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三人，心思各异。

沈虞晚是顾着自己身为沈家嫡女面子的，意识到失礼之后，便想要爬起来。

那一瞬，原本松松垮垮搭在她腰上的手，突然用力。

原本的接触，瞧着唬人，容易让人误会，如今她可是结结实实，摔在了楚景昀胸前。

她本以为楚景昀养病多时，自己撞这一下足够要了他半条命。

可他的胸膛，却有些坚硬。

沈虞晚来不及多想，楚靖泽已经怒气冲冲走来。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们好不要脸！”

这会儿，楚景昀将沈虞晚扶稳，面对来势汹汹的楚靖泽，楚景昀淡声道：“如今二哥见到孤，都不知道行礼了？”

说着，他咳嗽两声。

“太子殿下，都什么时候还管得了礼数，臣女去找大夫过来。”

楚景昀摆手。

“不必，孤已经习惯，区区咳嗽而已，不碍事。”

这两人那你来我往，倒是让来“抓奸”的楚靖泽显得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君臣之礼，不能废。

楚靖泽很不情愿地行了个礼。

“太子，深更半夜的，你二人如何会在一起？”

沈虞晚抬眸。

“臣女与太子都谈婚论嫁了，为何不能见面。臣女可还记得，二皇子可是过来人，之前柳青青她未婚先孕，京城人尽皆知。难不成是心里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沈虞晚离开京城，说话更加不客气。

哪里还看得出一点曾经乖顺的影子来。

楚靖泽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沈虞晚红杏出墙，自己遭遇了背叛。

然而……

沈虞晚却并不觉得。

她修长之间，缓缓的抚过楚景昀的胸口，声音也温和几分。

“臣女还是不放心，就请太医来看看。”

楚景昀攥住了沈虞晚的手腕。

沈虞晚朝着楚靖泽看过去，灵机一动。

“二皇子，太子殿下突发恶疾，刚才咳得脸都白了，麻烦二皇子去请大夫过来为太子诊治。”

“沈虞晚，你命令我？”

楚靖泽本以为自己亲自追来，没带柳青青，沈虞晚该像过去那般，感恩戴德。

可如今的沈虞晚，淡定的样子，简直让楚靖泽暴怒。

“二皇子，什么事情能够别得上太子殿下的身体。皇上怜惜太子身体不好这么多年，都不曾委以重任，担心太子发病。今日二皇子人在此处，亲眼看着太子发病，该当何罪。”

楚靖泽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可想到太子的身份，他不愿意跟将死之人计较。

他转身出门，脸色难看。

沈虞晚回头，声音软下来：“太子不必紧张，会没事的。这事情都是臣女不好，知道太子殿下身子不好，还要逼着太子上进。太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臣女难辞其咎。”

“娶你，生下嫡子之前，孤不会有事的。”

楚景昀抬手，指尖即将触及沈虞晚的脸颊，大夫到了。

楚靖泽一把拉住沈虞晚的手腕。

“与本殿下一同出去，不要耽误大夫给太子诊病！”

说完，楚靖泽将沈虞晚拽出门。

出门，他便怒不可遏。

“沈虞晚，你可还知道礼义廉耻。我知道你与太子无私情，他不过一个活死人而已，不要在太子身上浪费时间，你只能是本殿下的皇子妃。

如今，本殿下都纡尊降贵前来找你，你该知道进退了。南缎的事情，柳青青已经担下来了，不会损你的嫁妆，本殿下对你也算是宠爱有加吧。”

楚靖泽指尖不自觉摩挲下巴，一脸的自豪。

仿佛，不让自己给柳青青兜底，已经是无上的宠爱了。

沈虞晚本以为，当自己决定令嫁他人，楚靖泽就会放弃。

她没想到，江家对于楚靖泽这样重要，能够让他放弃尊严。沈虞晚还记得，前世楚靖泽登帝，那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最恨江家。

江家人在他功成名就，尽数被剿灭。

如今，灭门仇人还敢来到苦主面前。

江南之行他若是敢来，沈虞晚定然让他哭着回去。

沈虞晚双手环胸，一脸冷漠。

“二皇子觉得，不让臣女为柳青青托底，是什么恩赐吗？论先来后到，二皇子与臣女的事情在先，柳青青卑鄙滞后。

臣女若是嫁了，打杀了她这无耻之辈都不为过，二皇子如今的诚意，怕是不足。臣女看不到二皇子任何的弥补。”

沈虞晚挥开楚靖泽的钳制的时候，楚靖泽还难以相信。

楚靖泽朗声道：“沈虞晚，你母家如何厉害，你也只是女子而已，难道你还能左右这江山不成。青青就比你更加懂事，更加善解人意。”

“那臣女祝愿二皇子与柳青青，百年好合，少来叨唠。”

沈虞晚打开门，大夫刚刚给楚景昀诊脉，楚景昀的脸上，还有一丝苍白。

“二皇兄不曾为难于你吧。”

沈虞晚笑道：“他身为皇子，光天化日，能做什么，不过是厚颜无耻一些罢了。

南缎的事情，以柳青青的财力，无法支撑那么大的生意，如今怕是因为南缎的事情赔了银子，才想着善后。臣女还未见过如此厚颜的人，身为皇子，竟然想着贪墨女子嫁妆。”

“那是，沈姑娘的嫁妆，可不是寻常数字能比的。”

楚景昀嗤笑一声。

“如此算来，孤真的占了很大的便宜。”

沈虞晚却苦笑。

她守住这些，可很费劲儿。只是沈虞晚也是庆幸，若非有这份财产，被吃干抹净的时候，恐怕都没有机会如此为自己赢回一局。

如今，她只想要摆脱困境。

也只想要那些人，得到报应。

“这一次江南之行，二哥怕是不会轻易放弃。”

面对楚景昀的提醒，沈虞晚也不瞒着。

“臣女就怕二皇子不想跟着，准备好的一切，就都没有机会用了。”

“沈姑娘还真的睚眦必报，二哥帮助柳姑娘换亲，恐怕会后悔终身。”

“他的终身很短，臣女并不在意。”

楚景昀抬眸，对上沈虞晚的眼。

她分明是个刚刚及笄的姑娘，如今一眼看过去，却像是饱经沧桑一样。

也罢，只要是她沈虞晚想做的，他都愿意陪着。

说起来，他们真的是缘分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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