不住。
全靠江木揽着才没滑下去。
趁着怀中人儿被这亲昵弄得晕晕乎乎之际,江木旧话重提,声音带着诱惑:
“雨渘姐,要不我们先成亲?名分什么的,都依你,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然而,一提到名分正事,石雨渘立刻惊醒,用力地摇着头。
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清醒与坚持。
江木有些无奈。
看来,想立刻将她娶回家是行不通了。
好在,他还有办法能让雨渘姐相信,她的身体确实可以康复如初。
一直飘在旁边吃瓜看戏的女鬼青衣,此刻忍不住啧啧出声,拱火道:
“小郎君,好歹亲个小嘴啊。这般温香软玉在怀,只亲脸,也君子了些。”
江木懒得理会这女鬼,松开了手臂。
怀中佳人早已羞得快要晕厥。
此刻得以解脱,立刻后退一小步,低垂着涨红的脸,不敢看他。
待她呼吸稍平,江木凝视着她,语气认真:
“雨渘姐,你听好。不管是妻,还是妾,我木江,将来必定会凤冠霞帔,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石雨渘本能想要摇头。
可当看到江木那双决然的目光时,所有拒绝的话语都卡在了喉间。
她动了动粉嫩的唇瓣,最终,只是低下了头。
芳心间渗出丝丝甜蜜和黯然。
而在不远处,一道身影悄然立于屋顶,将院中这温情脉脉又带着些许拉扯的一幕尽收眼底。
“这臭小子,倒还算是个君子……不过,看来得给他添把火,上上劲才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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